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爷带着将军们到跑马场的时候,正好瞧见徐淳璋挥手一拳打在张責肖的脸上,张責肖差点瘫软下马,再看武、浩两个护短的,说是在劝架,左躲右闪的打秋风,趁人不注意出手就是一拳,徐三爷看到这笑了,他们两个明显得很,除了他们俩,其他的都是十来岁出头小少年,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
去给陆知州送信的家人正领着陆知州过来,瞧见眼前的徐三爷,手脚一慌赶紧上去行礼,正好在徐三爷的马前,徐三爷伸马鞭指他,陆知州僵了身子,难道还没问就要打?
徐三爷无语看他一眼,用马鞭示意他让开,挡着视线了。松口气忙躲一边去,一个是顶头上司,一个是恩师家里的宝贝孙子,自己成了夹心饼,最好是躲开些吧。
又看着打了一会儿,也不去制止,直到混战里面的人看见一旁的大人,也不知谁也停了手,这时武、浩才是真正把人拉开,在马上的赶紧下马,在马下的赶紧上前行礼,一个个看去,脸上手上都有挂彩的,特别是张家那小子,鼻青脸肿的,徐三爷忍者笑转开视线。
项邵云偷偷瞄了徐三爷一眼,咦,姑父像是没生气,真的假的?
张責肖看着终于有个可以做主的人来了,下马踉跄一下,身边的小厮忙扶住,身边的小厮也没好到哪里去,打在主子身上的拳头巴掌多数到他们身上。
在徐三爷面前行礼,又给陆知州行礼,都有些口齿不清了,将军们忍笑,这是都招呼他一人吗,怎么最惨的就是他。
“跪下”,徐家兄弟与项邵云只觉耳边痛了一痛,噗通声响跪了一片。
徐三爷当场作自家人,那是有原因的,两家都是朝中有头脸的人家,小孩子打架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在京都双方陪个礼也就过去了,这里是新河,都是做客的人,张丞相一家又都不在这里,现在不作,难道等旁人吹风说起徐家少爷仗着自己的势在新河横行?
马鞭一挥,四个少年身上已挨了好几鞭,那声音响亮,跪着的人全缩着肩膀候着,只盼鞭子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轻些。
挨打的四个少年,身子动都没动一下,等徐三爷收了鞭子,这才问,“怎么回事?”
这问话把旁边的人吓到,这不懂缘由就先打了,不怕冤枉?
徐淳璋仰头回话,声音响得很,“回三叔话,侄儿与张責肖原有私怨,但侄儿不是随意动手的人,才将是侄儿看着张責肖先动手打邵云,侄儿才动的手。”
众人再看项邵云,项邵云组织一下语言,怎么回话,照实回,不好,若说在书院就看姓张的不爽,所以今儿也是为着出口气?往虚的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惹怒了张家大少爷,不问三问四就被打,这样会不会显得张責肖像疯子,逮谁咬谁?
项邵云抬头看徐三爷,心想姑父不会乱打人,自己以前虽也挨过他的打,但全不像今天这样没有道理。
“回姑父的话,侄儿在一旁看徐家兄弟跑马,陆浩兄过来闲话几句,之后张公子也来,侄儿不知道哪里得罪他,前后说话没超过两句,便要拿鞭子打人,淳疆替侄儿挡了一鞭,之后淳璋过来以为我们被欺负,便还手,之后就混乱了。”
徐淳熙悄悄朝他伸了大拇指,人说话就是厉害,三句两句把他们兄弟与张責肖在京都的私怨说成被欺负了还手。
张責肖在一旁听完,脸上一青一紫,甚是可笑,这怎么回话,对项邵云确实是他先动的手,难道说项邵云对自己不够恭敬,所以想教训他?可人家凭什么对你恭敬,又不是你的下人小厮,更不是狗腿在你身边转悠有事相求的人,人家对你不过是一面之缘。
徐三爷去看他,张責肖喃喃的说不出话,徐三爷了然,从头到尾打量他一番,穿这么花哨,若是换做自己年少时,也要出手打几拳,若不是因为这样,当年徐三爷跋扈嚣张的名声是怎么来的,虽然有些也是故意为之,但也不是毫无根据。
“滚回府去,在这里丢人现眼。”跪在地上的几个少年翻身就起来,回身上自己的马,又恢复嬉笑,徐三爷交代陆知州,“张公子独身在新河,眼瞧着大雪封路,还是早些送他去淮南张丞相身边吧”,陆知州点头不迭,待徐三爷一行前面走了,陆知州阴测测看了陆浩一眼,再对张責肖,“責肖与我回府治伤吧,待伤好了再送你去淮南。”张責肖点头上马跟上。
没有回西院,不想在项詅面前落他们,四个少年灰溜溜的跟着进北院书房,束手听训,徐三爷在他们面前来回走了几趟,直到徐淳璋忍不住,“三叔,都是侄儿的错,是侄儿先瞧见张家那孙子,忍不住就动手”,徐三爷横他一眼,徐淳璋缩肩膀。
“今日当着诸人的面打你们,不是为了下你们的脸,张家小子再可恶,可他也是张丞相的孙子,俗话说打狗看主人,张丞相不是好糊弄的,现在好了,挨一顿鞭子,理亏的就不是我们,再者我不管你们在京都的时候与他是怎么一回事,只日后不要在新河惹祸”,站定问,“打得疼不疼?”
徐淳熙与项绍云相看一眼,果然徐三爷是没有生气的,齐声说,“不疼”。
徐三爷抬手拍在徐淳璋头顶,“就差成猪头了,还说不疼。”吩咐尚去取药来。
徐三爷的鞭子抽得极为取巧,听着声音吓人其实落在身上力度不大,四个少年赤着肩背,上药时果然只是红印,不消到明天连印都不会留。
徐三爷看着项绍云,这是个不会躲的,徐家兄弟脸上完好得很,只他伤在嘴角,青了一块,又骂徐淳熙,“怎么不替邵云看着点,一会儿你三婶婶看到这嘴角的伤,又要说道。”
徐淳熙试图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闭嘴,这点也叫伤?他是想这么回,再一想,三叔怕三婶婶念叨?这新奇嘿,祖母在家天天念叨,也没见三叔皱过眉头,这是特大现嘿,心里坏笑。
徐淳璋仔细看项绍云的嘴角,笑出声,“等着,我有好东西给你,保管三婶婶看不出来。”说完跑回他的院子,几下又回来,手里多了小瓶,递给项绍云,“给你,抹上。”
项绍云接过,打开盖子一闻,额头冒冷汗,胭脂?
忙一边摇头一边送回给他,“我不要,我宁愿让姑姑骂,也不要擦这个,姑姑闻得到,到时候想歪,会骂得更狠。”
徐淳璋不接,“那有什么,你擦上,我们兄弟几个陪你,都擦上,看着我们一块,婶婶不好骂,总比你带着伤说你打架强多了。”
项绍云郁闷,这真管用?徐淳熙看他犹豫,拿过瓶子,三两下在项绍云已经擦药的嘴角抹上白色胭脂,回手又拍在徐淳疆的脸上,又模了自己的脸,抬头见徐三爷正在笑,给徐淳璋使眼色,徐淳璋也拿过小瓶,沾了满手,兄弟俩双双一扑,徐三爷也没想他们朝自己来,兄弟俩四只爪子全招呼在徐三爷脸上身上,一时笑做一团,徐淳疆在一旁告饶,“三叔你就将就吧,三婶婶见着你也有,也就不会生气了。”
“兔崽子,拉我下水。”徐三爷推开他们,尚笑着拿了湿手帕给他,一边擦一边骂人,四个少年笑嘻嘻,个个告饶。
这也不知是什么胭脂,味儿弄得很,也不好这个点去梳洗一番,待会一身清新的回去,更是要误会,主要是这四个都是身上带味儿的,一人赏了五眼果,这才笑闹着去西院。
项詅早就知道他们在跑马场的事,见着叔侄几个进来,脸上轻松又带笑,只是一阵清风吹来,满屋子都是桂花香,屋里的人都皱了眉头。
再看他们一脸的轻松,项义与项维进来问安,就在西院摆了晚膳,着人去请秦先生,尚来来回,先生叫不醒。
摇头,也不知待新河之行结束,先生能不能清醒一回。
夜间,洗漱之后,项詅说笑,“三爷是带着他们进哪个温柔乡?”
徐三爷好笑,刮她鼻尖,“取笑你夫君,讨打。”
“那几个兔崽子胡闹来着,你夫君我可是洁身自好”。
项詅也不揭穿他,说说笑笑,嫃儿睡里面,翻身小脚一搭敲在项詅肚子上,夫妻俩冷汗,徐三爷忙起身给项詅睡外面,自个睡中间,安置好便睡去。
当夜东院,项绍云抬着头,项义给他嘴角上药,听他嘀咕,“徐家的三位公子真是能耐,想来你以前也没挨过六姐夫的鞭子吧,这不过几天功夫,手也月兑臼,又伤了脸”。
项绍云嬉笑,“六叔,没事,他们很好,与他们一同玩耍我很开心,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明儿就好了,为了姑姑不骂,他们一同与我模了胭脂,就是姑父也被殃及,他们是重情义的。”
项义笑问他,“明儿能去书院吗,你还是在书院待着吧,在家还不知道闹腾出什么事呢。”
项维也问他今儿在马场怎么回事,项绍云说得兴起,手舞足蹈乱比划一通,跟着的柳家小子也在一旁笑,心里想,这才是大少爷该有的活力,这样很好。
第二日项绍云照旧没去书院,项义走前三番交代,不要再混闹了,好好在家养伤,功课不能丢下,项绍云一笑掀过。
徐三爷留话,今儿再不许出门,说是等张家小子去淮南之后才准他们出府去,三兄弟又无聊了,去西院抱着嫃儿来找项绍云,嫃儿果然是姓徐的,破坏力等同于徐家兄弟,项绍云无法,抱她坐软塌,背四书五经给她听,反正在嫃儿看来,不知道哥哥读什么,就是觉得朗朗上口,以为他在表演,拍手。
徐家兄弟乐呵,闹腾到嫃儿午睡,李妈妈抱她回去,几个少年又没事做了。徐淳璋在书房里遛达眼光落在书架旁的墙壁的一幅画上,是一副人物图,河岸、杨柳、冉冉美须的男子,就连柳梢枝头的画眉都栩栩如生,极具画功,转头问项绍云,“邵云兄,这幅画甚好,你画的?”
徐淳熙与徐淳疆也近看,项绍云点头,“是书院的功课,画里是书院的窦先生,这是前儿画的,挂着晒水墨。”
徐淳璋点头,“很好,只是这位窦先生恐是个自恋的,哪有让学生画自己,更何况是那么多学生一起画”,嘴里啧啧。
这、、又跑偏了,原先说着画功,结果说到先生自恋去了。
项绍云心里也好笑,窦先生就是位喜风的,再看徐淳璋一边观看一边对徐淳熙说,“大哥,你说邵云兄这画功,若是能帮我画几幅练招式的画像来,应该是件美事。”
徐淳熙挑眉看他,你也学上自恋了?
最后还真是,项绍云答应了,手脚利落得很,三两下去把他兵器搬来,四人就在回廊下,摆了火盆,架了画架和画笔,徐淳璋果真拿剑摆了好几个姿势,又问徐淳熙和徐淳疆哪一个更威武,其实他们不自知,此时的东院寒冬飞雪,玉落少年郎,微风送梅香,夹带好意气,俊俏说墨香。
徐三爷听见嬉闹,过来看,徐淳璋金鸡**右手拿剑遥指,两个兄弟正围着项绍云指点画像,时不时的逗乐已站得腿脚有些僵硬的徐淳璋。
摇头含笑离开,再到西院,才睡过午觉,嫃儿正软着身子与项詅耍赖,还有一个月就满周岁了,正想着周岁礼怎么个操持法,项詅怀着身孕,也不好大动,就是年初满月时,来的人也是许多,周岁礼更要好好办一场,项家有位嫂子像是爽利人,让她来帮忙,分派事情当然是府里的妈妈和管事,再说梁妈妈,那是老太君身边用惯的老人,有她们三个妈妈在,也不会出什么纰漏,想着便走至床榻,嫃儿一见徐三爷,扯着项詅的手翻身就起来,坐着招呼徐三爷,项詅含笑,这闺女果然是亲生的,看见父亲热情得很。
扑在怀里玩着徐三爷的腰佩,“我想着嫃儿的周岁,怎么操办,不是有位云三嫂子吗,你不宜多动,让梁妈妈与她一同操持,开席时你去上席就行。”
项詅拉了嫃儿过来,帮她穿大红金线绞边的小衣,“三爷愿意,云三嫂子那里,我去请,咱们热热闹闹给嫃儿办周岁礼。”
徐三爷抱过嫃儿,亲了好几口,真是个惹人疼的小丫头。
项詅亲自去请了郭氏给嫃儿操办周岁礼,她这个舅母自然是乐意。
过腊八,腊八粥少不了,一家子用过,总算在这一日秦先生酒醒了,吃了腊八粥,想起,哦,还有教习少爷们的正事呢。
就这样,好好的腊八节,徐家三位小爷被秦先生叫到北院的小书房,轮流背书,背什么呢,在新河这段时间,早就将之前与先生学的交还给先生了,三人将诗经背了个坎坎坷坷,秦先生摇头晃脑的,遇到背不出来的,戒尺拿来示威,虽然戒尺打人比之拳脚师傅的鞭子轻省许多,但这挨打不是疼不疼的道理,而是没脸面的事,秦先生去叫人,兄弟三人向徐三爷求救,徐三爷一本正经,“知道邵云常日里背什么给嫃儿听吗?”他们当然知道,四书五经都背过,可这又怎样,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差点将头低至裤裆,“我准备待嫃儿会说话了再与她讲习,或许她比你们更早会背。”
就这样北院小书房的腊八过得凄凄凉凉。
京都送来嫃儿的周岁礼,又带去给侯爷与世子的信,三兄弟这才来求徐三爷,千万不要把在马场的事,前儿去书院硬说要去看项绍云所说的那位窦先生,看就是了,好好拜访也无碍,谁知这三兄弟硬要去看窦先生私底下是不是真的是个自恋人,偷偷去看,结果可想而知。
总算是安份了几日,年下置办年货,家里六个少年,烟火炮竹自然不能少,整好为了嫃儿周岁礼,又购置一部分。
书院放了年假,几个少年整日凑在一块,腊月二十四小年之后,腊月二十五便是周岁礼,
天儿冷,就在外院的待客花厅里面摆了宴席,郭氏果然是个能干的,里外都打理得利落周到,就连梁妈妈这样的人,都心生满意。
抓周的时候,长桌上放了许多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胭脂水粉少不了,玉佩釵环,笔墨纸砚什么的都安置,就在大家等着嫃儿要选哪一样时,徐淳璋悄悄将一把装饰华丽的木质匕放到桌上,果然嫃儿瞧见了,一心往那里爬,项绍云心里笑翻,徐淳璋这是在讨打吗?徐三爷若是知道了,定会被敲一顿,看她爬至自己手边,整好有一枝七色凤尾钗膈着她的膝盖,**一坐抬脚将凤尾钗拿出来,正准备扔掉再去拿小匕,项绍云眼快手快,将她抱起来,口呼,“成了”,围看的人都嬉笑,“姐儿爱俏呢。”
徐淳璋朝项绍云努嘴,项绍云哈哈笑示意他看走过来要抱嫃儿的徐三爷,顿时安静了。
除夕夜守岁,项詅早早带着孩子去睡,夜半时被一阵烟花炮竹声吵醒,嫃儿揉着眼睛模模索索爬起来,看项詅还在睡,又趴下抱着母亲,可是已经没了睡意,徐三爷进来,看着嫃儿睁着眼,他就知道会是这样,“醒了,哥哥们放烟花,父亲带你去看”,项詅也起身帮她穿衣,徐三爷亲妻子额头,又扯了张包被裹住孩子,只露出两只大眼打转,父女俩便去外院看烟火。
直到丑时,外面安静了,父女俩进来,嫃儿已经是睡眼朦胧。
大年初一,家里的人都来拜年,嫃儿睡起懒觉,家人们都来西院,李大管事抬了几箩筐的铜钱过来,拜过年就领新年钱,人人都有份,少爷们昨儿熬夜,给徐三爷和项詅拜年,每人领了红包,稍坐一会儿,个个掩口打哈欠,项詅忙叫他们回去睡。
整个年下就在孩子们嬉笑半夜,第二天补眠中度过,直到正月十五,一家子出门去看花灯,母女两就坐在马车里,揭了马车帘子往外看,身边六个少年骑马实在打眼,年前嫃儿周岁宴上,好几家相交较好的夫人们都问了,说是荣忠侯府的公子,项詅心里好笑,单看他们三兄弟的个头,谁不说一个个都十三四了,实际徐淳疆今年才满十岁,徐淳熙才十二,比项绍云长了月份,一律这样的问题,项詅都是叉开,别人也知趣,就问起项义和项维,到真有几家适龄的姑娘项詅入眼。
今年项义就十六了,项维十五,开春下场,若是能中,也给说亲事多一些分量,七姨娘日日都说要来给项詅磕头,其实还不是为了项维的亲事,她只是姨娘,自己是姑女乃女乃,若是不上心,别人也无法,所以常做些鞋袜来孝敬,项詅也接着,七姨娘这样的处境,若是你不受着她的孝敬,她自己也不知怎么自处,等项义项维高中,回京都他们还是要自行去自己的院子单过,这一年多来,项绍云一直与他们相处甚好,项詅也放心,多一个人心向着项家,项家终会有一天慢慢起来的。
嫃儿手里拿了哥哥们递进来的花灯,有玉莲花开,福字双禄,寿翁含笑,看得项詅心里也喜欢。
时间还是很快就到了春围,世子来信催徐家兄弟回京都,他们硬说要等项家叔侄下场之后再回京都,拿他们没法,徐三爷给世子回信,徐家兄弟见识了真正的读书人,他们三个被勒令不得往东院和南院去,见天窝在西院教嫃儿说话,不成想,挫败自信心,嫃儿只会说啊啊。
三月初七,项家叔侄下场,前两天去给祖坟祭祀,叔侄三个磕头烧香,项詅没去看,近五个月的身孕不敢随意折腾。
不管哪朝哪代,科举都是大事,下场是两天,初七卯时进考场,身边连小厮都不能带,之后两天一夜都在考场里面度过,第二天傍晚,考场外边聚满了来接的家人,徐家兄弟与李大管事在外边等候,悠闲得很,再看从考场出来的考生,老的白须一把,小的有十岁上下的,徐淳璋撇嘴,真是科举到白头,若是一直不中的,一生还能有什么作为。
瞧着项绍云出来,之后是项义、项维,大声招呼,“邵云兄”。
家人上前迎了三人,项绍云还好些,还有心与他们兄弟说几句话,项义、项维则朝他们点头,转身爬进马车靠着车壁闭目。
三兄弟咂舌,还好他们不用走这一条路,只待十五岁过一次武举就行。一行人回府,去给项詅问安,之后回屋蒙头大睡。
张榜那天,家人去看,项詅也陪着在花厅,近午时,脚步声传来,徐淳璋先起身,“我去看”,没影了,转眼屋外传来笑声,徐淳璋走前,身后跟着家人满脸喜色,项詅有些紧张,虽只是童生,但事关三人初次下场。
家人给项詅问安,“姑女乃女乃,三位爷全中了。”
顿时欣喜,项詅朝周妈妈说,“摆饭,午膳后去祖祠还愿”。
周妈妈笑着应下。
过了府试还有院试,在欢喜的同时还是隐着。
晚膳后,徐三爷问徐家兄弟,几时回京都,世子的信又来催,徐淳熙开口冠冕堂皇,待项家叔侄院试之后,徐三爷摇头回房。
若是过院试,能中便是秀才,不比府试,现在才是真的忐忑。
又是在考场吃住,再出考场时,就连项绍云也是面无神色,回家又是一通酣睡。
此次不同,徐三爷也上了心,张榜那天,全城轰动,项家连中了三个秀才,最小的项绍云才十二岁!
十二岁的秀才,不是没有却也不多见呢,徐淳璋欢月兑起来,“哈,果然是邵云兄。”
项家叔侄只含蓄笑着,再给徐三爷与项詅磕头,项詅心里欢喜又难过,欢喜的是项绍云是秀才了,难过的是他最亲的人没有等到这一天。
项绍云起身看项詅眼里有泪,走进她,挨她坐,唤她,“姑姑”。
项詅帮他顺衣襟,“姑姑可算看到了”。
京都项绍云的老师欧阳修编的信来时,家里正在商议着要不要让项绍云去考举人,结果这难题被欧阳修编几句话解决了,他说项绍云的应试章他看了,现在要去考举人还差火候,不如再等三年,历练一番。
如此一来,项绍云不去,项义和项维却想去试一试,现在正是好年纪,若是再等三年,俩人都已成家立业,也就不一定会有那么纯粹的环境让他们读书,毕竟他们与项绍云是分出去的叔叔,待娶亲之后,家中一切是要自己操持的。
事情商定,不日就要去京都,徐家兄弟也是再找不出理由待在新河不走。
置办下侯府的东西,收拾好行礼,整整二十几辆马车。
项义兄弟俩人的行装也在里头,临出,项詅将项义、项维叫到面前,算算时日,有两年了,面前的少年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年前嫃儿周岁宴上,有几位夫人家中有适龄的女子,我一直帮你们留意,如今寻了两家,只待你们此次去京都高中,便可议亲。”
两个少年低头红脸给项詅谢礼,项詅受了,又将在京都原就属于他们的宅院和铺子的钥匙和账簿交给他们,这些铺子原就是有管事伙计,并且一直有利润,接手之后只需好好打理,维持一家子的生计全不是问题,还可以过得很富裕,“之前的别院一直有人照看,你们回去之后也可住那里。”
又叫了项三来,吩咐此次回京照看好两位爷,待他们安置好再回来。项三领命。
第二日出回京都,七姨娘坐在最后一辆马车,这是她来新河之后第一次出府门,却也是最后一次,总算能在项詅面前磕头,说了好些感谢的话,项詅只应下,让她回京都照顾两位爷,抹泪扭头上马车而去。
徐家兄弟来辞行,徐淳璋抱着嫃儿不想撒手,直问可不可以嫃儿也一起回京都,众人皆笑。
徐三爷送他们出城门,直到看不见,徐淳璋昨儿晚上直嚷嚷说要徐三爷的‘银光涤血’剑,说是拿不回京都,徐二爷就要找他麻烦。徐三爷就是不应他,第二日装马车时,将一个匣子递给潘管家,让他直接回京交给徐二爷,徐淳熙看到,暗自好笑,就等着徐淳璋回去怎么和二叔交待当日的夸口吧。
此时已是夏日,想不到一晃时光,一家子在新河已住了两年,徐三爷的任期也过了两年,想到当时与圣上请命要任新河刺史,理由自是好笑,就为着有后,再看现在的项詅高挺的肚子,可心的小女儿嫃儿,见天儿待徐三爷下衙的时候躲在帘子后面,父亲踏脚进来就出来咯咯笑,待这个秋天时,又会有一个孩儿降生,明年这个时候也是该回京的时候,再不是这样一家子安安逸逸的过小日子,西郊大营的将军们时时来信,听说徐三少夫人又怀上了,个个打趣徐三爷,话说,这生孩子也是要请命的,要不你看徐都统,三年抱俩,可不是就是请命去新河才有的,武将难为啊。
听着这些浑话,徐三爷恨不得当面踹将军们几脚,想着西郊大营,心里也是想得很,虽然圣上没有收回他在西郊大营的权利,时有要事,徐三爷竟会赶在前头,但毕竟不是身在里面,近来听说常贵妃的母家新进了一位武状元,殿试时,陛下问他有何志向,这位常状元回,“男儿当得入疆场,历练当属西郊营”,还恳请陛下放他到西郊大营去,不论是小兵还是虾将都可,武举状元历来都是入各大军营,多数是直接上战场,西郊大营隶属皇家军队,里面不论将军士兵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老将,新人进去可不好混,这位常状元指明要进西郊大营,将军们来信,虽有些危言耸听,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常家,有待考究呢。
这几年后宫不平静,中宫虽然太子安稳,皇后之妹又许了禹世子,但历来夺嫡都残酷,西郊大营就成了靶心,人人都拿着准头往里面瞄,徐三爷心想,再等等,等他抱上儿子,回京都再去清理,他的手段从来快速,斩草要除根。
项詅收着项义和项维来的信,有喜讯也有不好,项义中了举人,项维落榜,从信中项义表示自己再无力向前,进士之争全无指望,想着毕竟功名在身,虽不能做官扬项家名声,但他们兄弟已尽力,让项詅莫怪他们,项维信里说,他要学经商,日后项绍云也有帮扶,有了功名,所以他们无憾。
项詅收起来信,他们无憾,自己也无憾了,给他们回了信,挑了好日子,应两兄弟的请求,给之前相中的两家姑娘下聘,一家是布政使蒋大人兄长的长女,今年十四了。一家是巡抚关夫人的内侄女,她娘家在京都,侄女在家排行第三,今年十五,这样,陶家女子便说给项义,蒋家女子便说给项维,叫人请来蒋夫人和关夫人,三人一合计,蒋家也是生意人家,关夫人的弟弟也是秀才,之后一直没中,也就经营着家里的生意。一听项义中了举人,满心的愿意。
蒋大人的兄长是在新河,人说父母官,蒋大人也算是衣锦回乡,乡里乡亲之间也全是脸面,项维中秀才时,蒋夫人已是来过一会,此次听说举人没中,倒也没有旁的想法,蒋大人的兄长也是一介白衣,再说项维她也见过,是个知书懂礼数的,这厢,项詅便与她们议了下聘的事宜,定下媒人和下聘的日期,好一番操持,项义、项维定下婚事。
项詅不经又想到项绍云来,找什么样的女子呢?
待回京都,自己肯定是要回侯府的,即便不回侯府,住进徐三爷的都统府,也全没有道理再回项家的道理,早一些帮他相看,在一些了了心事。
再与徐三爷提起,徐三爷沉吟,“也不用着急,若是在新河你没有中意的,明年回京都,咱们再相看,到时候有母亲和老太君掌眼,还有两位嫂嫂,她们是女眷在京里常来常往的人家里面定会有合适的。”
项詅笑他,“两位嫂嫂哪里能抽空帮着云儿相看,你瞧瞧淳熙和淳璋,明年淳疆也有十岁,都是要母亲早早操心的。”
徐三爷更笑她,“煕儿?璋儿?”
“明年回京都,你可不要与他们相提亲事的事。”
项詅诧异,“怎么,难道不成亲吗,怎么不能提?”
徐三爷紧紧她的肩膀,靠在她肩头说起了徐家几位小爷的亲事。
“淳熙日后是要挑侯府大梁的,他的亲事从小就定下,定的是广安侯的长孙女,广安侯府里早几年前就开始有淳熙这个女婿的孝敬了,只不过淳熙这小子,见过广安侯府里那个小姑娘一面之后就一直嚷嚷不要这样的媳妇,问他缘由他又不说,这门亲事也就这样定下,年年去广安侯孝敬,淳熙都是硬着头去的。”
项詅拉他手掌来看,问道,“淳熙怎么不喜欢人家小姑娘?”
徐三爷哈哈笑出声,胸膛震得回声,项詅娇笑他一声,得了好一通香吻。
“我悄悄问过他,其实也没什么,广安侯家的小姑娘我见过,人才标致,见人三分笑,是个好姑娘,淳熙不喜欢的理由是这小姑娘会拳脚,说姑娘家会拳脚,日后进夫家,不定是个泼妇,说死也不要这样的媳妇。”
项詅也笑了,“既是这样,也没法呢,从小定下的亲事,哪里能说变就变的”,转脸看徐三爷,“三爷还笑呢,不想想你的好女儿,每日晨时你去院子里晨练,并着云儿,天天去回廊上看你们动拳脚,日后也被夫君嫌弃可怎么好?”
徐三爷不屑,“什么话,我的女儿谁敢嫌弃,再说练拳脚,只要嫃儿喜欢,为夫我还真要教她才是,日后待她嫁人了,你夫君我的手可伸不到女儿女婿的房里去。”越说越起劲,这架势似真要教嫃儿功夫呢。
项詅一脸不敢相信的看他,来真的?再看在床榻上睡得安逸的嫃儿,心想,‘好闺女,你父亲现在就开始操心你日后与你夫君在房里谁欺负谁呢?’
再说徐淳璋的亲事,原来定下的是世子妃堂弟的女儿,都是女圭女圭亲,人说小孩子太小最好不要定亲事那么早,看不出姑娘小子的性情,若是日后不喜欢,那就难为了两家人,想不到世子妃将大的两个儿子亲事都定下了。
再说这样的话,想想项绍云,心里寻思还是慢慢再看吧,寻着好的再说。
转眼便是中秋,项詅也临近产期,看着进进出出布置产房的人,再看可以蹦跳的嫃儿,心里想着,又会有一个自己的血脉孩子降生。
徐三爷看她安静,以为她是害怕,拥着她出门走动,夫妻俩搀扶着去小花园里逛,走累了闲坐凉亭,嫃儿一会儿掐了木槿过来给母亲戴,一会儿又带两朵红花石斛,母女俩满头都是花朵,徐三爷在一旁笑,这便想起去年中秋,嫃儿也是这样拿了花给徐三爷在给项詅戴上。
才过中秋,八月二十,项詅午时开始阵痛,这一次徐三爷没有远行,没有离家,他是真正从开始守着项詅,简直就是煎熬,听着产房里传来的呼痛声,徐三爷简直要抓狂,产房不能进,又是只能在窗前与项詅说话,项绍云比之第一次要淡定得多,在院子的石桌旁,抱着嫃儿静静的待着,嫃儿听着母亲的声音,不安的看走来走去的徐三爷,又看项绍云,再也忍不住哇哇哭出来,徐三爷听见女儿哭,转身对项绍云说,“云儿,带妹妹去你院子,不叫你先不要回来。”
项绍云忙带着嫃儿回东院,苦累的嫃儿睡去,直到午夜时,西院传来消息,项詅生了,是个小子,项绍云无声的笑了,姑姑日后进侯府,定会得家人喜欢,这样,很好,贺妈妈照顾他们兄妹熟睡,心里也宽心,姑女乃女乃,找到了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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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徐老三,现在你有子有女,赶紧滚回京都,西郊大营快混乱了。
徐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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