第二十七章幽幽往事
玄老夫人问年轻人叫什么名字，年轻人脆生生地回答：“我叫杜小山！”
说这话的时候，他年轻的脸庞闪耀着一抹炫目的光彩，玄老夫人只觉得那明媚的脸庞，仿佛初春的杜鹃花一样迷乱人眼。
“彩霞，想不到你生了个好儿子！”玄老夫人不禁赞赏道。
又对着杜小山亲切地微笑着说道：“过年的时候到家里来玩，我儿子比你痴长几岁，或可为伴呢！”
“只是这孩子看上去怎么那样眼熟呢？”她心里这样想到，却没有说出来。
“谢夫人夸奖，山里娃，没见过什么世面，亦不知道深浅。请夫人不要怪罪！”彩霞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半天没起来。
玄老夫人知道，这一躬既是因为杜小山搅扰了自己而向自己道歉，又是在请求自己不要为难杜小山。
“姻缘际会啊！”玄老夫人看了眼挂在手腕间的碧玺佛珠轻轻地叹息着。
“彩霞，过年的时候一起来热闹一下！我想老爷是会高兴看到你现在的生活的！”玄老夫人这样说的时候面上万分和蔼。
彩霞脸上一阵惊愕，抬头看玄老夫人那目光里闪射的冷厉之光，她知道自己不答应也得答应了。不然自己和小娟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想也知道。
玄老夫人见彩霞点头，不再跟彩霞说什么，吩咐车夫：“时候不早了，回府吧！”
车夫轮圆了马鞭，打了一个响亮的鞭花，吆喝着马车起动了。
前队和后队的护卫依然一前一后护卫着三辆马车。
彩霞拉着杜小山闪到了路旁，她知道，玄夫人这是放过了自己也放过了杜小山。
坐在玄老夫人后面两辆马车里的林翠俏和朱寒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们谁都不敢多说多问，这是玄家的规矩，长幼有序，内外有别，妻妾有贵贱。
而不管玄承业怎样地宠爱她们，终究她们只是侍奉他的妾，还没有资格过问老夫人的事。
红袖见玄老夫人坐正了身子，闭着眼睛像是在冥想什么，也不去打扰她，只是拿了一个厚实的靠垫垫在了玄老夫人的后背处，免得马车颠簸撞到她的腰。
谁料想玄老夫人自己却开了口：“红袖，翠叶，你们也跟了我五六年了，我看着你们由小小的女圭女圭长大成了大姑娘，我只问你，你们可会背叛我？”
玄老夫人眼睛倏忽睁开，那一抹精光带着几分凛冽的寒意。
红袖和翠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如果不是马车上地方狭窄且有些颠簸，两个人几乎跪倒：
“老夫人，我和翠叶跟了您这些年，深知老夫人待咱们的好，就是借给咱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背叛老夫人啊！”红袖拉着翠叶胆战心惊地说道。
翠叶也不住地点头。
“不敢就好！看到刚才那个女人了吧？当初她跟你们一样，也是我的贴身丫头，只是不争气啊！不争气······”玄老夫人摇头叹息着：
“看看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不听我的话，胆敢违背我背叛我，就算我不出手，老天爷也会惩罚她的！当初连夜私奔，选了那么个男人，看来是走了眼了，那男人待她不过如此。只是那个年轻人着实不错！怎么就是她的儿子的呢！”玄老夫人仿佛对红袖她们在说话，又好像自言自语。
红袖和翠叶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敢吭声。
“对了翠叶，你这个名字要改一改。”翠叶吓得身子一抖，手里捧着的茶盅差点掉在地上：
“老夫人吩咐就是了，翠叶都听您的！”
“二姨太进门已经差不多三年了，生了府上大小姐，今天上香的时候，又替少爷求签，看得出来，真是对少爷上心的很。当初因为你年纪小，又不在内宅做事，所以也就那么着了，现在你在我身边走动，也算宅子里体面地丫头了，不避讳些有些说不过去。你的“翠”字跟二姨太的“翠”字是同一个，回去之后就不要用了，改名叫蓝叶吧，既好听又好记。”
“谢老夫人赐名！”翠叶低着头谦卑地说道。
其实她也早觉得自己的名字不适合，可是主人家不发话，自己也不好说什么，看来最近二姨太比较得老太太欢心，她暗暗想道。
马车身后的那对母子可不知道车上的这番对话，那个年轻人杜小山扶着他娘彩霞闪到路边，看着马车和护卫腾起的灰尘渐渐消散了，才收回了目光。
“娘，那就是玄家老太太吗？您怎么认识她的呢？”杜小山好奇地问道。
“小孩子家，不要什么都打听！我说今天好好在家呆着你偏不听，女孩子家家的，没事打什么抱不平！”彩霞责备道。
“娘······”杜小山还想解释，不想娘打断了自己：
“好了，不要再说了！快去把大师扶起来看有事没有。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娘的口气好奇怪，那么严厉！”杜小山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走到了积善的身边：
“大师您没事吧？”她一边把积善搀扶了起来一边说道。
“没事！两位施主如此善心，老天会给你们回报的！”老和尚说完站起身，没有擦额角的伤流下来的血，依旧是脚步踉跄地走了。
杜小娟和彩霞远远地听到山路上呼啸的北风传来一阵苍老却飘渺的歌声：“朝暮企盼家业兴，福兮祸兮难分清。杜鹃花开分两地，贱妾贵妻难说清。······”
后边的便再也听不清晰了。
杜小娟有些恍惚起来：好奇怪的老和尚！好奇怪的歌词！虽然自己不明白他在唱什么，可是那些话却像触动了自己的心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呢？
没错，这个年轻人就是女扮男装的杜小娟，而那个中年女人就是她的娘霞子。
因为是十月初一，又恰好是杜大山的祭日，所以，杜小娟跟自己的娘商量着来菩提寺上注香，一来祭奠下杜大山，二来为娘祈福。
霞子本来是不想来的，只是拗不过杜小娟的央求，想想她一个人去寺里自己不怎么放心，所以跟了来。
没想到时隔十六年，自己竟然就这样碰到了当初的家主――玄老夫人。
“逃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要见的！”霞子无奈地想到：“不过不管以后有什么样的风雨，老天，你冲我一个人来就好，千万不要为难了我的孩子！”霞子心内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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