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絮今年二十八岁,七天前,她在朋友和亲人的祝福下嫁给了费铭,但今天却和对方一起坐在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费铭全程都无话,但行为上非常配合,他们很顺利就办完了手续分道扬镳。
走出民政局的时候,封絮甚至都没跟对方说再见,倒是费铭站在门口蹙眉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抿着,似乎本来想说什么,却因为她离开得太快而全憋了回去。
走向停车的地方时,封絮把墨镜摘掉扔进了包里,她的包里除了日常用品外还有一张报纸,这张报纸上的新闻就是导致她和费铭新婚就闪离的原因。
两天前,报纸上开始大肆报道她出轨的消息,出轨对象还是今年刚刚回国的海归银行家邓雅淳。
邓雅淳是个世界著名的人物,能跟他出轨也算是荣幸之至。可即便如此,一个女人背上了婚内出轨的名声也不太好听。
上了自己的车,封絮把包丢到副驾驶便挂档踩油门走人,她心里想着自己的事,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车后方停着一辆高调的黑色阿斯顿马丁,她的车开走以后,那辆车缓缓朝前挪动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
车子里,戴着白手套的司机问坐在后座上的人:“老板,不用跟上去吗?”
坐在后座上那人拿着块叠得十分整齐的深蓝色格子手帕,正在轻轻擦拭手指。他的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比例非常漂亮,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物。
听了司机的问话,他微微一笑,脸颊上现出好看的酒窝。他说话的声音像陈酿的美酒,带着清冽低沉的气息。
“不用,回公司。”
听老板这么说,司机也没多话,按照他的吩咐开车回了公司。虽然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值得老板孤身一人亲自到这种地方来。
坐在车后座的人在此刻微微抬眼望向了车窗外,那双修长的眼睛眼神很奇妙,有点玩世不恭却又带着一丝嘲讽,这样的段数,可不是毛头小子能有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媒体报道的出轨事件的另一主角邓雅淳。
邓雅淳今年三十多岁,美籍华裔,是个典型的abc。他曾在华尔街著名的goldmansachs集团高层工作,是华尔街最年轻的金融大鳄。
封絮虽说也算是个大提琴演奏家,但和他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她的新闻能占据那么多版面,引起那么大反响,还是因为跟他沾了边。
这件事封絮也很清楚,她知道这次的新闻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她甚至知道爆出这种新闻的人是谁,这就是她选择离婚的原因。
开车回到私人公寓,封絮刚进屋手机就响了,她踢掉高跟鞋翻出手机接听,电话那头传来她母亲的声音:“手续办完了?”
封絮应声道:“办完了,很顺利。”
“费铭这样摆我们封家一道,你爸爸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封母道。
封絮淡淡地说:“算了吧,事情都这样了再纠缠不清也没意思。他既然做得出设计我的事,肯定也想好了后路,他那人很卑鄙,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爸爸没他手狠,会吃亏的。”
封母叹了口气,虽然心里还是咽不下那口气,可也没办法反驳女儿的话。
也没再说什么,电话就挂断了。封絮走到沙发边坐下打开电视机,换了几个台,又看见电视上在说她和邓雅淳的事。
说来惭愧,她和邓雅淳是素不相识,居然能有幸挂在他的名字后面来了一出“酒店开房”的新闻,这都得感谢费铭。
费铭这个人,留过学,长相好,家世更是不错,自己经营公司,也是上层社会的人,一年前封絮相亲认识他,觉得这人各方面条件还不错,所以就和他交往了一年。
这一年,费铭对封絮真的挺好,男朋友该尽的责任他都尽到了,而且从来不会对她有什么非分的要求,所以封絮才会松口答应嫁给他。
当然,这个结婚的要求并不是他本人提出来的,而是他家里提出来的。本来他们就是相亲认识的,由双方父母提出结婚的事也不算奇怪,封絮不是那种拘泥小节的人,对于求婚这种形式主义看得很淡,当时她见费铭也不反对,自家母亲又很满意他,便也应承了下来。
毕竟,她都已经二十八了,虽然不老,却也不再年轻。
只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费铭会在和她结婚短短几天后做出这种事。
结婚前,封絮其实也有点感觉到费铭对他们的婚礼不太上心。她当时太忙,也没在意,没想到就酿成了今天的大错。
那天她去酒店,分明是他约她去的,用的还是个陌生的号码,他故意告诉她错误的门牌号,让她去敲邓雅淳的门,正好被等在那里的记者撞个正着,这才有了之后的新闻。
封絮真的很困惑,费铭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因为不满意她,他为什么要答应和她交往?既然已经交往了一年,决定结婚时他也没有拒绝,又为什么要等婚后这么处心积虑的设计她?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感受和名誉吗?
一个人待在家里想这些糟心的事,封絮这心情可谓跌进了谷底。在父母面前她不能表现出伤心,因为怕父母担心。在外人面前她更不能有一丝的懈怠,因为不想让别人看笑话。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她才能露出一点点倦意来。
说心里不难过是假的,毕竟相处了一年,他们虽然没有过什么亲密接触,可也是照着正常的男女朋友来相处的。她一直觉得他挺喜欢她,可到头来那些都是假的,他对她做得那些事,可不像是个喜欢她的人能做得出来的,这种反差,估计没哪个女人受得了。
封絮约莫着,这新闻一出来,乐团那边的演出肯定也会受到影响,而老天爷也没辜负她,事情还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在她离婚后第三天去乐团准备排练时,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因为这则新闻的关系,乐团的演出都被迫取消了,现在不但不需要排练,还要担心下一步该怎么走下去。
封絮到乐团来,看着团员们一个个沉沉的脸色,颇有点没办法面对,主动道:“要不我离开吧,这样你们就没事儿了。”
乐团里有个和她关系一直不是太好的小提琴冷声道:“你现在走有什么用,大家都知道你在这个乐团了,难道你还能去发个声明告诉大家你离开这里了?”
这位小提琴不觉得封絮会有那么好心,但封絮还真的答应了,她说:“声明我会发,今天就先走了,各位再见。”
语毕,她背着大提琴离开,出了门口在走廊里没走多久,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团长。
团长身后跟了几个人,有团里的人也有陌生人,那几个陌生人簇拥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他和团长并肩而行,在团长喋喋不休地说话时,他一直都保持安静。
这个人,封絮最近可谓是常常看到,连闭上眼睛都能清楚地描绘出他的脸部轮廓。
能在这里见到他,让封絮心情非常复杂。
很快,对面的人也注意到了她,她立刻垂下头让开路打算等他们过去再走,可团长却在这时开了口。
“封絮,你在这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封絮有点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团长瞧出来了,接着道:“快进去吧,有贵客来了。”
封絮顺着团长的视线望去,目光对上了那个男人。这人的照片这几天都和她的一起挂在报纸上,她想说自己不认识他都难。
不得不说,邓雅淳真的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剪裁得体的黑色手工西装将他高挑的身材衬得一览无余,他微微抬手,应该是打算和她握手,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握住了他的手,眼神落在他白皙的手腕上,白衬衫袖口下是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手表。
他们握手的过程很快就结束了,可团长看着他们的视线却非常微妙,封絮自然知道为什么那么微妙,原因还不是那些八卦的报道?
邓雅淳的手离开封絮的手,封絮依然可以感觉到手上残留着他手上微凉的触感。他的话不多,大概是有点感冒,开口时语气有些鼻音:“封小姐好,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她对他才是久仰大名吧,他太客气了,说的话让她都无地自容了。
封絮望向邓雅淳,礼貌地道了谢,然后便告辞离开,打算回去之后在电话里跟团长说离开乐团的事。
不过,在她走之前,邓雅淳用他那因为感冒而性感沙哑的低沉嗓音缓缓道:“封小姐不必离开,乐团的一切演出都会照旧,你不得缺席。否则,我的赞助就没有意义了。”
他说完朝她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他真的很英俊,肌肤如釉过般细腻,那双眼睛很长,眼尾微微上翘,睫毛长而浓密,眼瞳深邃漆黑,叫人看了,会忍不住有心动的感觉。
于是,封絮迷迷糊糊地跟着他们又回到了乐团。乐团的人看见他们一群人进来,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封絮挨着墙角落座,拿出手机默不作声地搜索邓雅淳的资料。他的资料她只知道一点,具体详情不清楚,她现在这么做,是因为想知道瑞亨投资银行什么时候涉足音乐了。
百科上对他的资料显示的很齐全,资深海归银行家,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瑞亨投资银行的老板,未婚,就如她所了解的那样,不见任何跟她这一行有关的消息。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封絮慢慢抬眼睨向邓雅淳,他背对着她在和团长说什么,精简的语言每一句都在点子上,封絮听了一会就明白了。
他此行的目的,明面上是保住她的“饭碗”,实际上,恐怕是要搞清楚新闻的事。
和封絮不同,邓雅淳的任何新闻都可能影响到瑞亨的股价和公司形象,这种糟糕的负面新闻,他不来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才奇怪。
而因为新闻性质敏感,涉及到他一向看重的私生活,那他会亲自调查也不足为奇。
莫名的,封絮开始有点同情费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