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时,徐三爷从衙门里下来,进西院里间,看着项詅仰靠着凉榻正出神。
听着徐三爷进来,忙招呼道,“三爷回来了,用过晚膳没?”
有时候项詅会觉得这样的问话很好笑,近来见到他第一句话基本都是‘用过膳没’,想来这几个月自己除了整日吃了睡也做不了什么,与别人说话也就围绕着这话题。
徐三爷似也感觉到了,行走间带着风,也在凉榻边上坐了,将她靠在身上,捏捏她的双下巴,打趣道,“看看你,还有旁的话问我吗?”
项詅嘟着嘴扭头不理他,抬手看着有些肥呼呼的手,有些泄气,“三爷这是嫌弃我了”。
徐三爷啼笑非凡,将她的脸转过来,一阵激吻招呼上,项詅有些招架不住,也怕他刹不住车,话音有些打结,“三爷,消停些,我可受不住。”
徐三爷也知道,看她月份越发大了,自己的福利早没了,两人挨着平复了气息,徐三爷终究是皱着眉头心里暗骂一句,将她好生靠着,急冲冲的进了后罩房。
听着里面的水声,项詅轻笑出声。
待徐三爷从后罩房里出来,收拾一番,躺在床榻上,两人说起话来。
项詅指间绞着他领口上的纽扣,想着白日里问蔷儿的话,抬眼看徐三爷正看她,“三爷,三姨娘这人,淌的水还真是混”。
说完将蔷儿说的话告知了徐三爷。
徐三爷将她往怀里拉近些,手掌轻拍她的肩背,“近日来,那股匪乱有迹象来新河,新河三处城门都着了重兵,我已经派人给京中送了信,不日就会有消息,想不到这股匪乱藏得这样深,他们的头目到现在都还未查出来,不过这些都不是大事,依照你所说,三姨娘倒是一条好线,我明日就着人找找她的踪迹”,说完又问项詅,“七姨娘带着项义、项维走旱路二十多天,又在府里已过五日,你没有收到京都家里的任何消息吗?”
项詅心里明白徐三爷这是担心她项家在京都的族人,“还没有,算起来,别院出事到现在也有二十六日,也就是这两日定会收到消息了,我留了人在京都,见着他们时已让铺子的掌柜把消息传了回去,当年六姨娘与七姨娘搬去别院之后听说买了不少奴婢仆从,原先的老人都被打发得不剩几人,别院里的人定然也不会想到去府里报信,不过也不排除三姨娘霸住别院不让风声流动的可能。”
徐三爷摩挲了她的额头,他从未小觑过项詅的手段和实力,她用她的方法去做事,就着现在的情形,倒是掩了不少耳目,从新河到京都用她的商铺传递消息只需五日便可,这速度只比常日里用暗影晚了一天,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法子,徐三爷心里暗叹,自己是怎样好运气,捡了这么个宝。
两人又说了些话便睡去。
晨时,项詅才喝过安胎药,心兰撩了帘子,“姑女乃女乃,六爷、七爷与大少爷来了”,项詅皱着眉点头应了,心想真不知这是什么安胎药,苦得难以下咽。
周妈妈递上茶水和蜜钱,待她漱口吃了几颗蜜钱,三个少年进了花厅。
项绍云看项詅脸色有些不好,一边给她问安,一边走至她身边,满脸担忧,“姑姑,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要不要叫大夫”。
“没事,就是那药甚是难喝,压不住口”,项詅示意他不要大惊小怪的,接过他递上来的蜜钱,又含了几颗。
稍微舒服些,看着项义、项维竟还站着,暗摇头,终究是没有长久接触过,对他们笑笑,“坐吧,站着作甚?”
两人看项詅这几日对他们并未什么不妥,现在两人住南院,虽说终究比不上项绍云,但也没有亏了,且这位六姐姐自小与他们之间就没有怎么打过交道,如今他们只能靠着她安身立命,逃命至此,被她好端端的收留,且这其中或许还会给她带来危险,两人本就是想来好好谢谢项詅的,前几日,徐三爷都在,在京都谁会想到这位威名远扬的徐都统竟会是他们的六姐夫,有他在,来来往往的也不好与项詅说这些,今儿早时项绍云特意去南院接了两人要来给项詅问安,两人一合计便来了。
项义总归是大些,站起身给项詅作了一揖,开口道,“六姐姐,项义与项维突然来新河,给六姐姐添麻烦了,在这里,做弟弟谢过六姐姐”。
项维也站起身给项詅作揖。项詅看了项义一眼,经过几日的调整,看着他精神好了很多,又想到也不知六姨娘现在在京都是死是活,可看着项义神色平常,提都没有再提过,心里暗暗点头,是个知大体的。
项詅叫他们两人回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总归是亲姐弟,本就该帮扶着,有什么好谢的,你们只管安心在新河,若是有意想去书院读书,咱们就选个日子,给书院传个信儿,只要能过了书院的考试便可进书院去,若是不想进书院,家中铺上的管事都是项家的老人,与他们常相处,学学为商之道亦是可以的”。
项义与项维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微动,就他们现在这样,京都是回不去了,若是还能在新河继续学业,就是再好不过的了,两人先后声,“六姐姐,我们想进书院,还请六姐姐帮着安排”。
项詅看他们这样,心里喜欢,“既然这样,今儿就让李大管事领你们去见见书院里的先生,改日书院安排考试,若是得了先生们的眼,便进书院去继续学业”。
项詅又问了他们旁的话,直至项詅露出乏意,三人才要告辞,临出门时,项维看着项詅想是要说话,可看着她挺着大肚子由周妈妈和心兰两人搀扶着起身就要进里间,犹豫一番还是开了口,“六姐姐,我、我姨娘她怎么样,这几日也没有见到她人”。
项詅朝站在门外的项义和项绍云挥手示意他们先走,留了项维,“七弟,七姨娘我自会安排好,你若是想她了,待会儿贺妈妈带你去看她,但六姐姐有些话说在前头,你们是如何离的京都,论起缘由,不必我多说,现在我们行事都是用了十万个小心,我希望你记住,你若是去看七姨娘,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或是让你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要好好想想应不应该,三姨娘现在人在哪里,我们心里都没数,京都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也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你与六弟既然来了新河,我必是尽全力给你们安全的生活,你现在要紧的是多学些本事,为着将来多一份保障,咱们项家,不论着谁,都只能靠着自己,我希望你好好想想。”
说完拍拍项维的肩膀,不理他神色如何,让他出门追上项绍云与项义,转身便进了里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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