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华本来在路上就不断注视着行人,这会进了城,更是睁大了两只漂亮的大眼,从粉纱后打量观看过往行人,搜寻她日思夜想的那位情哥哥。《》《》《》阴识虽不认识那位青年,但凡是看到个头高高,脸色白白,年令在二十六七的年轻人,他也要多瞄上两眼。不过从进城之前到进城之后,这种模样的年轻人总共也就看到两三个,而妹妹看到后根本没啥反应,他也就只好不吭声。
兄妹俩正坐在车上来回观看,却不想被坐在树荫下石磴上的邓晨看见。邓晨正在树下坐着休息,猛然看见了赶着车的阴识,不觉一惊,就站起来向前迎着喊:“哎,次伯!”
邓晨和阴识是多年的朋友,他们两村相距不过两三里,中间就隔一道坡,坡北是阴家聚,坡南就是邓家庄。两个人年轻时经常往来,只是后来都娶妻生子,拖家带口的,又都有各自的事干,相见的机会也就少了点。但由于少年时打下的基础,彼此间的印象情谊还是比较深厚。所以邓晨今天一看是阴识,不觉有点惊喜,就赶忙迎上去打招呼。
阴识一见是邓晨,也惊喜地喊一声:“呀,是伟卿兄!”说着从车上跳了下来,两个走到一块热烈地握手。阴识说,“伟卿,你怎么也来蔡阳了?”
邓晨说:“啊,我来办点事。次伯,怎么今天在这儿碰上你了,也来蔡阳办点事?”阴识指着车上笑说:“这不,我是带着咱妹妹丽华过来的。《》”
丽华听了,就撩起粉纱对邓晨嫣然一笑,轻声说:“伟卿哥,您好。”
邓晨一看,不觉大吃一惊道:“啊?这、这是丽华妹妹?!”
邓晨对丽华其实还是三四年以前的印象。过去邓晨与阴识接触比较多,也把他家那个长得非常灵秀的小妹妹从小看到了大。后来丽华长到十四五岁时,已经出落成一个十分美丽端庄的大姑娘。但从这之后,邓晨与阴识因为都拖家带口各有自己的事做,相见的机会就少了些,对丽华也几乎没再见过。但是丽华后来成了远近闻名的大美女,十里八乡甚至城里的一些豪门富户都拜亲戚托媒人去阴家求亲,邓晨也多有耳闻,所以邓晨以为阴家小妹早已嫁出去了。但是今天这一见,才发现丽华依然长发如瀑,根本没有盘成发髻,面目也是那样的清纯秀丽,分明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更令邓晨感到惊奇的是,三四年未见的阴家小妹不但比以前更俊美漂亮,而且神态气质是那样的端庄高雅尊贵,简直就像天宫里的神女!所以邓晨就惊呼一声:“呀,原来这是丽华妹妹呀,几年没见长这么好看,我还以为仙女下凡了呢!”
丽华一听,放下粉纱,羞涩地扭过脸去。
邓晨问阴识:“次伯,怎么,你这是带着咱丽华妹妹来逛蔡阳城啊?”
阴识扭脸看看丽华,说:“这个,咳,伟卿啊,反正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给你实说了吧,俺兄妹俩来蔡阳是来找一个年轻人的。《》”
车上的丽华一听,似乎越发羞涩,扭过去的脸又往下埋了埋。
邓晨一看,似乎明白了两三分,就问:“找、找啥年轻人呀?”
阴识说:“咳,是这样的。”于是就把母亲妹妹一个多月前如何遭遇绿林山的强贼,又如何被一个穿白衣的蔡阳青年所救,以及妹妹与那个年轻人似乎两相有情简要说了一遍,今天来蔡阳就是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上那位青年。
邓晨听完不觉感到惊奇,就说:“噢,那年轻人光说是蔡阳人,具体姓什么叫什么,哪个乡哪个村的,或者是不是城里的都没说?”
阴识说:“可不是嘛,要不跑这么远来碰运气嘛。”
邓晨咂了下嘴说:“哟,这事还真不好说。蔡阳方圆百里的地面,那么多乡邑村庄,要找的话还真的费点事。《》不过好事多磨,只要他们有缘分,准能找着的。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定哪一天啊,那小伙子就会从天上掉下来出现在你们眼前。”
阴识说:“是啊,那该多好啊。不过伟卿兄你也多操点心,出去走亲访友时多给打听着点。”
邓晨说:“行次伯,这事我一定放心上,遇见朋友我就打听打听。”
阴识说:“那好伟卿兄,我们就不在这儿耽搁了,赶快到各个街上转转去,看能不能碰到。”
邓晨说:“那好那好,快赶紧去吧。”
阴识又扭头说一声:“伟卿,回头咱哥俩好好坐坐啊,好长时间没见面了。”
邓晨说:“好,有时间我找你去。”
阴识用鞭打一下马,赶车前走。
丽华扭脸又撩起粉纱,对邓晨说:“伟卿哥,我们走了。”
邓晨说:“哎,好,祝你好运啊丽华妹!”丽华又羞涩地一笑,把粉纱放下,车马照直向前走去。《》
邓晨见阴氏兄妹离去,不觉暗暗笑一下:“不知阴家还有这一段好故事哩,但愿他们今天能找到那年轻人。”
可是邓晨突然间好像想起了啥,两眉猛然一蹙,暗想:啊?一个多月前?白衣青年?这是不是俺三弟文叔啊?俺三弟一个多月前还就是从我们那一带过来着,不过他穿的什么衣服我还真没怎么留意,好像是白的吧?一会他从茅厕出来问问他,看他一个多月前在我们那儿救人了没?要是他救的,他马上就可以和丽华姑娘相见,往前紧跑几步就赶上那兄妹俩了。等见了面,一切就真相大白,那才是千古不遇的巧事!而且,丽华姑娘更高雅,更美丽,比张县丞那姑娘还强着好几分呢。要是三弟和丽华姑娘得配姻缘,那才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不过邓晨马上又摇头否定:不可能,救人的绝不是俺三弟。那天去我家的明明是三弟、仲先还有阿猛三个人。如果要是救人的话,光阿猛一个人就能打他半个绿林山,还轮得着文叔?至于是不是穿白衣,这个无所谓——现在穿白衣的到处都是,刚才在路上和进到城里,我就见了多少个白*潢色衣人,这个根本说明不了啥。再说,如果是俺三弟救了人,他肯定会往外说的;就算他再含蓄,再不爱说话,可这事他总该透露出来一点吧?就算当闲话讲,他也该说上那么一两回吧?可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我和他姐没听他说,他的哥嫂妹妹等也没一个人知道,这说明他根本就没做那事!还有,我三弟是个书生,从没练过武,他哪能打得过绿林山的群贼?那根本不可能的事!我三弟和丽华看上去最般配,可他们没缘分呀!丽华如今在找人家的意中人,而我三弟现在去相张家的闺女,他们进不了一家门的——看来这以后当皇后的命啊,还就是人家张县丞的闺女!现在天不早了,人家张县丞没准快等急了,一会三弟从茅厕出来,得赶紧往张家去。《》至于丽华小妹,只能祝福她了!
其实邓晨对他的这个三小舅还就是没有完全了解透。按常理来说,像见义勇为做好事,一般的人就算当时不留名,但事后对自己的家人亲朋总会说的,至少也当个闲话聊吧?没准有的人为了炫耀自己,还会大说特讲呢。可这回偏偏是天生含蓄的刘秀,他从不爱张扬,从不想显露展示自己,做过的事就像没发生一样,不管啥事都闷在肚子里不往外言说,天性如此,有啥办法?
邓晨暗自嘀咕着走回树荫下的石蹬边,望着茅厕门口说:“这个三弟怎么还不出来呀?”话音未落,刘秀恰好从茅厕中走出,边走还边问邓晨:“姐夫,刚才碰到熟人了?”已经有点心急的邓晨顾不上回答,说:“哎哟三弟,你可出来了,人家那边恐怕都等急了,走走,快跟我走。”刘秀说:“啊,好好,走,走。”
郎舅两个开始快步前行。走了数十步,向左拐进一个街口,邓晨这才又想起刘秀刚才的问话,说:“三弟,我刚才就是碰上熟人了,你听见了?”
刘秀说:“啊,我听你喊了一声‘次伯’,后面的就听不见了。”
邓晨说:#**“啊,这个次伯叫阴识,是我们坡北阴家聚的,和我是多年的朋友。”
刘秀说:“噢,是这样。”
邓晨说:“哎,三弟,一个月前你从长安回来的时候,在新野救过人没有?或者见过谁救人没有?”
刘秀一听心里格登一下,不知姐夫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不免有点懵懂,就说:“没、没有。”
邓晨想,呵呵,我一猜就不是你,那就无须多说了。
刘秀说:“姐夫,你怎么问这个呀?”
邓晨说:“啊,没事,我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姐夫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噢,对了,姐夫就在那一带住,他肯定听说过这事了。刘秀边走边想。
只听邓晨又说:“哎三弟,中午要是张县丞留咱吃饭,那就说明你的老丈人相中你这女婿了,咱就在那儿吃饭,啊。”
刘秀有点吞吞吐吐:“啊,到、到时候再说吧。”
中午时分,郎舅两个又走在了街上,并没有在张县丞家吃饭。不用说,这桩亲事没谈成。
其实郎舅两个到了张县丞家里,人家父女一看这个上门来相亲的年轻人果然高大英俊,仪表非凡,父女俩欣喜不已。刘秀看那女孩,虽然也漂亮喜气,满脸的福相,但是比起端庄高雅、深情无限的新野姑娘来可就差了不少。于是刘秀只看了那姑娘一眼便低下脸不怎么说话,弄得人家父女也没啥话说,一时都很尴尬。邓晨没想到三小舅对人家这么漂亮的姑娘丝毫不动心,不见一点喜欢劲,深感意外。随后见人家父女的脸也慢慢冷了下来,邓晨只好向人家告辞。出了人家大门邓晨还想,难道是我的眼光错了?那姑娘没有皇后的命?
到了街上,郎舅两个的步子不再像刚才来时的急急匆匆,只是慢着步缓缓而走。邓晨说三弟你是咋想的,这么好的姑娘你也相不中啊?一开始人家姑娘那么喜眉笑眼地看着你,你倒好,冷着脸没一点笑容,你到底咋想的?刘秀说我也说不清,反正觉得与人家没缘分,相不中,白让姐夫费心了。邓晨说既然如此姐夫也没啥好说,不能强迫你不是?不过兄弟,比这更好的姑娘,恐怕再不好找了。
刘秀想,咋不好找呢,你们新野县就有一位让我魂牵梦绕的姑娘,只不过我们现在难以相见。刘秀又想,要不就把我在新野救人的事说给姐夫,让姐帮忙找到那位姑娘,给我们撮合撮合?可是一想到那天自己头也不回大步离去的英雄样,又觉得难以启齿。唉,怎么办呢?
正在刘秀前后矛盾不知所以的时候,忽然眼前出现了一辆白马驾车,车上的一位男子大声对他喊:“年轻人,你给我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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