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月将夏姨娘扶到椅子上坐下,拍着她的手安抚道:“姑姑何错之有!姑姑为了我和弟弟遭人陷害,被人下毒,又是打板子又是跪宗祠!若不是有姑姑护着,我和弟弟可能早就去陪娘亲了。『**言*情**』倒是姑姑被我和弟弟拖累了……”
夏姨娘已泣不成声,摇着头,十年了,她埋怨了自己十年,也折磨了自己十年。这十年里,她一闭上眼总能看到一幕:暴雨寒风中两个小小的身影,无人为他们遮风挡雨,冻得瑟瑟抖;或是漫天白雪中,匆匆归家的人群里,这两个衣着单薄的小身影,赤着脚迷茫的站在雪地里不知该何去何从。只要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她就彻夜难眠。小姐和少爷还那么小,生死不知,即便活着也不知道是否能衣食无忧,本应是被众人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却无法吃饱穿暖,而她却安然的苟活于世,她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婉月无声的陪着夏姨娘,用绢帕替她擦着止不住的眼泪。她和夏姑姑的这十年里都经历了些什么不是一句话就能说清的,姑姑十年的心结又怎能十一日就能解开的。今日就让姑姑将这十年的自责和担忧宣泄出来,如此便可不再背过去所困,不再被对母亲,她和弟弟的愧疚所束缚。
傍晚的时候,婉月送走了哭到几近昏厥的夏姨娘,又见到了处理完公务便急急赶来的洛施。
盼月阁,盼了十年终于将人盼回来了。或许十年不见,女儿从那么小突然变成如今的亭亭玉立,一时间洛施觉得与婉月之间生疏了太多,生疏到他都不知道该同她说些什么好。最终出口的只有那一句叹息:“月儿,都怨爹……”
婉月虽然未答话,但却摇了摇头。或许她的确怨过,她怨洛施是一位忠君为民的贤臣,可他却不是一位好丈夫,不是一位好父亲。虽然娘亲是他的心爱的妻子,可他却未现娘亲莫名其妙的病因;虽然他是一位慈父,可在母亲过世,琳进门后,他却没有注意到她和弟弟的尴尬处境。她怨过,若不是爹没有顾及周全,又怎会让老太君和琳得了机会。可她也不怨,比之夏姨娘没能替娘亲护好她和弟弟的愧疚,既失去爱妻又失去儿女洛施应该更受打击,更自责,更恨自己吧。她纵是有再深的怨恨,十年的心痛,对于给了她生命的爹爹,又怎会有怨恨。
“爹,女儿能回来就是不怨爹,一切都过去了……”
除了妻子去世那日便未曾在流过泪的洛施听闻婉月的这句话终是流下男儿泪。柔儿,你看我们的女儿虽然没有我们在她身边,可却成长的如此善解人意,你也可放心了。如今,他也只有能让然儿也平安的回来这个心愿了。
又同洛施挑挑拣拣的说了些这十年她的生活,洛施怕婉月劳累到,让人传膳,嘱咐婉月好生休息便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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