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当李锦遇袭的消息再次传到京城时,皇帝震怒了,传话下去,如果李锦出了事,一经查出来是谁做的,不管是谁,杀无赦。
李铎、李钦两位成年皇子的日子都不好过,因为他们都成了众人猜忌对象,连带他们的母妃和外家也都受了牵连。
尤其是李钦的嫌疑最大,因为他的两个暗卫曾经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普济寺。
这种事情也只能是猜忌,毕竟谁手里也没有充足的证据,猜忌也是皇家的大忌啊。
李钦是百口莫辩,因为这一次还真不是他做的。
不管如何,这一次最开心的莫过于朱氏,因为她收到的消息是李锦没事,李锦身边的一个贴身小厮中箭死了,这除了那个臭丫头还能有谁?
只是朱氏也疑惑,她已经收手了,还会有谁想要这臭丫头的命呢?
本已经平静了半个月的京城又开始暗流涌动了,皇上为了平衡各家实力,恢复了前朝之制,重新设置了一个枢密院,与中书对掌文武二柄。
枢密院的人基本都是文人世子,枢密使专职武事,副使佐之,宰相专职文事,参知政事佐之,这样一来便削弱了宰相的权利。
而当朝的宰相巧就是大皇子李铎的外祖刘长仁。
皇上这一次的动作相当快,这是他早就酝酿已久的事情,如今借着这个由头顺势把官场重新洗了下牌,提拔了很多科考上来的贫寒子弟,有效地牵制了几大世家的独断专权,尤其是后宫的几大外家。
京城的动荡并没有传到李锦的耳朵里,李锦一行从晋阳出来后,白天赶路,晚上一般宿在驿站,沿途有小黑小白的护送,一个月后。倒也平安进了金城。
问题是凌远霄根本不在金城,李锦派人去打听了一下,他一直在寿昌郡驻守,那里离玉门关只有一百余里。离阳关也只有五六十里。
由于一路劳苦奔波,李锦决定留在金城休息几天,而他正好也有些事情要去见见金城府尹。
山花几个听说了要在此地休息,倒是有些跃跃欲试的,安顿下来后,拿了两匹绸缎让飘雪带着大家上街了,在萱娘的建议下,找了一家不大不小的绸缎庄进去了。
“小二,我要见你们掌柜的。”山花进门便直接说明来意。
萱娘见了摇摇头,走到货架上看了看他们的货物。并询问了各种相应绸缎的价格,不得不说,山花几个带来的货物确实比当地的丝绸要便宜多了,花样也艳丽多了。
“这位小哥,不知你找我何事?”一位正在低头扒拉算盘的三十来岁男子抬起了头。与其说他是看在山花的面上,还不如说他是看着飘雪的面上。
飘雪虽然只是一个侍卫,但是常年在李锦身边,在宫里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到了这种地方,自然有一种普通百姓无法比拟的气场。
“我想跟你谈一桩生意,我这有一批上好的绸缎。你先瞧瞧货,有没有兴趣?”山花把绸缎送了上前。
萱娘看到了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喜,这种货一般他的小店很难拿到,即便拿到了也是从那些大商家手里漏一点,到了他手里已经加了很多层价了。
“不知小哥你有多少?”
山花正要开口,萱娘抢先说道:“那就要看你出价几何了。”
萱娘手里除了山花买的那一批布。还有从京城带来的那些女孩子用的细麻花布,当时出来得匆忙,买了四季衣服各两身的布料,也有不少。
“哟,这位小哥才几岁。也懂做生意?”对方见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开口,善意地笑笑。
“掌柜的,你先给我们出一个价,我们觉得合适就出手,觉得不合适,我们再找另外的买家就是了。”山花一下也明白过来了。
她们都有过曾经卖人参的经验。
“好,一般的丝绸二两银子一匹,缎四两,锦八两。”掌柜略微思索了一会,报了一个价。
萱娘一算,基本都是在晋阳的两倍,跟他铺子里的绸子价格差不多。
“掌柜的,你没有诚意,你家的衣料都卖这个价格,我们的这个是千里迢迢拉来的,无论是质量还是花样都比你这个强多了,怎么也才值这个价?”萱娘又抢在山花前面开口了。
“那我们走吧,换一家。”春杏这会反应也快。
“别,别,几位留步,这样吧,你们把货拿来,在我店里同等料子的基础上我给你们加五成,这总以了吧?”
山花看了一眼萱娘,萱娘点点头。
“几位小哥这么精明,做了几年生意了?”掌柜的笑道。
“刚学的。”山花说完调皮一笑。
她没想到,这一趟下来,手里的银子一下就翻了一番还多。
拿着刚到手的三百两银子,山花兴奋地问:“这回咱们从这里倒腾一点什么走呢?”
“这个啊,我觉得咱们以买一点药材走,这里的药材很丰富,寿昌那边是边境,又是战乱,我想缺的最多的应该是药和粗麻布吧?”萱娘说道。
这些天在路上,李锦一直在给她恶补各地的风土人情和物产,所以她也了解了不少。
“好啊,还是阿五聪明,就这么决定了。”山花笑得眉眼弯弯的。
李锦知道后,也笑着给萱娘凑了三百两银子,说是要合伙入股,这下山花更是有劲头了,买了三百两银子的药材,又买了三百两银子的麻布,再次出了。
从金城过去,路越来越难走,也越来越荒凉,除了偶尔有路过的商队,基本很少看到行人了,当然了,天气也越来越冷了。
这天,难得的雪后初晴,萱娘几个进入了一片茫茫的戈壁滩,路上也没有行人,萱娘把小黑小白和老狼它们都找来了,人、马、雕、狼组成了一个奇异的车队。
“阿五,我教你骑马好不好?”李锦见萱娘掀开了车帘看风景,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这?”萱娘看到外面的冰天雪地,有些犹豫了。
“阿五,这有厚厚的斗篷,站在马背上看雪景,只觉天地一片苍茫,肯定有别于马车里看到的那小小的一片天,走吧,我带着你,只骑一会。”
见萱娘还有些迟疑,李锦又笑眯眯地抛出了一个诱饵。
“阿五,咱们要去的是寿昌边境,如果你学会了骑马,说不定有一天还能帮上你自己呢?”
萱娘一听便明白了李锦的意思,他们要去的是西北战场,战场上的事情哪里能说得准?多学会一项技能,说不定什么时候逃生的时候就多一份把握。
“好。”想到这,萱娘也不矫情了,这个地方这么大,随便自己跑,反正也不会撞到别人。
“这就对了。”李锦说完亲自给萱娘套上了一件狐狸毛的鹤氅,不由分说就牵着萱娘的手下了马车。
李锦从听风手里牵过一匹马,教萱娘踩着马镫上去,并从后面一把托起了萱娘的腰身,让萱娘坐在马背上,然后自己一个抬腿便跨上了马,坐到了萱娘的后背,抱住了萱娘。
“啊?这么高?完了,完了,我要掉下去了……”萱娘刚在马背上坐好,往下一瞧,晃晃悠悠的,竟然吓得闭上了眼睛。
“真是一个小笨蛋,不怕的,我在你身边,我抱着你,要摔我也给你当垫背的。”
李锦的左手紧紧地揽住了萱娘,右手把缰绳放在了萱娘的右手里,而他握住了萱娘的手,手把手地教萱娘骑马来。
山花几个在马车里看见了,捂着嘴偷笑。
“还记得上次小美说世子爷手把手地教萱娘学字画,没想到这李公子今儿也如愿了,这会也手把手地教萱娘骑马了。”山花笑道。
她们几个还是应李锦的要求,叫他李公子。
“好了,你们也别笑话我了,我知道自己错了。”小美脸一红。
自从知道了李锦的真实身份,小美似乎真的收了心。
“我们不是笑话你,我们是觉得李公子好笑,像个赌气的孩子。”春杏也捂着嘴偷笑。
她也真的明白了,有些东西不是强求就以的。
荷花听了也一笑,说:“不也是一个孩子,我听说这李公子才十五岁,也就比我大一岁。”
四个小姑娘忘了都曾经同时喜欢一个男人的尴尬,看着马上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起来。
萱娘在马背上就没有这么轻松自在了,老狼看见了萱娘在马背上,兴奋地叫了起来,它要跟马赛一赛,小黑小白几个见了,也是嘎嘎地叫个不停。
马看见了狼的绿光,哪有不害怕的?奔了命地使劲跑,一会就把马车甩了老远,萱娘只觉得风呼呼地刮过,吹得自己的脸庞生疼生疼的,好在她很快勒住了缰绳,喝住了老狼和小黑它们。
“不错,不错,你以前学过骑马?”
“没有啊,这是我第一次。”
李锦听了笑笑,他已经不觉得惊讶了。
这一个多月的接触,他现萱娘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了,已经不是简单的聪慧能形容的了。
那些文字算学基本都是教一遍就会了,有的甚至不教也会,甚至还会一些稀奇古怪的别人不会的东西,问她自己怎么学会的,都是一问三不知。
李锦担心,这样的萱娘要是被人现了,只怕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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