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气球!”
一只蓝色气球滑月兑了他肉嘟嘟的手晃晃悠悠地向天空飞去,明媚的阳光穿过了茂密的睫毛渗透了那双充满稚气的眼,清秀的眉尖焦急而紧锁,闪着细细碎碎的汗珠。
“看我的!”一个身影闪过。
“哈!抓住了。”
“啊——,抓住了,哈!爸爸真厉害”。
“这下可抓好了,淘小子!”说着,爸爸朝他走去,一脸灿烂的笑。
然而,话音刚落,那只气球就“轰”的一声破了,瞬间长出了无数如蛇般的长藤,仿佛了着了魔似的肆意蔓延在爸爸的身上……
“爸爸——”他拼了命的哭喊着向爸爸跑去,然而,他使出全身力气喊出的声音却仿佛都被哽在喉咙里,颤抖着微弱的气息。
阳光不见了,那只幸运蓝气球不见了,周围翻涌起昏暗的风,爸爸的身影成了模糊一团,他朝妈妈大声疾呼,而母亲仿佛丝毫都没有听见,依旧坐在那片灿烂干燥的阳光下安静地看着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男孩肆无忌惮的嘻闹。
站在那片逃不出的昏暗中,看着父母的冷漠与远去,恐惧渗在心里冷冷的发抖。
“不……不要,别留下我一个人……别扔下我——”晟男猛然地睁开了眼睛,像是终于挣月兑了什么似的死死瞪着天花板,空白了一切,只剩一片冰冷密布在额头,只剩下一阵急促还翻涌在胸膛。
与窗外的那片快要升腾而起的晨曦相比,倾倒在床边的那只熬了**的台灯显得奄奄一息。
那张被手抓捏的有些发皱的照片安静无力地躺在地板上,那是他八岁生日时一家人在公园照的,爸爸妈妈将他高高举起,身后是高song云霄的摩天轮,笑得那样灿烂。深秋的时候,六点多的天还是黑的,窗外,老天正悄无声息地流放着一群可怜的雨滴,随风拍打着冰冷的玻璃,像是一群拍打着牢门的囚犯,乞求着屋里的留宿。而这一切,晟男仿佛都没有注意到,只是应着灰暗的光直视着张照片里那些四溢在阳光里的笑,也许只剩回忆还残缺的知道那些幸福曾经在身边的日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神终于从那个经历了不知多少遍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或许是酒醉后还残留着疼痛,他用力的拍打了几下犯晕的额头,最终还是将照片仔细的夹进了书里。
深秋的晨曦总是会迟些到来。
经过母亲房间,灯是黑的,自从父亲去世后,他已经习惯了没有温暖问候的早上。洗手间里那盏白炽灯总是一如既往的第一个迎接他,干燥,刺眼,陌生,透过镜子,洗手间外的黑暗被映的更加黑暗。
老爸:
一个人在那里还好吧!好久没有这样叫了,嘿!家里一切都好,妈妈也很好,就是比以前你在时瘦了些,你以前不是总说她应该减肥嘛,现在她瘦了,你却看不见了,真不讲信用,就这么走了。
今天是雨天,还记得吧,那也是个雨天,你的头发被雨水弄得湿漉漉的,那天的雨可真大啊!只是……你没有看见……不过没有关系,以后我会讲给你听。还记得那颗雨滴状的复活吊坠吧,两年前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一直都有戴在身上,就象你一直都在身边一样。后来,妈说一个大男生戴这东西不合适,替我收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学校了,就这样吧!
你的淘小子
然而,对于母亲沾上赌博的事,他却从未提起。写完了信,一丛红焰从打火机的气口喷出,闪闪颤颤的啃噬着信里的每一个字,纠结着一缕缕的轻烟,一起埋进了空气。
一切都好像父亲在世时的样子,一切又好像孤寂的要死。破晓前的冬晨,总是这么的令人恍如隔世。
整理好了思绪,晟男拎起书包挎上了那辆旧自行车朝学校驶去。雨滴轻轻地落在他的雨衣上,象是一颗颗打了结的思念,淋洗着这片灰朦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