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京都有急报”,项詅将手中要给小婴儿做小包被的布料递给心兰,眼睛急促的转向身边的徐三爷,京都有信儿向来都是送去衙门或是徐三爷的书房,今日还是头回送到内宅。
徐三爷给项詅安抚的眼神,交代她几句,房中人鞠身送他出门。
项詅心里装着事,但脸上不显,继续与心兰等讨论用什么布料做包被。出了门的徐三爷,看着远着花厅,一巴掌就拍在来传话的小厮身上,张口就骂,“罔了平日里爷这么用心教你,毛毛躁躁的,吓着夫人和爷的孩儿,拿你是问、、”。
文清愣了一下,回嘴说,“三爷,奴才有罪,因是急报,奴才不敢怠慢”。
徐三爷“哼”一声,“急报有爷的媳妇和孩子重要?”,接着训道,“没眼色的东西,文尚虽笨些,单比你强”。说完气呼呼的往书房去,文清再不敢出声,三爷是只有对着夫人才有好性儿,旁人再敢多一句嘴都是在讨打。
两人前后脚进书房,原先坐在屋中等候正饮茶的人看着徐三爷进来,放下茶碗上前来行礼。
徐三爷笑道,“杜大人怎么成了跑腿的门人,你又惹九爷不快?”
杜幕全不把徐三爷的取笑放在心上,两人坐好,文清朝两人行礼后出了门,对守着的两个侍卫嘱咐了几句,三人离了书房门十步以外。
杜幕从怀中取出信件,徐三爷看着,眼神黑沉,接过拆开,越往下看越心惊,杜幕心知明白,自不会打断他。
徐三爷将信件落到面前的双兽挂钩铜制火盆里,瞬间被火舌吞没,只余下一缕黑烟。
“九爷是什么意思?”徐三爷手指扣着纹着和合如意的茶碗,这是年底新进采买的,项詅喜欢它的寓意。
杜幕打着眼色,心知徐三少夫人已临近产期,九爷让自己跑这一趟就是为了亲耳听听徐三爷的意思。
“三爷,九爷的意思不重要,现时是要看您的意思”,杜幕自不会讨没趣,上头的人说谜语,下边的人自是要打太极。
徐三爷猛然间将茶碗盖“吭”的一声盖上,嘴角嚼着笑,张口就来,“你倒乖觉,把这话柄丢给我,不过你还不知道,九爷让你留在新河府,原话是‘若幕少了根筋,回京自会问询’,试问杜大人”,徐三爷话断半音,忍不住又笑,“你要是少了筋骨,九爷要问我,但若是你独少根筋,九爷是要问你的”。
杜幕听出徐三爷还是在打趣他,也不知九爷是不是真的这样交代,杜幕脸上再无无表情,有些谄媚,“三爷尽管放心,幕生来就是个齐全人”。
徐三爷大笑出声,“几时不见你,也学会看人脸色了,九爷是个会教的”,打趣完杜幕,心思一转,“给九爷回信吧,就说万事俱全,只待门前白梅花开便可”,说完叫文清进来,研磨铺纸给九爷回信。
待招来人,将给京都的信带出门去,徐三爷带着杜幕去待客花厅。
项詅接着回话,众人在待客花厅侯着,徐三爷与杜幕进时,因是初冬,门帘换上厚重的百布帘,门前的婆子打了帘子,屋中一阵暖意袭来,杜幕冷暖交替不禁打了一个噤,徐三爷扭头看他,想着眼前的不可预料的争斗,府里总要放个让自己安心的人,杜幕是九爷麾下较为能事的,九爷在这关口让他跟着自己,也是这个意思。
项詅看着杜幕跟着徐三爷进来,忙上前行礼,杜幕看她挺着肚子,怎也不敢生受,先一步给项詅问安,“夫人安好”。
两人行礼后,徐三爷搀着项詅,自个坐了主位,杜幕下居客座。
徐三爷给项詅介绍道,“这是杜大人,来新河办差,好生招待着”。
项詅应是,闲话了几句,摆了晚宴给杜幕接风。
堂上温着酒,招来项绍云三叔侄见客,杜幕本就是读书人,不若徐三爷上得庙堂去得战场,见府中还有三个少年书生自是高兴。
夜深时,杜幕去客房歇息,徐三爷回房洗漱,项詅垫高了枕头,倚着床头。
徐三爷换了睡衣衫,“云儿进来进益颇多,得杜大人夸赞好几回,我想着都是你的管教,才教出这么一个好的”。
项詅小嘴翘起,有些小得意,“三爷这是夸我呢,我可生受了”。
徐三爷好笑的看她,难得看她得意,这小模样看得他心里喜欢。
心兰带着小丫头下去,屋里的烛火只留了一盏,徐三爷将锦被盖在两人身上,轻拍她,“杜大人来新河,要在府里一段日子,我已交代他许多事,若是我不在府中,有什么棘手的你就交代文武与他商议”。
项詅听他话音,“三爷要出门子?”
徐三爷用指月复摩挲她的脸庞,“淮中匪乱愈演愈烈,我将杨参军留在新河驻守,余下的跟着我去”。
项詅不放心,“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吗?”
徐三爷应是,“收着信了,已查到匪乱的头目,名单已拿到,往淮南有东大营,他们不敢去,只能是西行或往新河而来,文尚已经领着人去拦截,想来人数较多防着纰漏,我调军随后,不怕跑了人”。
项詅看徐三爷面色沉冷,“三姨娘?”
徐三爷自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她现在还在荆北,不过事出蹊跷,她并不与这股匪乱有牵连”,说完问项詅,“你想怎么处置?”
项詅自问,怎么处置?将她杀了吗,徐三爷问怎么处置,自是有能力将她缉拿,但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若是将她绑来,联想到数年来这个女人藏着的谜语,项老太爷的死,项老夫人说过的话,还有项大女乃女乃临终遗言,去往常州的项二还没有信来,现在要怎么办?
项詅叹了口气,“若是将她绑来,三爷有几成把握?”
徐三爷怪她,“好生生的叹什么气,只要你要的,我都能帮你办到,你将她绑来是为了问六姨娘的事?”
项詅摇头,灯光摇曳中,仿若又回到去码头接项老太爷的情景,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怨,徐三爷看她摇头,继续问“那你想问什么?”,“你现在最忌性情浮躁,若不是太要紧的,也可以缓缓”。
项詅看着徐三爷明朗的脸颊,想着便开口,“三爷,建周五年京都东郊码头一条官船失事,船上一百三十几条人命全没了,您知道这事吗?”
徐三爷听这话,心里有些莫名,“怎么想起问这个?”
项詅脸色黯然,“父亲就在这条官船上”。
徐三爷看她有些心疼,“我知道,若不是你去接岳父的仪仗,我还不会遇上你,若是不遇上你,不晓得我们俩还有没有这夫妻缘分。”
项詅奇怪道,“三爷当时也在场吗?”
徐三爷应她,“正巧从西北回京,赶着事就去了,看见你,便上了心”。
“三爷从哪时便上了心”,语气里全是不信,建周五年项詅也就是个才及笄的小女孩,竟能被京都出了名的贵公子放在心上?
徐三爷笑意出来,“还不信了,若不然,在相遇楼里,我胆那么肥?”
项詅撇嘴,“三爷的胆从来不小”。
这话说得,徐三爷看她撅着嘴,想着若不是自己先下手,那什么京都黄记商行那个长得女相的凤莱早就对自家卿卿有举动了,为了这事,自己在背后使了阴招,项詅来新河的时候,那兔崽子也想来新河发展生意,被自己打发了,自此还被邓世子笑话一番。
“怎地,嫌你夫君胆大?”
项詅早前一腔伤心之意被他打断之后没了踪迹,有些娇恼,与他说正事呢,被他搅合,“三爷说这话,与您说正事呢”。
徐三爷看她脸色好看些,调笑着将耳朵递给她,“洗耳恭听”。
项詅收拾一下心情,“云儿的母亲临走前与我有交代,说项家要毁在三姨娘手里,当日全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大嫂就已经断言父亲回不了家,我心中疑惑,但大嫂才身逝,之后李大管事就传话来说父亲所乘官船失事,大嫂的话语成真,每每想起我心中总是不安,三爷现在有力查到三姨娘,但我还是未能明白,这三姨娘若是真与父亲官船失事有关,那这个女人真是不可小觑她,怎么处置倒成了难题”。
徐三爷暗自思量,据线报上说,三姨娘是常州华家嫡二姑娘,与项老夫人本是同父姐妹,进了项府之后竟成了姨娘,本身就是诡异之极,华家现在只剩一位庶出的男子,自己与项詅那么些年,从未见项詅提起过这位庶出的舅舅,前段项詅使了项二去常州,想来也就是为了这事。
徐三爷说道,“将她绑来吧,这事我交代文浩去做,后日我出门,最多十日便回,赶着日子,文浩刚巧能从荆北回来,有我陪着不怕她耍花招,若是文浩先回来,先安排他不必进府,至于去处,我自会说与他”。
项詅答应,徐三爷继续交代她,“若是我未归,绝不能传唤文浩进府”。
项詅自是明白此中厉害,不敢大意,点头答应了。
夜深睡去,夫妻俩议定,掖了被子相拥而眠。
冬月十五,徐三爷带着三千军士出城往淮西与文尚汇合,项府紧闭了院门,杜幕在项府住下,每日晨时去往衙门一趟,回来便与项绍云等待在书房。
这日,用过午膳,服侍项詅歇午觉,周妈妈去往回事房,才出西院垂花门,远远看着外院回事处的小子飞奔往这边来,后面跟着姑爷的小厮和最近府里的客人杜大人,周妈妈心里一急,便也站住脚,待人到面前,那小子喘着气,对周妈妈说,“妈妈快去回禀,杜大人有要事要回姑女乃女乃”。
周妈妈不敢耽搁,给杜大人行礼之后,交代徐三爷的小厮带着杜大人先去花厅,转身便进院子回禀项詅。
收藏、、、收藏、、、收藏、、、收藏、、、收藏、、、收藏、、、收藏、、、亲们,全靠你们了,祈求多多多收藏啊、、、一定要啊。~>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