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嫁侯门之三夫人 第七十三章、秘闻

作者 : 溪水流暗涌泉

“把她抱到隔间,大夫来了。”看着红儿当家的一脸无措,谁也不想这样,那成想红儿的性子这样烈,跟着项詅这样的主子,身边的人自然都不是一般人,将红儿安置在隔间,看样子是晕过去了,回身吩咐家里的人,“都去忙吧”,家人们都行礼退下,姑女乃女乃还是原来的姑女乃女乃,处事对人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自项詅进了徐家,项家的事她自然是不管了的,项绍云又是男子,再说他也是常在徐府里住着,项家整个宅院便显得空落落的,人心总是善变的,没有正经的主子管着,就是贺妈妈与李大管事再怎么得力,也不能替了主子们行使职权,原想这样的情形恐怕是要待大少爷迎娶了新女乃女乃才会结束,没想到姑女乃女乃还是没有丢下项家,项家的人她还是没有忘,红儿当家的做下这等卖主的事情,姑女乃女乃只有自责,人人心里都想,只要姑女乃女乃还愿意管项家便好。

大夫进隔间,项詅在一旁等候,心是提着的,她不想看到身边的人离自己而去,再不想看到,不管怎样,即便是为了赎罪,连命都没有了,还怎么赎罪?

大夫把了脉,半响之后,起身出来,项詅站起来,徐三爷示意她稍安,大夫在两人面前行礼,“病人撞了头部,气血上头,一时触动了情绪,只这一去要小心护着,莫要有大的行动,醒来之后便会慢慢痊愈。”

都松了一口气,帮红儿包扎了额头上的伤口,李大管事将大夫好生送出去,小丫头拿了药去煎,此时自然是不能走的,夫妻两相坐无言,项詅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想想当年项家遭难时,她也没有这般难做,人情难做,周全的人情更是难做,徐三爷隔着圆桌,将她的手来过去,项詅抬头看他,“不要想那么多,各人有各命,再着,大夫已经说了,醒来便好。”他以为项詅是担心红儿的伤,项詅朝他摇头,“三爷放心,我没事。”勉强的笑一笑,她不是在担心红儿,而是在担心由红儿牵扯出来的事,仔细一想,这一次是红儿,下一次还会轮到谁,再说了,三万两的赌债,哪里是说还清就能还清的,就是打水漂也好歹能听个水响,现在是帮着偿还了,干脆得很,只要红儿当家的说起自己当年之事,当然,要说项詅与徐三爷不值这个价,也不是这个意思,他们俩当然值得更多,看着徐三爷,极是认真的问,“三爷,我怎么觉得红儿小叔子的事不寻常,哪里会有赌坊会让人欠上几万两的赌债,欠债,再是地下钱庄,又是那么恰巧有人愿意偿还这笔债,算计这么好,又恰好让常丽蓉来寻我,怎么想都像是圈套。”

用力捏捏她的玉手,只一下而已便红白一片,似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她,“当然是别人算计好了的,若不然哪个赌坊会让一个奴才欠上这许多银子,即便是有名有姓的人家,也是要看你出手用什么抵押的,就这样随随便便拖欠,本来就不寻常,也只有赌红了眼的人才瞧不出其中蹊跷,再说钱庄,更是胡来,没凭没据的给你借上三万两银子,突然出现一个人随随便便的就还上了,不是被人耍是什么,也是她们家的着急了眼,才会中招,若是早些找上你,这事就不会生,是就是这么巧合,没找你,咱们也不知道,看来也是算准了你现在不管项家的事,所以算计起咱们的后院来。”

听徐三爷给她分析完,心里更是不安了,这次是她的奴才,下一次又会算计到谁的头上,现在项绍云在惠州,想看也看不到,若说自己牵挂的也就这么些人,自己在侯府住着,不在跟前的人怎么办,若是再出现这样的情况,总有顾不到的地方。

安抚的轻拍她,“放心,红儿这事就是个意外,常家现在不足为虑,要说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项家,我会派人每日来巡视。”

项詅叹一口气,“也不知云儿几时才回。”

“再有一个月有余吧,年前,魏大人总是要回来的。”此时隔间传来声响,徐三爷起身,项詅也顺势起来,两人走过去,隔间的门帘子被人从另一边撩开,红儿扶着门框出来,看见项詅与徐三爷,唤一声,“姑爷、姑女乃女乃。”

项詅说她,“怎么不好好躺着,出来作甚?”

红儿摇头,“姑女乃女乃,奴婢还是回家里吧,再说现在奴婢也没事了,不敢让姑爷与姑女乃女乃烦心。”

项詅无言,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记着在主子的屋里不方便,她男人扶着她出来,项詅嘱咐他,“六生,那你就带着红儿回去吧,机灵些,莫要再犯糊涂了。”

刘生放下红儿,又给徐三爷与项詅磕了头,项詅还是不放心,“红儿你真没事了?不舒服要说出来,咱们再叫大夫来看,千万别忍者。”红儿谢过她,“姑女乃女乃,奴婢无碍了,只是有些头晕,回去歇会儿就好,待奴婢好了,再去给姑女乃女乃请安。”

项詅看她坚持,劝也劝不住,走近她看她脸色苍白,原先的伤口血迹已经干了,没有渗出新的出来,“回去好好休息,大夫这几日都会回去帮你看伤,其他的不要多想,也莫要再做傻事,我会处理好。”

红儿一边答应一边与她告辞,“姑女乃女乃不用担心奴婢,奴婢大难不死,日后定会事事想得周详,若是再遇上定会去回禀姑女乃女乃,还请姑女乃女乃莫要挂心,两位小主子还等着您呢,姑女乃女乃还在早些回去吧。”

项詅点头应她,两夫妻给徐三爷行礼,又告辞了项詅,红儿一步两回头出了房门。

此时已是傍晚,贺妈妈来回要摆饭,想着回侯府,众人也是吃过了的,就在这里用了也好,让贺妈妈上菜,都是项詅在家时喜欢吃的菜,徐三爷面前也是平日里常吃的,贺妈妈好久都没有见着两人,在新河她们毕竟一同住了好几年,项詅便没了顾及食不言,与贺妈妈说着话,贺妈妈一边给她们俩添菜,一边与项詅说着项家进来的新鲜事。

回去的路上,徐三爷也没有骑马,钻进马车来,项詅给他让了位置,再看项詅一脸安静,“若是想了,随时都能回来看看的。”

“也不需要时时来,项家,日后总会有新的女主人,明年云儿下场,不管结局,都是要成亲了,我这个姑姑也算是圆满了。”

徐三爷将她带进怀里,十一年呐,不容易,将项绍云培养成今天,实在是不容易,即便是亲身父母教养下的孩子也不一定就有项绍云这般优秀,如今他科举有望,亲事又定下,项詅是该放手了,“别想,别烦,也别伤心,你还有我,还有孩子们。”

项詅回身看他,他与她初遇上时她不识他,他也不识她,是缘分这东西就是这样奇妙,缩回他怀里,往后的日子还长。

回到侯府,先去给老太君回话,晚膳,府里的人都在晖立院吃的,见他们夫妻回来,问过已经吃过了,便相互告辞回各院歇息,两个孩子在晖立院玩了一天,此时见着父母亲,亲热得不行,一个挂一个脖子,徐三爷还好些,项詅感觉自己路都快走不动了,怀里的睿哥儿眼睛亮亮的,“母亲,太祖母说,给睿哥儿留一间屋子,睿哥儿要与父母亲、姐姐一同去住。”还在说今儿的新院子,看来家里人都十分喜欢,这个也问老太君要屋子,那个也问老太君要屋子,统共就这么六间,也不够分呢,项詅假装想了一会儿,“睿哥儿与太祖母要了哪一件?”

“嗯,最大那间不行,是留给太祖母的,左右那间也不行,祖父母亲要住,还有伯父伯母,哥哥们,哎呀,没有睿哥儿的了”,很愁的对着项詅说,“住不下了,没有睿哥儿的房间了。”

项詅扑哧一声笑,亲了儿子好几口,小子壮实得很,身上还有暖暖的女乃香味,虽然是早就断女乃了的,母子两个闹,嫃儿在徐三爷身上,她不同睿哥儿有精力,随着走路摇摇晃晃已有些迷糊了,听着母亲和弟弟的笑声,强撑抬头看一眼,再看父亲安静的没有出声,在父亲怀里蹭了蹭,找个舒服的姿势,解困去了。

待两个孩子熟睡了,这才要歇下,真是够累的一天,换洗了睡衣裤,洗过的头披散在肩背上,抬手去捏肩膀,想想睿哥儿,这一路抱着回来,真有些吃不消,现在手臂有些酸,徐三爷出来,看她满身慵懒趴在茶桌上,一只手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捏肩膀,想来是抱着睿哥儿,这小子,近来重了不少。

走进去,项詅抬眼看一下他,招呼,“三爷好了吗?”

在她身后站定,伸手搭上她的肩膀,轻一下重一下的捏起来,项詅握住他的手,转头看她,却不敢让他伺候呢,顺手牵了,两人走至床榻前,真的是累了,才落枕没多久,就听见她轻轻的呼吸声,徐三爷翻身将她与孩子们往怀里靠近些,闭眼睡去。

第二日,府里的人才用过早膳,一个劲爆的消息传进来,所有人都在热烈说着,个个脸上不是带着幸灾祸的笑意,便是摇头不屑。

项詅与两个妯娌陪着老太君打叶子牌,侯府不爱这东西,所以在一旁落座了,都孙子孙女玩,梁妈妈进来,老太君瞧见了,“你来了,快来帮我瞧瞧这牌,怎么今儿看着眼睛有些花了。”

闫氏接上,“祖母,您让梁妈妈来帮您瞧,何不孙媳帮您看,咱们联手,保管大嫂与三弟妹没有回手之力。”

姜氏含笑,“二弟妹别太自信,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老太君打岔,“怎么,还有没有规矩了,哪有打叶子牌要对双来打的?”

屋里的人全笑,老太君招呼梁妈妈,“什么事?”

梁妈妈转眼看了这屋里的人,老太君示意她,“没事。”

梁妈妈给在座的行了礼,“老太君,外面都在传,栖霞宫里昨儿出了事。”

老太君停了手里的动作,跟着几个也停下,都去看梁妈妈,梁妈妈看着嫃儿与睿哥儿,侯夫人吩咐道,“快去看哥哥们过来没有,给祖母迎以迎。”两个孩子一听说哥哥们练武回来了,在侯夫人面前行了礼,又去牌桌上给老太君等人行礼,睿哥儿在项詅身边笑嘻嘻,项詅点头给他理了才套上的小披风,这才姐弟两牵手出门去。

梁妈妈继续回事,“栖霞宫昨儿闹出事来,说常家女子不知怎地,了疯一样,竟与宫里巡夜的侍卫苟且、、、”

老太君皱眉,这常家到底怎么回事,近来事事都关乎他们家,且都不是什么好事。

项詅也皱眉,梁妈妈说常家女子,也不知是哪一个,若是常丽蓉,昨儿还在项家时,徐三爷交代让文尚想法子喂药之后弄她进宫去,事情出在昨儿半夜,这便说不通了,什么药效竟然那么久才作,再说,这样一来,也不一定是喂了药的缘故,文尚真的能滴水不漏的将人弄进宫中,然后安排了这一出戏,这不是简单的戏,就在常贵妃自己的宫中,她常家的女子与侍卫生这样的事,难道她一点也不知道,这个常贵妃真是看不懂了,若说常贵妃是为了报复,她不是一直怪着常丽蓉,直说若不是常丽蓉,常家也不会落得这般,再一想,常贵妃莫不是疯了,那是皇宫,即便常家女子不是宫中的妃嫔,这样的事出来,她这个贵妃也不用再见人了,没脸见人啊,与侍卫私通,这是什么罪名?这样想也不对,那样想也觉得不能,项詅关心的是,这事与徐三爷到底有没有关系,事关宫闱,皇帝即便是再怎么宠信徐三爷,也不会愿意他插手到自己的后院里去吧。昨儿从项家回来,徐三爷私下里已经将项家生的事告知了老太君与侯爷,此时老太君与项詅在想同一个问题,徐三爷到底有没有插手。

“皇后娘娘如何处置?”老太君怎么也比儿孙媳几个更加知道哪一样才是重点,“皇后娘娘将常家的娇客都送出宫来,此时正要常夫人将她们逐出京都,日后常氏女子再不能入京,至于昨儿犯事的那一位,听说今日没见着人,想来昨夜就处置了,皇后娘娘正以常贵妃德行有亏为由上报圣上,正等着圣上裁决。”

皇后不愧是皇后,这样的处置又警告了常家,又留了颜面给圣上,现在全看圣上的意思,常贵妃若是获罪,常家再无出头之日,常将军不过是的当年的莽青武状元,若没有这京都的老世家和朝中重臣相帮,再没有了常贵妃,他就是长了三头六臂能耐再大也是没法子施展的,恐怕此时常将军正在家中闭门懊悔,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实在是常家从云端到谷底,跌落得太快了。

老太君默然,看惯了朝中起起落落的人,权势滔天也罢,明哲保身也罢,枪打出头鸟,权势官场中容不下这样的人,现在只看圣上对常贵妃的态度如何了。

从去年起,将常家女子赐婚到现在兜兜转转已经一年多了,玩弄权术就如大浪淘沙,永远是一遍一遍淘着一批又一批落败的人,旁人看得心惊肉跳,这便有如围城,没有得到的人想方设法的想得到,得到的人只会想要更多,待想出来,抽身已是不能,这便是赔上身家性命犹如赌徒般,一头栽进去,一旦输了便一败涂地,再无转圜。

老太君是看透这功名利禄场,看尽这惊荣浮华背后的血腥,这有什么法子,她的一身都处在其中,也还算幸运,如今也还是好生生的享受着富贵,长叹一口气,“听着也就罢了,咱们家要引以为戒,以此为警。”

儿孙媳都起身谢过老太君的教诲,老太君吩咐项詅,“待老三回来,让他来见我。”

项詅回是,没多会儿来请安用午膳的孩子们进来,老太君心里不舒坦,留他们就在晖立院用饭,孩子们热热闹闹的倒也让她好过些。

午后徐三爷回来,是从宫中回来,进二门时,项詅留着的人请了他去见老太君,先去晖立院,老太君等着他,祖孙两个说起话来,“才从宫里回来吗?”

徐三爷点头,“是,圣上留了饭,所以回来晚了。”

老太君点头,“昨儿栖霞宫里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圣上还没决定好了怎么处置常贵妃,召了几位大臣去商议。”

老太君突然对他严厉起来,“老三,祖母问你,昨儿的事,你有没有份?”

徐三爷顿了一下,“祖母怎么问起这个,有没有关系,现在已经这样了。”

老太君还是不放过他,“你老实回答,有还是没有?”

老太君自小对他不同于其他子孙,所以徐三爷在她面前自来都是亲近的,今日没想到老太君会为着这事与他较真,自己是说实话呢,还是说假话。

老太君早看出他的心思,伸手指点他的额头,徐三爷皱眉,怨诉道,“祖母,您怎么还动气手来了,别像以前,若是睿哥儿知道了,您让我怎么教子呢?”

老太君哼,“你便是七老八十了,只要我还能看见你,还能说话,该说的我还要说,该打的时候,我还是要打。”

徐三爷简直不敢相信,“祖母,您这是不讲理。”

老太君早已喜欢他各种各样耍赖的状况,又哼一声,“就是不讲理又怎样,你敢忤逆我?”

徐三爷无奈了,这怎么扯上忤逆了,起身斟茶给老太君,“您消消气,好好的话不能好好说吗,气坏身子怎么好?”

“你还知道顾及我这老不死的身子骨,就你这样作法,迟早会被你气死了。”老太君转身去找拐杖,徐三爷一见她这样,急着扯住她,“呀、呀,祖母,您这事要干嘛,孙儿好好与您交代就是,怎么又扯上这些没道理的。”

老太君拿了拐杖在手里,指着他说,“你说来,若是有一句假话,小心我不揍你,你以为我看在睿哥儿面上就不收拾你了,看我给你好脸。”

徐三爷委委屈屈的扶她坐好,“祖母,这事吧,要说与我有关系那也有,若说没有那也是没有的。”

老太君瞪他,“你还来?”

徐三爷一缩肩膀,压她火气,“真的,祖母,昨儿不是与您说了吗,我就是让文尚送常丽蓉回宫去,没惊动任何人”,老太君不信他,“那你喂药没有?”

徐三爷一副大气凛然,“祖母,您把孙儿也想得太坏了吧,孙儿会用那下三滥的手段?”

“这么说,你果真没有做手脚?”老太君还是不信,徐三爷没必要骗她。

“当然没有,文尚送她到宫门,是叶公公接了去的,没有惊动任何人,不过文尚将她在项家的事都告知了叶公公。”老太君瞪他,“还说没有做手脚。”但这一次没有打,好生生送她回宫,已是徐家做得仁至义尽了,就是将她在项府里做的事告诉栖霞宫的叶公公,这也是常理,想不到常贵妃这般心狠,做下这样的事来,徐三爷看着老太君脸色变幻,他早就交代了吧,与他有关系,便是送她回宫,这也不能说是他的错,这本来就是要送她回宫的,虽然明知送她回去也许就是死路一条,这也是人家的选择不是,若是她没有选择和那人合作,就为着能进徐家,竟然想要毁了项詅的名声,这般要命的女人不杀她都是便宜了,不过现在也没有区别,只是换一个人杀她而已,这叫各得其所,怨不得谁。

“祖母,常贵妃早先就已经不正常了。”老太君疑惑的看他,什么意思?

徐三爷将之前在御书房里,常贵妃的不妥之处说出来,按理说,常贵妃做了多年的贵妃,不说这么多年的贤德名声不是虚的,就凭她从进宫到现在都无所出,还能久居皇太后与皇后之下,圣上不说多喜欢她,就凭当年常威以一个武状元的身份,没有任何军功便入了西大营,还御封了右骠骑将军一职,也看出圣上对常家也是看重的,虽然不能说都是因为常贵妃,是多数原因还是因为她,圣上信谁,喜欢谁,愿意赏谁,除开军机国家重务之外,全凭他喜欢而来的,所以那日常贵妃在御书房的表现徐三爷以认为这不是常贵妃自来的性格,这完全就像另外一个人所做出来的事,当着王爷重臣的面质问徐三爷本是一处怪异,徐三爷不回她,她以此要挟,最后竟然敢在大殿之上大声斥责徐三爷,这简直不理喻,所以当场的人看她就像看怪物。

老太君原先是想给孙子讲讲这插手皇帝后宫内院的坏处,更要说一说月满盈亏的道理,徐家谓是上晋数一数二的世家,若是再不懂得守着该有的本份,越过一分便是入了雷区,整个徐家都是担着这份惊吓,此时徐三爷说起常贵妃的异常,她心里姑且相信徐三爷的话,昨儿,他就只是让文尚送常丽蓉回宫,将常丽蓉在项家的事透露给常贵妃,而常贵妃就如先前在圣上的御书房一样,着了魔,做出这样自毁前程的事来,现在不要说前程,恐怕日后整个常家都要受此罪过,背负几代人。常贵妃到底怎么了,就是老太君也听出不同来,常贵妃今年已过三十,她是当年圣上还是太子时,先帝亲封的太子良娣,待圣上即位后,由左国公江胜以贤德之名举荐,又封了贵妃,这许多年来,老太君见过她无数次,也真是当得起‘贤德’两字,现在,竟然敢喧嚣圣上的大殿,对常氏女子施药作出这等罔顾的事来,世人也不信呢,这些都是事实,摆在面前的事实。

“你的意思是常贵妃精神不正常?”老太君不确定了,她极少有看人看错眼的时候,是常贵妃,她真是不懂了。

徐三爷也是斟酌着回答,“圣上也觉出不寻常来,若说常贵妃是精神不正常,也不见她平日里有什么疯言疯语,只是与人有许多倨傲在里面祖母难道知道,有什么精神上的病症会让人自大自满,倨傲看不起人?”

老太君睨他一眼,这算什么病症,若是这也算是病症,那这世间得这样病症的人多了去了,“那是什么病症?”

徐三爷摇头,“圣上怀疑,常贵妃不是得了病症,而是得了人症。”

“这又是什么病?”怎么那么多病,老太君听迷糊了。

“有人挑唆的病症。”徐三爷满不在乎,常贵妃这是什么病呢,以他看来,就是疯病,看不清事实的疯病,没法治愈的病,最好的法子就是消失了最好。

老太君摇头,“难道常贵妃不是常贵妃?”

徐三爷定住,随后又不相信,“祖母,这个猜测就更是不靠谱了,宫中不咱们府里,若是常贵妃换了人,就是圣上也会降雷霆之怒,所以这不能。”

“昨儿的事与你无关便好,你要该着学怎样避讳的时候,圣上待你有心,帝王的心最难窥视,我这样说,你知道了?”老太君也不再想常贵妃的事,交代起徐三爷,就算再多荣华富贵又能怎样,会错圣意,做错事临了了便是一场空。

徐三爷应下,好生安抚了老太君一番,这才回西苑去。

外面的事,徐三爷不说,她也不会主动去问,就是常家,也是徐三爷每次与她自己提起的,今日也一样,徐三爷先回来,等候的人便传他去晖立院,今儿打牌时,项詅看得出来,老太君对常家落得这样的下场是不忍的,老人家就见不得这样曲终人散的事情。

待徐三爷去换洗了出来,两个孩子睡起午觉了便去寻侯夫人去了,院子里就他们两个,去了书房,还同以往一样,一个看折子回书信,一个研墨看书。

待徐三爷忙完案头上的事务,见项詅正拿着一本杂记看得认真,难得握在她手里的不是账目账册,起了逗她的心思,悄然起身,躬身在她头顶,看着扉页写着,‘杂记’后面小字标注‘民间奇异杂事’,也就是一本说民间诡异怪事的闲书,徐三爷早些年便看过了,想不到项詅对着感兴趣,项詅正看得入神,眼前一块阴影下来,正看到兴起,吓了一跳,抬头看徐三爷在面前,看她一脸惊吓,哈哈大笑,挨着她坐下,将她搂在怀里,轻手抚慰。

项詅撅嘴,这样吓人真是要吓死人的,现在心跳还在快,徐三爷满脸忍不住笑,问她,“看到哪里?”

项詅将手里的书翻开,正是一篇说一人夜间多次在自己住的村庄作怪,是二日别人来质问他他都否认,自己正看到这夜又有人看到他出来为祸,悄默默的去邻人家正要打了火折子就要点,关键时候徐三爷便在面前。

徐三爷还是笑,这忍不住啊,安慰的亲她几下,项詅抗议,这才放开,“这都是文人不乱绉编出来,哪里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之事。”

项詅不信他,指着正看的这一篇与他说,“三爷别不信,这文中人这样的症状叫梦游症,是实在有的,这便是人在深睡中,一种不受控,但潜意思里却想做的事,他清醒的时候有理智压着,所以待深睡之后,这一个潜意识便跑出来控制他的想法,做出了在他有理智时不会做的事,所以别人看到他夜里出来行恶,是待他醒来,便自动忘却了,也就当是没有生,所以这就是别人不理解了说是怪异而已。”在现代,梦游症也是一种病症的,也是需要看医生吃药治疗的。

徐三爷似听她说得有道理,问她,“真有这样的病症?”

项詅头一仰,“当然,许多人幼时都会有,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也就会慢慢减轻,之后有些人不会再犯,有些人还是会犯。”

又将手里的书翻回前一页,指着另一篇与徐三爷说,“这个故事讲得也是大同小异,说一个人很孝顺,孝敬双亲,和睦亲邻,是再和善不过的人,是他却会时常殴打他的妻子和孩子,而且时常是殴打时异常暴躁狰狞,清醒的时候又不记得十分懊悔,所以家人都以为他中邪了,有鬼上身,又是请了法师道士捉妖,又是做道场化解,之后虽然有好转是还是不能根治,进而传言便说他碰上了邪神,平常的和尚道士拿它没法,他的家人为他花钱消灾,直到贫困潦倒。”

徐三爷此时已是十分专注,小心试探项詅,“那你认为他不是因为鬼上身或是碰上什么不干净的?”

项詅很干脆,“当然,或许三爷对这样鬼神之说也不全信,就拿咱们在西山的奇遇来说,鬼神之说不不信,是,也不能全信,要我说,这书中的男子他就不是遇上这样的东西。”

“那你觉得他是怎么了?”徐三爷又问。

项詅将手里的书本放置在身旁的书案上,转身与徐三爷面对面坐好,“三爷或许不信,不过姑且听我一言,就当是我胡言罢了,听过则过。”殷勤的看着他,徐三爷很是捧她的场,“你说,你说,或许你的怪论有几分道理在里面也不一定。”

项詅笑开,也就只要徐三爷的人,他的心总是这样开阔,总是能接受许多旁人看起来异常过份又不合乎常理的事来,自己便是这样喜欢,又是这样爱。

“以我之见,这男子也是患上一种病症。”徐三爷挑眉,不过没出声,仔细听她说,“不过他的病不是出现在身体上,而是出现在这里。”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徐三爷惊奇,“别胡说,生病了自然是看大夫吃药,你说这病要是生在脑袋里面,那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项詅慢慢解释给他听,“三爷莫要急,我所说的脑袋里面有病,是说,他的思想有病,思想有病,为人处事有病,简单来说就是人格有病。”

‘人格’?什么新词,什么意思。

项詅看徐三爷听得茫然,“人格就是一个人他做事想事所表现出来的一种形式,例如说一个人他常日里是一个非常开朗又很豁达的人,这样我们就把他所表现出来的东西成为人格,但是换一种,一个人他睚眦必报,为人斤斤计较,我们也会为他这样的表现定义为他的人格,那么,三爷以为,这两种性格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吗?”

徐三爷脑子里面似乎有些懂了,又似乎还欠缺一点东西,随即摇头,项詅接着说,“三爷不相信,是,这世上就是会有这样的人,他能有时候会是一个异常开朗豁达,有时候又是睚眦必报阴暗无耻,但是他就是同一个人,当然也不是说人生气的时候和高兴的时候,人会生气会高兴只是一种情绪,但是还不至于涉及到人的人格,若是同一个人除了高兴和生气外,会表现出他不同于常日里的性格,而且这种性格完全以左右她去正常的行事说话,事后却像在看另一个人,就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缘由,那么我们才会将这样的人称他人格有问题,有重样的人格,也就是双重人格。”

徐三爷似被点醒般,语气里又兴奋,“你的意思是,一个人身体里住着两个人?”

项詅回想了一下,还是点头,“也以这么说,就好比一个人拥有两个灵魂一般,他们互相憎恨,因为他们相互都对对方的行为不满,但是又不得不相互存在,因为他们共用一个身体,所以假如这个人拥有两个人格,那么他就会表现出另一个完全不像是他自己的另一个他出来,这两种不同的人格会促使他去做完全不一样的事,是事情的结果都是这个人不想看到的,因为他总会有一个人格不满意,也不能同时满足两个人格。”

项詅随后说,“所以我说,是因为他病了,他的心生病了,脑子生病了,这样的病症不是药石以医治的。”

徐三爷问她,“那就没有法子医治?”

项詅摇头,“这就是一种心理病症,是他本身就具有,也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有些人是因为幼时阴影,有些人也或许是因为某件事造成他心里极度伤害,这也是他为了保护自己而做出的另一种人格表现,当然有些人也会因为生来就是思想不全的,天生带着这样分裂的人格,这样的反应在某一天被某件事、某种刺激或是某种药物诱都是有能的。”

看项詅说得这么头头是道,这应该是真的了,要是鬼神,世上不能解释的都归结于鬼神,那岂不忙坏了它们,所以项詅所说的很有能就是事实。

将之前与老太君说的常贵妃的事讲与项詅听,两人一合计,若是常贵妃真的就是双重人格的人,那么一定有什么东西触了她潜意思里的东西,因为她几十年来都没有这样的表现,恰恰是从常家开始得意的时候便有了这样的性格出来,人虽以得意如此,但是绝不会做与她常日里差别如同另一个人的事情出来,不过愚蠢的人除外,想当然,常贵妃不是愚蠢的人。

第二日徐三爷便进宫与皇帝说了项詅的言论,皇帝暗地吃惊,这位徐家三少夫人不简单呢,挥手招了暗影,殿内现出来去无影踪的人,吩咐道,“去查这几年常贵妃宫中有什么异常之事,但并没有外传出来的,还有,派人去蜀中,将常贵妃从出生到宫中这段时日都彻查清楚,绝不能放过一点痕迹。”

暗影领命去了,只待结果出来,也不知道给人的是怎样的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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