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封絮没想到会在吃饭的地方碰到费铭。这是她和邓雅淳在一起时第二次巧遇到他,好像他们在一块儿时就会比较容易出这样的状况。又或者,这不是意外?
费铭也在这里吃饭,两边的人都吃完了走出来,在大门口碰到一起,几目相对,暗潮涌动。
关施诗在报纸上见过费铭,想当初“出轨”的丑闻占据头版时,封絮和邓雅淳的照片被圈在一起,费铭的则在封絮另一边,中间是爆炸撕裂的特效。
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这个人员分配时与费铭相遇,的确挺有种那报道属实的无语感。
关施诗咳了一声,道:“表哥,要不咱们先走?”
邓雅淳回眸瞥了她一眼,没有言语,也没有什么动作。
封絮收回和费铭对视的目光,直接无视对方,朝邓雅淳兄妹还有查格道:“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你们开车注意安全,先走一步。”
她说罢转身就走了,费铭也没和邓雅淳他们说话,见她走了便追上去了。
邓雅淳环起双臂眯着眼看着那一男一女的背影,抬手摩挲着下巴,看不出他想干什么。
其实费铭不是偶然出现在这的,偶然出现在这的另有其人,他是被那个人叫来的,那个人现在坐在他车上,等他的消息。
费铭跟着封絮出来,尾随她到了停车场,封絮一直都没回头,走到车前开了锁就要上去,但费铭拉住了她。
停车场里没什么人,封絮又停在角落,说点私密的话也还好。
“你先别走,我问你个问题。”费铭戴着副金丝边眼镜,西装革履面貌英俊,活月兑月兑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封絮回眸看向他,只觉得自己过去实在瞎了眼,怎么会被他的外表欺骗。
“我有必要非得回答你的问题吗?你又有什么资格拦着我逼我回答你的问题?”封絮讽刺地勾起嘴角,笑得让费铭感觉很陌生。
费铭放开拉着她的手,看了看四周,才抿唇道:“你和那个邓雅淳在一起了?”
封絮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托你的福我才认识他的,我会和他怎么样也都全靠你做媒,所以结果如何你又何必那么在意,反正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费铭皱起眉,半晌才道:“我承认是我不对,我一直对你心存愧疚,希望你可以原谅我,我们之间真的没必要走到这个地步,我说过,我会尽快想办法帮你从那件事里解月兑出来。”
封絮瞪着他道:“如果你想继续抹黑邓雅淳把一切责任推到他身上,甚至要我出面胡说的话,那你就太异想天开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么卑鄙,你做这种事,就不怕邓雅淳找上门么?”
费铭眯起眼道:“所以说,你是告诉他这件事是我做的了。”
他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显然已经确定了这一点,封絮也不打算隐瞒。
“既然我们已经没有关系,我没必要为你保密,你做这种事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封絮说完话拉开车门想上去,但车门被费铭使劲关上,“砰”的一声吓了封絮一跳。
“你发什么神经?”封絮瞪大眼看着他。
费铭斜靠到车边,俊朗的五官像邪恶的毒蛇:“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不念旧情,亏得我还在想着怎么帮你月兑身。如果按照原计划走,说不定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媒体只会去指责邓雅淳。但你做得太绝了封絮,离婚后你就一直不回短信不接电话,闭门不见,我怎么跟你商量?”
封絮像听到了可笑的笑话一样笑得满脸无语,然后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她看着他,慢慢道:“费铭,你别装好人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需要我跟你提一下那个叫任苒的女孩吗?就算不说这个,你对我做出那种事,让我一个人背负那么大的压力和指责,你觉得我还会对你存有什么感情?”
费铭没料到她这么快就知道了他想要离婚的真相,但想到她和邓雅淳来往密切,又觉得这是应该的。现在,他想要再编造一个可以暂时安抚封絮的理由都不行了。
费铭长长吐了口气,上前几步紧紧抱住了她,封絮猛地被他拥抱,一时之间挣扎不开,只听他在她耳边道:“我做错了,对不起,我很后悔,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封絮怔怔地被他抱着,听见这话心里那仅存的一点对过去的怀念都没有了。这个男人,心里明明喜欢的是别人,明明已经为了别的女人伤害她到这种地步,他们都已经离婚了,他居然还有脸对她说这种话。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服气她真的和邓雅淳有交际?还是另有其他计划?封絮已经不敢再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发现真正喜欢地是她才这么做,她不想再自取其辱,也不会再相信他。
“你放开我。”封絮使劲踹他,努力挣扎着,可奈何男人的力气太大,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在停车场的一角,黑色的轿车后面,费铭紧紧抱着封絮,试图稳住她的情绪并做一些挽回。既然现在邓雅淳已经知道那件事是他干的,那接下来绝对有一场恶战要打,封絮将是这场战争里最强有力的棋子,也是他必须从别人手里夺回来的城池。
她可以帮到他的地方太多太多,只要她咬定她和邓雅淳有关系,那不管对方怎么辩解都苍白无力。反之,被前妻和前妻可疑的“出轨”对象合起来揭穿,费铭将孤立无援,一败涂地。
只是,这个过去很温顺听话的女孩似乎已经无法再变回去,她将自己摘得很干净,理智得让人害怕,不管他做出什么她都不为所动,就好像那一年的相处他们俩都是逢场作戏,毫无感情一样。
就在费铭思索时候,从他和封絮所在不远处传来皮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走得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眼看着就要到达车子这边。
在公众面前,费铭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所在那人即将走到这里时,他松手放开了封絮。
封絮得以解月兑后立刻打开车门跨上了车,再抬起头时看见邓雅淳出现在车的那边,和费铭面对面站着,她瞬间愣住了。
邓雅淳双手抄兜站在封絮的车边,表情随意地睨着费铭,瞧不出喜怒。他月兑掉了西装外套,穿着件宽松的黑色真丝衬衫,领口开得很休闲,露出了里面漂亮白皙的锁骨。
漫步到费铭面前,两人之间只有一个人的距离,邓雅淳要比费铭高一点,所以看着对方时是在俯视,这让本来就气场不如他的费铭越发不自在,有点想要先离开的想法。
不远处的停车位上,任苒坐在费铭的车上,看见邓雅淳出现,立刻下车朝这边走来。所以,这场两个男人的对峙加入了一个女人。
“邓雅淳!”任苒忽然出现在邓雅淳背后,看着他大声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邓雅淳蹙眉回头看向她,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好像的确哪里有点熟悉,但记忆里完全没印象,应该是长得太大众了吧,所以他直说道:“不记得,只有一种你的五官太普通的感觉。”
任苒一口气没喘上来,被他气得脸都红了,双拳紧握气冲冲地朝前走,那模样好像要跟他干架似的,她提高音量道:“好,你不记得我没关系,那你总该记得你小时候在美国的事吧?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当时的性格多古怪,你的母亲又做过什么事吗?”
邓雅淳脸上的散漫在她这句话说出口后微微凝滞,他目光锐利地盯着任苒,薄唇开合微笑道:“ohmygod,这位小姐说话这么不走心,将来会后悔的。”
任苒笃定道:“我不会后悔,后悔的会是你。”
邓雅淳轻蔑地瞥了她一眼,说了句“interesting”便拉开封絮的车门上了车,对一直在看戏的封絮道:“走了。”
封絮知道现在不是讨论的时候,虽然她心里对任苒口中所谓的邓雅淳母亲做过的事,以及邓雅淳童年是个奇怪小孩的问题很好奇,但还是二话不说直接开车走了。
费铭见邓雅淳走了,走到任苒身边道:“你说的这个我之前怎么没听你讲过?那个时候邓雅淳和你说过什么?他那时怎么了?”
任苒看了他一眼,道:“与你无关,走了。”
费铭看着任苒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眼前她的背影仿佛与封絮重合。看来邓雅淳真的是他的克星,只要他一出现,不止是任苒,连封絮都能被他勾走,他们不成为宿敌都辜负了这份孽缘。
不过,真遗憾,那位地位高贵的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小时候的他和任苒,这也实属正常,小孩子的记忆本来就不牢靠,那又只是一年内发生的事,他不记得也情有可原,贵人多忘事嘛。
不记得,总归不会对他有坏处。费铭微微勾唇,上前去开车了。
而另一边,封絮提心吊胆地开车,时不时看看邓雅淳,好像怕他怎么样似的。
邓雅淳见她这副样子,心里的思绪都规整了起来,暂时安放着回去再想,嘴上提起其他的话题,转移她的思绪:“看你刚才对费先生的态度,应该是彻底走出来了,我很高兴。”
封絮被人提及伤心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其实她心里到底难不难过,恢复了没有,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别人都无从评价。不过她也没反驳邓雅淳的话,只是继续保持沉默。
而邓雅淳对于自己的话还有补充,他接着说:“只要你不是强颜欢笑就行。”
封絮缓缓把车停在红灯前,脸上有被说中心事的尴尬。
邓雅淳瞧出来,安抚道:“放松,感情这种东西谁都不能收放自如,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封絮无奈笑道:“其实我真的没事,邓先生不用安慰我。当那个人和我没有关系,就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天空不断响起雷声,雨点一颗颗落在车的挡风玻璃上,好像人的心情一样,下着小雨。
邓雅淳看着车窗外的天气,轻声说道:“在阿拉伯,太阳是无情的代表,月亮才是慈悲,而相对晴天,雨天才是好天气。”他微笑,巧妙地缓和气氛,“今天是个好天气。”
封絮点点头,算是赞同他这句话。这人就是有把黑说成白的本事,她佩服他。
其实刚才对着费铭,她看似潇洒,心里还是很无力的。毕竟相处过一年,往日的种种历历在目,被背叛的心情好像刀子一样割破她的尊严,让她很无法面对。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再见他,封絮发现自己除了一点因为曾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上而产生的自卑以外,就只有完全对他失去了兴趣这个事实。
当她的身边常常出现一个比费铭各方面都要优秀很多的对象,人的自保本能会让她不自觉地将注意力转到这个人身上,这样可以避免她想太多过去的旧事徒增伤怀。
这种痛苦转移法很有效,但也有很大的弊端。
最大的弊端就是,当事人会很容易喜欢上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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