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本公子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你。”李锦看着凌远宵的背影大喊了一句。
凌远宵转身看见李锦一行,似乎有些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三公子,战争不是儿戏,这样的事情凌某希望以后不会再有第二次。”
凌远霄担心的不仅仅是李锦一个,还有李锦身边那个小小的身影。
虽然他现在还没法确认萱娘的身份,但是他也决计不希望李锦拿萱娘来冒险,他输不起。
“侯爷放心,我们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这个人送给你,你看认识吗?”
李锦说完,早有两个侍卫把那个西昌将军扔到了凌远宵面前。
对方一脸的愤怒和不甘,一边咒骂着一边从地上站起来,尽量把脊梁挺直了。
“归德将军尹昊?”凌远宵身边的副将先认出了此人,大吃了一惊。
“凌远宵,你使诈偷袭,算什么好汉?有本事的话,咱俩真刀真枪地战上三百个回合。”对方见凌远宵的人认出他来,倒也不装熊。
“那你的人大晚上偷袭我们又算什么好汉?还有,你们的人乔装多次进城使诈烧了我的粮草就光彩了?”
副将说完踹了对方几脚,一想到自己和侯爷千辛万苦筹集的粮草被此人烧了,他就恨得牙根痒痒的,这些年没少在对方手里吃亏,不管是暗亏还是明亏。
“对啊,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萱娘自然记得方才他看见城墙上的士兵和房子被石弹打中时得意的笑。
“你是谁?”尹志成看着小小的萱娘,十分不解,他似乎有些印象,那两只抓他的雕当时把他扔在了一个小孩子面前。
“一个夏国人。”
“哼,夏国人怎么会熬鹰?”对方显然不信。
“那你也太有些小瞧人了,我会的还多着呢。”
“侯爷,人已经交给你处置了。你看?”李锦一把拉过萱娘,他不希望萱娘说错了话被对方惦记了去。
凌远宵点点头,吩咐他的人先把这个尹志成带回总兵府先关押起来。
“究竟怎么回事?”凌远宵问李锦。
“我只知道这个什么归德将军是阿五的两只雕抓来的,别的事情我就没有参与了。你问阿五吧。”
“雕?”凌远霄说完看了看空中。
“它们还没有回来,我们方才又去烧了他们的几座毡房,偷了他们的粮食。”
“你们去他们的营地了?”凌远霄满脸的不置信。
这怎么能?
这城门一直关着,而且这敌营离这尚有二十里路,这几个人怎么过去的?
“侯爷放心,他们是飞过去的。”李锦似乎知道凌远霄心里想什么。
凌远宵没听懂这话的意思,正要斥责几句,这时城墙上有士兵喊道:“报告侯爷,前面来了一个车队。”
“对了,这就是我们的人押运粮食回来了。糟了,我忘了一件事。”萱娘说完拍了下自己的头,忙跑下了城墙。
她是想到那些狼不能进城,内城的街道两边都是些老人、女人和孩子,这么多狼进城肯定会引起恐慌的。
凌远宵和李锦也跟着下了城墙。一起出了城门,看见萱娘正跑向那个车队,车队里窜出了一只狼,萱娘搂着狼比划了几下,便听见一声狼嚎,十几只狼向岔路走去。
凌远宵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半响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的他想的不是萱娘帮了他立了一个大功。而是这个小姑娘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磨难才能跟这些狼和雕成为朋友?
如果这是他的女儿,他该如何向死去的阿敏交代呢?
李锦看着凌远宵的手握拳,身子似乎有些微微的颤抖,便道:“侯爷,我什么都没有跟她说。我们也不单单是为你,是为了夏国的百姓。”
“她还是一个孩子。我不管你想利用她达到什么目的,我只想说,放过她吧。”
“你错了,侯爷,我也才十五岁。没有你想的这么龌蹉。”李锦愤然拂袖,紧走几步迎向了萱娘。
凌远宵看着李锦的背影,没有追上前。
车队交给了凌远宵的人,李锦便带着萱娘一行进了总兵府,胡乱吃了点东西找个地方躺了下来。
萱娘醒来的时候,李锦正坐在炕头看着她。
“怎么了?”
“没事,就是担心你会做恶梦,醒来会觉得害怕,所以特地陪着你。”
李锦没有忘了这一路上,每次萱娘看见了死人总会自责会做恶梦,李锦没少在一旁耐心地开导她。
“没事的了,经历的多了,也就不觉得害怕了,更何况,这些日子你也没少教我,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要想早些结束战争,只能是以暴制暴,以恶制恶。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别的,都是徒劳。”
“呵呵,我们萱娘真的长大了。”李锦半是欣喜半是心酸地模了模萱娘的头。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阳关那边的城墙没事,兵衙烧了,死伤倒不大,这边死了有一百来人,伤了一百来人,城墙也损坏了,正在维修呢。”
“咱们抓来的人能有什么用?”
“这个还不太清楚,但是听说此人十分好战,而且很英勇,是一位不多得的将才,想必西昌人会出点什么赎金把他赎回去。”
“赎金?”
“这是两国交战的规矩,重要的将军被俘后一般都不杀,留着要赎金。”
“这是什么破规矩,那下次这将军不是还会带兵前来挑战,这不是自找麻烦么?”萱娘有些不大理解。
“这个就不是咱们能操心的了。”李锦苦笑一下。
“主子,于大夫求见。”听风在门外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萱娘听了忙爬起来,胡乱收拾了一下,于大夫便在门口了。
“阿五姑娘,有的伤兵伤口太深了,用白酒擦拭后也不见效,热度也退不下去,不知阿五姑娘有别的法子?”
“我跟你去看看吧。”
萱娘跟着于大夫进了医署,里面躺了不少伤员,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伤口太深,有的在哼哼,有的疼的打滚,有的干脆昏迷过去了。
李锦忙把萱娘搂在了怀里,不想让她看见这些惨状。
“没事的,我能过得了自己这一关。”萱娘仰起头,轻轻地对李锦说道。
“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这里。”李锦心里酸酸的。
他有些怀疑,这种成长的代价是不是有些太大了,到底值不值得呢?
因为连他自己看了都有些难以接受,止不住地想吐。
萱娘掰开了李锦的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腰,走向最近的一个伤员。
这人的伤在肚皮上,刀口有一掌多长,有一个医士正在把他露出的肠子塞进去,病人已经晕了过去。
“这样是不行的,去找一些针、肠衣、丝绵和白酒以及刚烧开的水和盐过来。”
萱娘说完,于大夫忙打人去寻东西。
“有麻药吗?”
“麻药?”
“就是麻沸散。”李锦解释了一句。
“有,有,正在煮着呢,不过东西不多,我们一般都是给那些伤势不太重的人喝的。”医士答道。
萱娘听懂了此人的话,伤势太重的,只能是放弃了,就比如眼前的这位。
东西很快就有人送来了。
萱娘让那位医士喂了这位伤者喝了麻沸散,等待药效作的空档,她用丝绵沾着酒精先把自己的双手擦拭了,然后把针、肠衣也擦了一遍,接着用酒精把伤者的伤口清洗了一遍,拿着针把伤口缝合了。
“姑娘,原来你会传说中的缝合术?”于大夫激动得声音有些抖了。
“这个缝合术书中不是有记载?难道你们不看医书?”李锦问道。
“当然看过,只是我们用的是桑皮线,而且缝完之后,十个有八个还是没有用的,有的时候甚至连手术的医士也跟着莫名热死了,也不清楚为什么,所以这个手术我们几乎不做。”于大夫答道。
“你们没有消毒,不但要给伤者消毒,医士自己也要消毒,还有,每天都要用酒精清洗他的伤口一遍,连着三天。”萱娘交代说。
“是,这还有不少这样的伤者。”医士崇拜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我教你们,以后你们自己就会了。”
“真的?”医士看着萱娘呆愣了。
“还不赶紧跪下磕头。”于大夫踹了他一脚,同时喊了好几个医士过来磕头。
“不必了,时间紧,这些虚的就免了,还是赶紧救人要紧。”萱娘闪开了,又走到了另一个病人跟前。
萱娘一边示范一边讲,这种清创缝合术其实不难,只不过他们以前都不懂要消毒,还有,这个时代根本没有酒精蒸馏的技术,所以,这门技术才会被他们搁置下来。
凌远霄听了手下的报告,忙丢下了手里的事情,也进了医署,见到萱娘正熟练地给一位伤兵缝大腿,一边缝一边对着别人讲要注意的事项。
凌远霄看呆了,这哪里像一个九岁的小姑娘?
他守下的那些医士和大夫都在一旁认认真真地听着,一边听一边点头,全都折服了。
尤其是那个老于头。
这个小姑娘究竟是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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