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妇进门,自然许多不一样,老话说成家立业,如今徐淳熙授了官职,虽不是什么大官,却是手上有实权,侯夫人自他们新婚之后,将侯府里的家务慢慢交给姜氏打理,这便是要姜氏带着喻馨要学着管家的安排在里面了,侯府这样大的家业,却多年来人员清静,闫氏与项詅自来都不管家,闫氏有自己的陪嫁田庄打理,再说钱财不缺,不是贪心的人,又是自来都知道自己的本分,家事上少有搀和的,项詅自不必说,她自己的生意已是够忙了,侯府里的事不让她插手最好不过,现在又要忙张罗项绍云的婚事。
十月二十请了管夫人做媒人,大家都是熟识的,礼数上自然没得挑,项绍云虽然没有双亲,有项詅这个姑姑在,样样盯着备得齐全,婚期定在年后的二月十九,项詅请示了老太君和侯夫人,忙的时候多半就住在项府了,自那年离了京都之后,项府里时常没有正经主子在,虽然说不上奴仆散漫松懈,但终究比不得当年,项詅回去整治了一番,早先本是定下将常安居整个院子翻修之后做新房,后来项绍云自己觉着还是另找院子,他还想着留着这院子的原样,时不时的回去看一下,留着总比改了全样再不是往旧模样的好,自然是他怎么说就怎么做的,既然不用常安居,那便用其他院子,当年项家太老爷置办下这院子,长房长居,其他儿孙便邻着这院子左右或是前后另起了自己的院子,项家在京都的族人差不多都是在这条巷子里面,是以,这院子最是宽敞的,选了与项詅之前住的临湘园相邻的福寿院,福寿院与常安居对轴的主院,在用这里修缮了做新房相对常安居更近外院些,此时福寿院主院側院厢房书房,前后院子亭榭廊回都重新装了一回,大的格局没变,院子时年也不长,家具布置添置之后,整个院子都是新碌碌的,里里外外布置红布喜帐,只要项詅在府里便要去看一看,添置些新婚用的东西,换些新巧的花木,怎么细致怎么来,徐三爷也来看过几次,时有也会说上项詅几句,“这是两位新人的新房,你布置虽然有心,这东西却不定得人家喜欢不是,到时候新妇看是你布置的,即便不喜欢若是想换又会讨人闲话,还不如留着空间,给他们自己喜欢着来,你也不用这般辛苦”,话糟理不糟,说的是有理,但听着却不顺耳,项绍云在一旁看着项詅一边硬着回嘴,一边还是将许多自己安置的东西撤了,项绍云便出声,新妇哪敢挑这个,忙出声,“姑姑,您别忙,这样的布置很好呢,再者,我们安心得您的辛苦,这便是姑姑的对我们的心,不敢说挑剔的话。”
徐三爷才不理会他表孝心,他只等着项绍云娶妻生子了,顾好自己的家,有妻子为他操持,自己的妻子嘛,自然该自己心疼,再说,他还想再有几个儿女呢,当然要反着项绍云来,“云儿你这话,不敢说挑剔不是说不会,怎么你舍不得你妻子受累?”
项绍云气结,姑父现在对姑姑是越来越把持得紧,时有的,只要他不去营里面,在家待着,不是带着姑姑出门便一整日守着,就是两个弟妹也没撵着去老太君房里或是侯夫人院子里面,前儿才听见嫃儿抱怨,“父亲今儿又不让嫃儿在母亲跟前,定要嫃儿给太祖母背诗足够七首,哪里背得过来,哥哥要教我。”现在轮到姑父撵自己了,舌忝着脸,“姑父,自然不是受累不受累的话,侄儿只是喜欢姑姑这般心疼人,若是您说辛苦,日后姑姑在前,侄儿定会小心伺候着着,不让姑姑累着,只需交代侄儿便好。”
反正就是不让项詅再操许多心,这新房早就布置好了,聘礼下了之后,项詅是连着明年婚宴上该定的东西都定下来了,连菜单都装订好了,到时候只需有人盯着不出大错就行,整日围着这院子打转就是浪费心力,不理项绍云说着奉承话,皮笑肉不笑的,“不理你说那么多,越来越是会说道了,比当年欧阳的嘴皮利索,反正就这样了,你姑姑你不心疼,我心疼,说了不操这心就这话,走了,若是再瞧见你使唤你姑姑,回去瞧着累了,仔细我不看在你成人的面上,五眼果照样赏你。”
项绍云躬身送他出门,项詅在一旁看着好笑,一个个都演,懒得看他们两个,反正她照旧往细致了去办。
京都今年第一场雪下来,铺满了满地的白雪,脚印上去足有长指一般厚,一到冬日老太君便极少出门了,避免她整日闷在屋里闷得慌,嫃儿日日都去,时有的还留宿陪着,喻氏虽跟着姜氏管家,但抽着空还是喜欢与嫃儿一处,谁让家里没个大点的小姑娘呢。
每日只要徐三爷在家,不是守着项詅看账操持项绍云的婚事便是带着睿哥儿在院子里写字或是为他初步练功打基础,这会子他倒是比之以前清闲许多。
项詅没操办过婚宴,每走一步都是侯夫人或姜氏带着她,侯夫人要教她,就是闫氏从徐淳熙成亲那次开始也是跟着学的,再说项詅是项绍云的姑姑,不是母亲,礼数上尽量做到最好,不让人挑毛病,细算下来繁琐的很,好在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差不多也料理分明了,指着到时候照着原先想的去做就成。
这日徐三爷照旧带着睿哥儿写字,项詅在一旁看闲书,徐三爷不住耐心说睿哥儿拿笔的姿势,不能弯腰,要坐直,头抬在什么位置,眼睛怎么看,拿笔高低有多少,睿哥儿本就是活泼的,之前还小,后来徐三爷大半年不在家,侯爷因着心思虑重,带他身边行走也只是多见些人罢了,之前拿笔胡涂乱画的,还没认真这样教过他,使了劲好大的劲儿,徐三爷本就是严肃人,这般教孩子认真起来比着他的规矩,是规整得很,单是拿笔就练了许多天才合了他的意,睿哥儿还小,一开始总是不专心,徐三爷不会出手打他,就是这样干干的在一旁看着不出声,便抵过平日项詅说他许多,看来严父是有来由的,夫妻两个守着睿哥儿窝在书房教儿的教儿,看书的看书,文尚在门外要回事,项詅牵着睿哥儿进里面小间,拿了黄橙橙的柑橘来吃,蔷儿要去帮忙,项詅不让,“今年这橘子倒是甘甜,就是皮厚些,稍后就要用午饭了,就剥这一个吧,我有话问你呢。”用帕子包着,一边剥一边与蔷儿说话,“你家小子还好吧?”
自蔷儿生了儿子,文清老子娘待她是从未有过的亲厚,满月之后便让她来项詅跟前当差了,孩子自然是两个老人照看,蔷儿含笑,“多谢少夫人想着,他好着呢,能吃能睡的。”
项詅点头,有孩子傍身在夫家才能立足,看文清现在整日意气风的,应该也是喜欢的,“小心照看着吧、、”才要说话,外间徐三爷与文尚的声音传来,说的好像是什么新河府和东蠇海的时,蔷儿自然是耷拉这耳朵放空了,不作听见,项詅倒是有些好奇,徐三爷不过在新河做了三年刺史,回来之后,便有大人领着圣命去了新河,之后也不见徐三爷处理有关新河的事,事已过去许久,不知为何又提起了来。
外间主仆两个说完话,徐三爷在外面喊,“睿哥儿出来”,项詅自然是一并出去,徐三爷对睿哥儿说,“去瞧瞧你五哥在不在练武堂,昨儿父亲教他的剑法练得怎么样了,睿哥儿去考究一番。”他哪里懂得考究,不过不用练字,以去看哥哥们练武,当然悠悠的去了,项詅看着便吩咐蔷儿,“去厨房盯着吧,饭好了就传。”蔷儿领话,项詅送睿哥儿出门,徐三爷在里面没出来,又将她叫进去,项詅是好奇的,不过不好开口问,若是徐三爷愿意说,自然好,果然,徐三爷支开孩子,是要与她说话的,“还记得当年咱们在新河,寒冬被围城吗,就是你怀着嫃儿那年。”
项詅点头,“自然记得。”
徐三爷点头,“当年就是被皇家除名的叛王晋玮领着十数年私下养的私兵去围的新河城”,说完看着项詅的脸色,没什么异样,“有许多事没有与你说清楚,今儿圣上下了文书对先前东蠇海莫名出没的海盗悉数判了腰斩,圣旨怕是早就送去淮洲了,禹侯爷领旨便要执行了。”项詅又点头,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再说叛王晋玮,自己是知道他与华如烟的牵连,不过这些事不是早就过去了吗,此时再提不知道是否还有什么变数,那年徐三爷外出,回来被烧伤了脊背,不就是为了剿灭叛王晋玮吗,难道他还没死?
“东蠇海上被悉数抓获的海盗,现已查明,不是什么真的海盗,不单是这样,还被问出当年就是叛王晋玮与海滨国早有勾结时便达成协议,晋玮有长生不老药供之,而海滨国则配合他在适当的时候从新河攻进咱们国门,与之共谋。”
项詅感觉自己有难以相信,“三爷的意思是,当年叛王晋玮为从新河出海想去的便是海滨国,并早与海滨过有盟约,要入咱们国门?”徐三爷缓缓点头,项詅还有些不确定,“为的就是一东一西与之西北北境国呼应?”
徐三爷还是点头,项詅用力拽紧了手里的帕子,怎么回是这样,若是叛王晋玮还有这勾当,如今被落实了,不知道当年华如烟的事会不会再次被牵扯出来,自己苦心经营项家,如今眼看着项绍云成家立业,莫不是就要这样被葬送吗?
徐三爷与她说这个不是为了想吓她,伸手拉她进怀里,小心安抚,“你不要急,听我说完,禹侯爷将人送来京都,还要经过御审,圣上要的不是查清当年之事,当年之事,就是查得再清楚也没什么效用,不过圣上要问你要一样东西。”
项詅转瞬问他,“什么东西?”嘴上虽这样问,但心里却是明白的,只不过想从徐三爷哪里得到肯定罢了。
“叛王晋玮所说的不死之方。”徐三爷长长舒了一口气,幸而当年华如烟早早便死了,华家也被自己处理干净,圣上不会追究华家,自然项家也不会有碍,从圣上对项绍云的态度便看出,只不过现在审出了这结果,无论怎样也是要给圣上一个交代的。
此时项詅心里谓天翻地覆,她想不到时过这么久,又将华家扯出来,华家已经为了那什么所谓的不老长生药配上所有人的命,如今只得项绍云为之守宗祠,过继的人都还没有办法定下,早先项詅还想着实在不行派人回大理,寻一寻当年的华家能会遗留的子嗣,只是凡事只求保险的她,依着自己生意慢慢往南,还没有那么快将这事定下来,再一想,圣上不过三十几岁,怎么也想着寻求长生不老药的心思出来?“三爷,那咱们该怎么办?”
“当年华如烟说了岳母带着华家重要的东西从常州来京都,虽然这些你是不知的,但至少咱们知道当年的印章有问题,再说岳母当年的东西,云儿全部陪嫁给你,事已至此,只有从这些旧东西里面寻一寻,实在也该与云儿说一说这事。”,项家的印章在项绍云成年便交给了项绍云,自那时候华如烟说了那番话,自己也是细致瞧过那枚印章,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印章,没现什么奇怪之处,如今也只能这般与项绍云说一说,这毕竟是项家的大事,自己没权利为他做决定,若是当年,自己还能帮他拿主意,如今定是要他知道的。
“当年母亲的东西我都留在东大街的院子里面,没带进府里来,自从云儿派人送至那里,我便没有去清理过,左不过当年的嫁妆,也是因为华如烟,所以我也没心思去看,要不咱们今日边去瞧一瞧吧。”项詅从来没有将那些东西放在心上过,项老夫人之于项詅就是一个顶着母亲头衔的陌生人,若不是华如烟的事,恐怕她一辈子也不会去关注这些,凡事总是有因有果,如今事情上门来,总是要去解决的。
徐三爷自然要去看,圣上有心要探知当年华家的事情,华家唯一的子嗣死在叛王晋玮的牵扯里面,当然是死有余辜,华如烟是当年晋玮最亲近的人,为了那不死长生药定是会找上项家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将东西呈上去便好了。
夫妻两从书房出来,换上出门的衣物,交代好两个孩子的事情便出门了,先去项府唤了项绍云一起,项绍云近日若是不去翰林院遇着沐休便会回家过问内外院的家务,生意上的事也要着手管,虽有些奇怪姑姑、姑父叫上自己一同去东大街陪嫁给项詅的院子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压着没有问。
这处两进的院子处在东大街的西南街角,不是很显眼的地方,早些年置办下也没有用,当年析产分家给家里的几位庶兄的院子都是在南大街,这一处便保留了下来,项绍云给项詅做嫁妆,连同南郊的一处庄子,现在都是项詅自己的人在管理,之前项绍云也没来过几趟,三人到了门下,守着的门人上前来招呼问安,项詅下马车来,三人进门去,也没去别的地方看,这院子实在小了些,格局也一般,项詅都没怎么好好经忧过,只保持它干净安全而已。
存放那批东西房屋是在西侧院的厢房,单独的一件房子,加上耳房一起,东西归置得也不是很有条理,只按着原来的样子堆放整齐而已,拿过当时登记造册的账目来比对,家人一一将锁好的箱子柜子打开,掠过丝绸布料不提,金银器皿寻常的一眼看过去也没什么,越是看到后面,心里越是没底,实在也没什么出奇的,华家当年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而且在常州的根基也不深,所以东西都是平常之物,看来还是得想别的办法,项绍云在一旁看着家人将当年他祖母的东西都摆出来,项詅与徐三爷上去一一查看,脸上都是失望,忍不住开口问,“姑父,这是要作甚?”
徐三爷本来也对这些东西不报什么希望,“有些事,想要对你说,走吧,咱们换一个地方。”
项詅也无奈,叫来家人将东西重新收拾好,防虫药重新撒上,沾了灰的器皿拿出来擦拭干净,三人退出这间房间,家人引到主院的前厅,里面收拾好了摆上茶具,烧了暖炉,项绍云跟着进去,待三人坐定,项詅指着身边位置对项绍云说,“云儿过来,你姑父有话对你说。”
屋里的人识相的出门去,跟来的是文尚和蔷儿,两人出去了在屋檐下候着,家人忙端来火盆喝热茶,两人各自一边,喝茶静候不提。
徐三爷与项绍云从来直接,将当年在新河华如烟说的话,和如今圣上的要求说了,项绍云久久不语,他现在不是当年未成年不知事实的孩子,如今已是官身,徐三爷说的这事大小,好在当年在处理的时候没有留下什么后患,现在只要将东西交上去便交差,到底什么什么东西,去年项詅在他成年的时候将印章交还给他,之前十年时间,项詅这样细心的人也没有现印章有什么不妥,如今再要去追究,也不知有没有结果,“姑姑,那枚印章,您有没有仔细看过?”
项詅知道他想说什么,对项绍云摇头,“原先我只当是项家的私印,或是用来领取家中财务时以用上,之后一直也没有什么用处,再说不妥,那年华如烟说起之后,我便又查看了许多次,也就是一枚普通的印章”,其实也不怪她们,那枚印章就是一枚很普通的印章,徐三爷也见过几次,项詅收着这东西,时有拿出来看的,再是交给项绍云之前,项詅想着当年华如烟的说法,就怕这印章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拿出来,两人也同时看过,实在看不出什么,时有些气愤,华如烟是不是在花言乱语,恐吓他们罢了,为着项绍云保存的安全着想,他们夫妻是认真看过的。
项绍云一直以为那私印是很重要的东西,所以平常是不戴在身上的,今儿出门项詅特意交代他,所以才带出来,从领口里拿了印章解下来放在三人围坐的茶桌上,三人的目光汇集在上面,材料是普通的黄石,因为塑性很好,所以常被人拿来做雕刻用,两指厚的宽度,四四方方的,地面刻着篆体的‘项’字,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别的标记,项詅曾无数次拿来看,莫不是怕它烧不得,恐怕扔进火里试试这样的想法也不是没有,现在三人都有些愁了,这枚印章本是项家的私章,从项老太爷的时候开始,传给项家大爷,然后到了项大女乃女乃的手上,之后委托给项詅,现在在项绍云的手上,族叔伯们只知道项家有这么一个印章,别的事情也就不知道了,具体印章有什么用,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项詅指着下巴,再把关于这枚印章的前因后果想了一遍,有些东西从脑子里面闪过,一时想不透彻,看着身边的两个人也是一筹莫展,要不然说出来大家理清一下,或许会有有用的东西,“当时你母亲交给我,也没有交代别的话,只说是你父亲给她的,要我收好,不能让旁人得去,我也是靠着它压制了族里叔伯和你的几位叔叔,换得以去祠堂理论的时机。”
项绍云对于当年之事已是十分模糊了,又是在那样小的年纪,当时家里乱作一团,没有人与他细说这其中关节,后来关于的当年之事还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一二出来,具体的详情,知道得很少,“姑姑,既然这印章是项家的家主之印,为什么咱们在新河的族人却是没有提起过,您还记得当日在祠堂,有几位叔公也在祠堂,看到这印章却是没什么反应,倒是咱们在京都的几位叔公很是在意,若说是家主之印,怎么他们是不知的?”
项詅恍然一笑,难怪她总也想不出是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能是当年自己受项大女乃女乃的影响太深了,没有细究,现在想来很明显的一个事便是项家的祖籍在新河,新河才是项家的根源,况且项家的族长都是由新河的长辈来担当,京都的项家人细算下来也不过几辈人,若说这印章是家主之印,怎么也应该是新河的族长来保管,轮不到京都的人,项老太爷是京都项氏的长房,这印章知道的也只是项老太爷的几个弟弟和堂弟,当年事情闹出来,也只有这些人在场,所以硬说这印章是家主之印,说的只是京都这边的家主,项老太爷确实以算得上京都这边项氏族人的领头人,所以才称为家主,想来这便是项老太爷自己弄出来的这枚印章,让其他人认为这印章有什么效用所以格外上心,会不会华如烟也被蒙蔽了,才说这印章藏着华家当年的辛密和贵重的东西,想来想去还是每个章法,原先这事过去就算了,是现在圣上又来过问,牵扯的也就多了,到底是什么玄机。
“你说得没错,这印章应该是你祖父自己的私章,因为事事都拿出来说,所以才被几位叔公误会,以为这印章掌着家里的什么要务,莫不是当年华如烟也误会了,她十几年在项家,想来也听说过这枚印章,因为自己不曾见过所以才会认为这东西就是她想要的。”项詅现在的想法莫不是自己被愚弄了,当年项老夫人来京都什么也没带来,这一切只是华如烟为了到一些东西,在项家手又伸得没那么长,一直没证实,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徐三爷与项绍云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两人无言,均在深思,项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华如烟说的是真的又要如何,当年的人一个也不在了,就是人还在,也没法求证,“若是华如烟说谎,那为何她在项家一待就是近二十年,若不是你将她赶出家门,恐怕还没那么轻容易出去。”
徐三爷再次将那枚印章拿起来看,项詅曾与他说话,试过用各种隐秘的法子来试图让它显现出不同的东西出来,除了用火烧之外,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根本没现什么,这真是个难题,“若是这枚印章是从岳父手上之后才让族里的人生出敬畏来,不以理解为,岳父为了隐藏某种东西才让别人生出敬畏,这样即便是有人得到了,旁人也会惦记,落在不知的人手里项家至少还会想着,以从这印章开始出现的时间来推测有没有这个能。”
项詅心下一想,“这个我听周妈妈提起,当年是我母亲离世之后,老太爷便将家中事务交给大哥处理,他自己常年走商,回来便宿在姨娘院子里,家中事都不大管,也是从那么时候,周妈妈守着我每日去见大哥,时有处理家务的时候会让小厮去取了印章来,因为我母亲之前处理家事都是周妈妈陪着,从来没见过处理账册的时候会用上什么印章,故而,周妈妈才会留意。”
周妈妈是什么人,那是现在唯一一个当年从常州来的人,是项老夫人留在身边的人,她若这样说必是真的就是这样,只不过当年周妈妈虽与项老夫人一直陪伴,但当年的华家定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就是有,以华老爷与华老太爷的心思,怎么也不会让她一个奴婢知道得详尽,这样一来,印章确实是在项老夫人到项家之后才有了效用,而且是项老夫人离世之后,项老太爷为了某种原因将印章弄成代表项家家主的象征,虽然惦记的人很多,但最危险的地方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将某种原不公开不告人的事情摆在人前,就是知道或不知道的人,都会对它有顾及,所以从项家大爷到项家大女乃女乃掌管印章期间,华如烟都没有得手,故而隐藏在项家十数年,说来说去还是说到这枚印章本身有什么玄机,项詅自己也不确定,“若不然,试试用火?”
徐三爷与项绍云两人同时看她,若是自家看不出有什么玄机,实在没法子了,以直接将印章呈给圣上,这便是把麻烦丢出去了,若是这东西受不了用火,万一烧没了,怎么想圣上交代,解释得清吗,但若是没弄清就呈上去,圣上若是怪罪怎么好,如今怎么做都是麻烦。
项詅伸手将印章拿在手里,将栓在上面的红绳解下来,身边两人知道她要干嘛,不过自己也不确定还阻止还是支持,所以便也这样看着,火炉子里面烧得明晃晃的炭火出让人温暖却又忌惮的热量,这是鼎四足双耳祥兽炉,富贵人家常见得很,为了防止有炭灰飞扬,所以盖了宝盖,宝盖上都是手指头般大小的气孔,炉子上半部分都有,若是想要将印章扔进去,从气孔是不能的,只能揭了宝盖才以,此时也不方便让人进来,项詅看火炉基座是黄花梨木的底座,上面放着用来打开宝盖的木起子,伸手拿了要去揭宝盖,谁想那的时候没注意,起子上有许多倒钩,才要用力时,那倒钩刮破了手心,一阵刺痛传来,‘嘶’徐三爷忙起身去看,项绍云去接那木起子,恼了正要唤人进来问话,右手已经冒出血珠,忙用另一只手去捂,没想左手拿着印章,瞬间,小小的印章便被血液染了通红,项詅一时气急,随手便把印章摔在递上,“什么劳什子东西,这会子也不能要了。”
徐三爷又气又心疼,将项詅的手摊开,仔细看了伤口,也没有东西扎在里面,取了干净帕子捂住,正要唤文尚拿上药进来,项詅直愣愣的看着递上,朝徐三爷示意,‘嘘,三爷您看。’
此时三人都站在火炉旁,被项詅摔在地上的印章因为染上鲜血而显得红黄间十分诡异,更奇怪的是此时印章开始有变化,三人噤声看着,脸上表情十分精彩,项詅简直要气死,这东西难道是要吸血?徐三爷的想法是不会印章里面再飞出一只蛊虫?项绍云的脑子里面更稀奇,这什么稀奇玩意,自己日日随身带着怎么不见它有变化,难道是这东西懂得认主,自己与它时日不长,所以才没什么这反应?
不管三人是怎么想的,没多大会儿,那印章从一开始是一枚完整的印章开始有了缝隙,其中那个还带有很轻微的声音,徐三爷听之色变,难道这便是盛传的‘鬼谷子机关’?
上晋有许多奇人,早年间有一位自称‘鬼谷子’的老道人,奇思妙想诸多,且十分精于机关设计,以前还能常见到他遗留下来的奇巧物件,如今多半被人收藏或是毁坏了,所以知道的人也不如当年多,待他死后,他制作的东西更是稀缺,传说他以制出耳洞般大小的九孔玲珑珠,若是从任意一孔而入水滴便其他八孔出水,十分罕见且珍贵,若是项家这枚印章是他作的,这么多年没有现这印章的奇怪之处也是平常。
三人屏住气息看着那印章,随着嘀嗒的细微声音之中慢慢舒展开来,想不到里面竟是丝丝银线相互镶嵌牵制,正中隐藏了一份折叠成指甲盖般大小的纸张,看上去像是才放上去一般,十分崭新,徐三爷按住项詅,示意项绍云不要去,他自己上前去,此时印章已经没了动静,小心将它拿起来,此时现在被项詅的鲜血染过的地方只剩下殷红,像是会吸食一般,早就干涸了,项詅取了头上的簪来递给徐三爷,小心的将那折叠得十分之小巧的纸张挑出来,不过眨眼功夫,待那纸张跳出来落在徐三爷的手心里,三人眼睁睁的看着印章从先前的模样又收拢了变成一枚完整的印章,三人看得惊呆了,这得是什么巧手做出这般让人惊叹的东西来,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待印章变回原样,项绍云咋舌,从徐三爷手心里面拿起来左看右看,还是天衣无缝,只不过有血迹的地方怕是洗不月兑了,从原先的黄石玉变成了鸡血玉,这东西恐怕真是项家的宝贝了。
徐三爷小心的将手里的纸团拿起来,慢慢展开,这是纸名叫明轩薄纸,是极名贵的纸张,宫里时常用来做密信之用,看着十分娇小,实际展开竟有平常宣纸般大小,牵着项詅走至桌边,项绍云完全被那枚印章的精巧吸引,还在左看又看,徐三爷将明轩薄纸用手帕摊开放在上面,没细看,唤了文尚进来,“拿治伤的膏药来。”这些都是时常身带着的,听了便从袖中掏了一会儿,掏出三个小瓶来,选了一瓶递给徐三爷,正想问是不是主子受了伤,徐三爷看他一眼,便让他出去了。
在细微的伤口上模了药膏,此时已经住血,也没了当时的刺痛,模了药只感觉凉凉的很舒服。
项绍云凑上来看,“姑姑,还疼吗?”
项詅摇头,“没事了,回去别让家里人知道。”
项绍云嗯答应了看着确实不是严重的伤,只没想到这样巧合,这东西染了项詅的血竟然有了这等现,不知道是不是要用血才以打得开,项绍云真是个好奇小子,因为之前全程处于震惊中,根本没瞧清,此时竟生了这样的想法来,抬手在嘴边,还没等项詅出声阻止,手指已经咬破出血了,项詅抬手用完好的左手拍在他头顶,一边骂道,“你这浑人,这是要做什么,旁人恨不能好生生的,你倒好,自己还去弄伤。”
项绍云一边笑不回应她,一边将自己的血滴上去,竟然没反应,徐三爷抬眼看他一眼,还是决定闭嘴不说了,就当这东西昙花一现,没了便没了,没得再惹出事端。
重新包扎好伤口,将伤药扔给项绍云,这便与项詅两个小心看起那纸上写的字来,这是用了特殊的法子篆刻,不像是用笔写上去的,而是用了绣花针。
密密麻麻的字体看得人眼晕,开头写的是‘吾女詅’,两人一惊,这不会是项老夫人写给项詅的信吧,她怎么能预料到这信一定会到项詅的手上,接着看下去‘母之将死恨不能抚养,若是吾女能见此物,亦是吾之大幸事。此物乃华家故交鬼谷子所制,吾与你父亲寻他多年,终愿得隧,此物定要吾女詅所出之血相溶才能打开,且只一次相见,此后再无见,望吾女仔细收藏,留此想念。’
开篇是项老夫人写的一些对项詅不能抚养的怜惜的话,又说了许多自责不能自已,让项詅好生活着,嫁人生子,预祝幸福快,看得项詅眼眶湿热,她从未得到过母爱,就是当年的项老太爷还在时,虽然项老太爷对项詅多有纵容和怜爱,他毕竟常年不在家中,又是有这许多儿孙,顾不得这一二来,项詅是知道的,项老太爷是十分疼爱自己,再看项老夫人字里行间都是对项老太爷的维护和珍惜,当年他们的感情应该是很好的吧,虽然项詅不能理解这样的感情,有妻妾成群在中间夹杂着,怎么会有真感情,不过现在追究这些已没什么用处,看完这些话,随后看到的便让徐三爷与项詅两个愣了心神,‘华家还有族人在世,吾女若能寻来为华家传嗣,是为九泉之下外祖、太祖心愿达成。’当年华老爷与华老太爷,很早便预知了自己的命运,且做了最好的安排,这一切安排在了项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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