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真假仁厚
玄老夫人让霞子在这个时候回到玄家，她的用意并不是要霞子继续伺候自己，作为玄家的老夫人，自己从不缺少伺候的人，她需要的是让自己的丈夫看到当年他为之跟自己反目的女子如今变成了什么样，由此来刺痛他的心。
夫妻，是这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可同时也是这世上最残忍的人。
霞子假装没听到玄老夫人的话外音，而是温顺地站在了一旁。
刘静娴的咳嗽声低了一些，林翠俏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朱寒烟依旧是一派茫然。
“娘！哪有您这样编排晚辈的！让外人听了还以为你儿子媳妇不够孝顺呢！”刘静娴轻声说道，同时坐了下来，轻轻地为玄老夫人锤着后背。
林翠俏也恢复了笑容：“可不是！老夫人没事就喜欢拿咱们寻开心！”
玄老爷低头不语，玄老夫人依旧一脸温和的笑，转头问着杜小娟：“几岁了？上过学没有？现在在做什么？······”
杜小娟见霞子谦卑的样子，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不想惹怒眼前这个老太婆，所以也柔顺地回答着玄老夫人提出的问题。
“蓝叶，你去厨房吩咐一声，就说我今天有客人，让厨房把饭食安排在大厅吧！”玄老夫人吩咐蓝叶道。
“是！老夫人！”蓝叶躬身行了礼，逶迤着向外面走去。
站在玄老夫人身边的红袖脸上便挂了几分不满的神色。
原来红袖和蓝叶都是玄老夫人的亲信，只是玄老夫人时常支使蓝叶出去办事，反倒把红袖留在身边。
出去办事打着老夫人的旗号，自然大家都要给些面子，不时地也会有一些好处落在腰里，所以红袖对于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不过她很快便神色自若地周全服侍着玄老夫人了，只不过她这转念的不忿并没有逃过杜小娟的眼睛。
杜小娟在心里嗤笑：大户人家，连丫头都会仗势欺人！偶尔还会狗咬狗窝里反！
低头饮了半天茶的玄老爷一直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也亏了咱们老夫人心地慈善，彩霞不管怎么说都还是咱们玄家的仆妇，老夫人却以客人之礼相待，这真是······这真是·····”宋妈妈本来是想拍个马屁，可是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慈善？哼，慈善！她如果真慈善就把彩霞的卖身契还给人家罢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再整这些有意思吗？”说完，顿了下手里的拐杖。
玄老夫人脸上闪过一抹狠戾之色：都这把年纪了，还替那个贱丫头说话！还放不开！
“老爷说的是！是我粗疏了！宋妈，你去把彩霞的卖身契找出来还给她。现在都是军阀时期了，龙运王朝的遗风早不该有了，何况我跟彩霞当年情同姐妹，如今更不会为难了她！”
霞子没想到玄老夫人竟然这么痛快放过自己，她惊讶地抬起了头半张着嘴。
“老夫人······”霞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今天她来到这里，已经做好了受辱的准备，只是委屈了自己的女儿，却没想到玄老夫人竟然十分喜欢杜小娟，而且无条件地要把卖身契还给自己。
“彩霞，咱们从小一起长大，名义上是主仆，实质上我一直是拿你当妹妹一般看待，你说是也不是？当年的事，你误会了我跟老爷。我要是知道你跟大山青梅竹马的，怎么也不会为你做别的打算！害的你跟大山远走高飞，吃了这么多的苦。哎，想想都是我的不是啊！”玄老夫人说完，竟然拿起手绢擦拭着眼睛，她竟然――哭了！
霞子见她这样，柔声说道：“老夫人，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呢！”
“唉，不得不提！不然你这辈子指不定要恨我到什么时候呢。你不知道，你跟大山不见了之后，我跟老爷四处派人寻找你们，就怕你受什么委屈！果然······你看你才多大点岁数啊，这头发差不多就全白了，脸上的皱纹比我这个老婆子都多······彩霞啊，看在以往咱们亲如姐妹的情分上，就别再走了吧，小山这孩子我也喜欢，让他在玄家找点轻省的活做。玄家虽然说不上多富贵，但不缺你们娘俩一口饭吃！”玄老夫人说的情真意切，连霞子都有些相信她的说辞都是真的。
可是杜小娟却从她那硬挤出来的眼泪里看到了这个老太婆不太慈善的心，她不想留下来，更不想让娘留下来，如果把娘留在玄家宅，指不定她要怎么折磨娘呢！
“娘！”杜小娟在霞子开口之前柔声叫道：“来之前就听娘说玄老夫人宅心仁厚，果真是这样。小山感激老夫人的厚爱，只不过小山从小在山沟里长大，没什么见识，野惯了，离不开大山。如果老爷和老夫人开恩，能让我娘跟我生活在一起，小山感激不尽！”说完向玄老夫人和玄老爷深深地作了一揖。
玄老夫人正要再说什么，外面有小丫头来报说午饭准备好了，请大家移步用餐。
“好！呵呵！好！果然是个孝顺孩子！这件事咱们过后再说，现在，大家都去吃饭吧！”玄老夫人不欲进行这个话题，她没说强迫霞子重回玄家，但也没答应杜小娟让她们娘俩回去。
“今天有客人，大家又都在，独独少了四姨太！蓝叶，你去金蕊堂看看四姨太好些了没有，如果身体没什么大碍，大过年的，就出来跟大家一起吃午饭吧！”玄老夫人看几个妻妾都在，吩咐蓝叶道。
“是！老夫人！奴婢这就去请四姨太！”蓝叶答应着，弯腰行了礼然后出去了。
一大群人以玄老爷和玄老夫人为核心，浩浩荡荡地向花厅而去。
杜小娟心里说：真正的鸿门宴是真的要开始了呀！不知道这餐饭有多难以下咽呢。
纵然她心里万般猜测，也绝对没有想到这顿饭竟然成了她心里一辈子的痛！想起来就万分的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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