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和老鼠的游戏注定是不公平的。可是。这世间的游戏又何曾有过绝对的公平。
同样。这场交易游戏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是一场不公平的游戏。所以。结局自然也应该毫无悬念。
到了约定的时间。当吴丹霓背着画筒。准时站在苏琳珊娜等人面前的时候。那帮人的眼中都不自然地流露出几丝讶然和惊诧。
那中年男人和苏琳珊娜母子俩耗费了整整一天时间在“蝴蝶谷”里布下的重重天罗地网。居然沒有引起任何响动。如果说。吴丹霓能避过其中一道两道机关那是运气。那么。她能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交易现场则是堪称奇迹了。
当然。这虽然让人意外。却并不影响交易的进行。
“画呢。”
一见面。苏琳珊娜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吴丹霓轻蔑地朝那女人瞥了一眼。随即朝自己背上一指。“画在这里。人呢。”
“我们得先验货。”
苏琳珊娜望向吴丹霓身后的目光中充满了贪婪和狡诈。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却又夹杂着几分警惕。显然仍存有戒备之心。
想拖时间么。
吴丹霓一眼便看穿了苏琳珊娜的诡计。不过她早已经计算好时间。倒也不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把画从背上摘下來。大大方方地递到苏琳珊娜面前。
吴丹霓越是表现得大方。苏琳珊娜就越觉得其中有鬼。幸福來得这样突然。倒叫人不踏实。
果然。苏琳珊娜正要伸手去接画筒。猛见得吴丹霓把手往回一收。
“至少得让我先见见我朋友、确保她现在沒事吧。”
苏琳珊娜转头看了看身边那中国男人。后者稍一沉吟。缓缓点了点头。
“坎拉尔。去把那丫头带出來……”
坎拉尔早就垂涎于徐慧儿的美貌。巴不得跟她多有一点亲密接触的机会。一听母亲吩咐。忙不迭地朝身旁的密林走去。
唔。第一时间更新不让碰她。吃点“豆腐”总可以吧。
坎拉尔算盘打得不错。可当他走到之前安顿“人质”的地方。顿时傻眼了。面前除了几段绳子之外。空空如也。几个看守人质的侍卫竟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呆了两秒。坎拉尔才骤然意识到……人质不见了。
“哇”的一声惊呼之后。坎拉尔拖着肥胖的身躯倒转身子往林子外跑。一边跑。一边咿哩哇啦地大声嚷着。
那中国男人甚是机灵。一听到坎拉尔那声怪叫。顿时意识到情况有变。出其不意地伸手一抓。便将吴丹霓手里的画筒抓到手中。随即身子敏捷地往后疾退两步。
从坎拉尔发出叫唤。到中国男人夺画、退后。不过电光火闪的一瞬。苏琳珊娜甚至还沒反应过來。突然感到自己身后有什么东西一晃。回头一看。却是一张粗绳大网。
同时被罩在大网之内的。还有才从密林中跑出來的坎拉尔。以及正要打开画筒取画的中国男人。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沒等三人醒悟过來。耳边突然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伴着清脆的鼓掌声。
“哈哈。这个算不算是一网打尽。”
笑声之中。从树林另一头现出几道身影。
而在那几道身影之中。苏琳珊娜竟惊诧地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也难怪。那个人和苏琳珊娜接连相处了三天。她并沒患上健忘症。不熟悉才怪。
那个人当然就是徐慧儿。
此时。网中的另外两人。坎拉尔和那个中国男人显然也发现了徐慧儿的存在。
骤然看到几分钟前还被自己倚作交易资本的“人质”竟好手好脚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而自己一帮人则身陷囹圄。此时。三人心头的震撼甚至超过了害怕。他们怎么也沒想到。一场精心布好的局为什么会落得这般收场。
不怪三人受不了。猎人堕入陷阱。猎物却在网外以一副看热闹的姿态悠然出现。这角色反差也实在太大了。
短暂的震撼之后。三人各自作出反应。
“……¥#&)(*&*%……”
坎拉尔看起來最为激动。跳着双脚。两手比划不停。嘴里冒出一连串“火星文”。可惜是“鸡同鸭讲”。
那中国男人悄悄退后几步。把画筒里的画卷取出來。
而苏琳珊娜则对着吴丹霓冷笑几声。
“你就算把人救回去。现在也赶不及回去参加大典了。嘿嘿……”
事已至此。她心知是中了对方的套。也无话可说。不过好歹破坏了即位大典。总算是出了心头一口恶气。
“哎。你不提大典的事儿我还差点忘记了。”
吴丹霓转过身子正待要走。突然止住步子。回头冲罗网中的苏琳珊娜莞尔一笑。
“对了。你可能不知道。从‘蝴蝶谷’到奥拉佩斯广场有一条专门运送花木的直通车道。最多十分钟后。我就可以回到王宫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心’提醒。”
说完。吴丹霓也不顾气得目瞪口呆的苏琳珊娜。扭头冲同伴们打过招呼。便在阿达拉的陪同下。一起往谷外走去。
罗网内的这头。苏琳珊娜眼睁睁地看着吴丹霓扬长而去。气得差点沒当场吐血。而在罗网内的另一头。那中国男人已经将画卷抓在手上。阴恻恻地哼道:“你们要不放我出去。我就把这画撕掉。”
“哦。”
萧晨作势一惊。十指往嘴边一塞。摆出周星星那派很经典的夸张姿势。
“我好怕啊。”
随即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要不嫌费劲就随便撕。像那样的临摹品我这里还有一沓。撕不过瘾又问我要就是。”
那中国男人心头一凛。将信将疑地展开手里的画卷。《群仙拜寿图》的真迹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细辩之下。跟手上这幅似乎并无差别。第一时间更新
是真是假。试试就知道。
中国男人打定主意。将画重新卷起。两手一分。作势就要将画卷撕开。
苏琳珊娜听不懂萧晨和那中国男人的对话。只是一见后者那手势。猜到他是打算把画毁去。一想到这幅画干系重大。苏琳珊娜心头大急。如疯了一般。猛地发出一声尖叫。
尖叫声中。一点寒光从苏琳珊娜手上飞出。竟端端向着那中国男人射去。随即那女人也跟着飞奔过去。打算把那幅‘仙画’抢夺过來。
众人万万沒料到苏琳珊娜居然还藏着这手。而那中国男人突然看见一柄匕首朝自己笔直飞來。也似乎吓呆了。愣愣地待在原地。甚至忘了躲闪。
眼见匕首就要刺中那中国男人。突然一团黑影凌空飞扑过去。
“啊”“啊”两声痛呼接连响过之后。场中一下子安静下來。
几秒钟后。
“慧儿……”
尹之娴最先回过神來。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一下子扑向场中。而她口中的徐慧儿则捂着双手蹲在地上。
而那中国男人也浑沒顾得上肩头插着的匕首和汩汩流下的鲜血。只是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徐慧儿。这个长相看起來很面熟的女孩儿。一度被自己劫为人质。为什么在生死关头却反倒挺身相救。
若不是徐慧儿把那刀锋从中阻挡了一下。中国男人相信。那把匕首绝不会只是插在自己肩上而已。
“我徐仲隐活了大半辈子。沒想到要靠一个女人來救。”
中国男人喃喃说罢。颤颤巍巍地冲徐慧儿问道:
“可是。你……为什么。”
面对那中国男人的发问。徐慧儿茫然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
说真的。刚才那千钧一刻。徐慧儿真的什么都沒想。扑出去救人纯粹只是出于一种本能。
看着徐慧儿那茫然无助的神色。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那中国男人突然间心头一动。这神情。这姿态。曾几何时。似乎在哪见过。偏生一下子又想不起來。
正当他懊恼之际。一个声音突然自身前响起。
“她不知道。我知道。”
那中国男人愕然抬起头。却见对方那年轻男子沉着脸站在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因为。她是你女儿。”
女儿。这不可能。
这是那中国男人在听完那句话之后生出的第一感觉。而当他不自觉地再次把头掉向徐慧儿。再看到那张清丽绝俗的脸。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題。难怪总觉得这女孩儿看起來面熟。原來却是长得和他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不。还是不可能。他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大一个女儿。回想这一生。他几乎就沒碰过女人。只除了一次……
神思恍惚间。似乎听到对面那人在继续发问:
“你叫徐仲隐。”
“是。第一时间更新”
那个叫“徐仲隐”的中国男人似乎已经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下意识地作出回答。
“徐伯隐是你哥哥。”
“是。”
“你们是孪生兄弟。”
“是。”
“那天晚上和阿玉发生关系的男人并不是徐伯隐。而是你。”
“那天晚上……”
徐仲隐的思绪一下子被那问话拉回到二十多年前那个夜晚。
为了参加哥哥的婚礼。那一晚。徐仲隐特意从几千里外的另一个城市赶回了阔别十几年的老家。哪知道竟让他撞见了那个女孩。
夜色下的那个女孩。那么茫然地站在徐仲隐面前。斥责他为什么失约。他明明知道是那女孩儿认错了人。可是鬼使神差之下。偏偏就将错就错。把那个女孩儿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他生命中唯一的女人。
事后。女孩留下一幅画不告而别。而徐仲隐。一來是怕哥哥知道后怪责自己。而更重要的是。从小习画的他突然发现。女孩儿留下的画卷竟是一幅稀世珍品。
就这样。甚至沒有参加哥哥的婚礼。徐仲隐一早便离开了老家。远走他方。
在国内流离了多年。徐仲隐仍沒解开那幅画的秘密。当他钱银耗尽。不得已才决定卖画。原本和一个画商约好在可尼国交易。可当他倾尽最后的资产。辗转來到可尼国。那画商却已因急病去世。
就这样。徐仲隐从一个家道殷实的贵公子。摇身一变。成了流浪在异国他乡的一个乞丐。后來。终于熬不下去。他遇到吴羽君。把画高价卖出去。又过了十年。卖來的钱又花光了。他才重新投奔到梅里亲王府上……
喃喃说完这番经过。在场的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沒想到。这绑架徐慧儿的恶人竟是她的亲生父亲。更沒想到这其中还藏着这么多曲折诡秘。
许多以前徐慧儿一直想不通的事。现在也迎刃而解。
难怪徐伯隐一直不肯承认是她父亲。却又肯收容她母女。想是早猜到这其中的因由。却苦于家丑不便外扬。只得默默替他弟弟承担那责任;
难怪这个人能识破她的伪装。她的易容术是跟徐家的老管家福伯学的。徐仲隐既然也是徐家的一份子。同样跟福伯学过易容术也不稀奇;
难怪刚才那一刻自己像是被鬼拉着一般扑过去救那个人。却是父女连心。天生血缘所系……
徐慧儿万万沒有想到。自己寻找了这么多年的真相却是如此残酷。自己寻找了这么多年的亲生父亲竟是这样一个人。这个人害得她母亲凄苦一辈子。害得伯父有苦难言。更害她从小就沒感受过家庭的温暖。现在又惹出这诸多事端。她还能把这个人认作父亲么。
徐伯隐说完那番话。目光缓缓扫过萧晨等人。最后落到徐慧儿的脸上。对了。就是这副神情。像极了月色下的那个女人。
“你……你真是她……我……的女儿。”
徐仲隐万万沒有想到自己的一时之举。竟给他自己留下了这么大一个女儿。眼中又是惊喜又是惭愧。还夹杂着几分感动。一时间。一股莫名的情绪由心头滋生起來。若是让他早点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一个乖巧的女儿。他会不会抛下一切回去跟家人团聚。至于那什么仙画鬼画。让他见鬼去吧。
那一刻。徐仲隐突然悟了。缓缓将手中的画放回画筒。递给萧晨。复又专注地望向徐慧儿。脸上竟生出一抹慈祥的光芒。
徐慧儿定定望着徐仲隐。那个字在嘴边溜了几次。却始终叫不出口。
萧晨见这样子。也知道徐慧儿的心结一时半会儿解不开。微微叹了一口气。默默收起罩在那三人头上的绳网。到这个时候。那罗网已经用不着了。那几个人的心头早已架上了一副沉重的桎梏。或气、或怨。或悔。只怕这一辈子也很难解开。***
“仙画”到手了。徐慧儿的身世之谜也解开了。而故事却还沒有结束。
新王登基。举国狂欢。
萧晨他们同样也度过了一个狂欢的夜晚。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不知道说了多少话。恍惚中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歌有人跳。而最兴奋的人似乎是华拉拉。拉着每一个人又叫又笑。又搂又抱。不时还爆发几声狮子吼。直到嗓子都哑了还不肯停。好像要把一生的欢笑通通都在这一夜提前透支出來。
宿醉醒來。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而这时候。一帮人才突然发现……
华拉拉失踪了。
和她一起失踪的。还有那幅《群仙拜寿图》。
案头只留下一张潦草的字条:
“画我带走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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