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准时赶到埋伏点,在大树林里与刘縯会合,邓晨当晚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即起身,又吃了些饭食,备好了马。《》此时已近子时,夜空里一轮圆月正亮。整束完毕,邓晨取了长枪,牵马慢慢走出街门外,在月光下向西看着,等着张奉到来。可是等了半柱香的功夫,也不见张奉的半点人影,静夜中也不听半点声响。邓晨想:这家伙是反悔了还是没睡醒?我不能再等他了,否则就误了时辰。再说,我正不想让他参加呢,他不来更好。于是提枪翻身上马,在月色下出了庄口,纵马而去。可他哪里知道,张奉早在两个时辰前就带着几个人绕过他的邓家庄,连夜奔舂陵方向去了。
日头升起约有三杆高,蔡阳县尉下的两个武官崔英蔡勇,全装贯带地各骑着马匹,提着长枪,率一百步卒护着两辆帑银官车北去宛城。此去宛城三百多里,他们必须在明日天黑前赶到;除了今晚在唐子乡驿站歇住一宿,路上是不能停的。《》因为现在地面不宁,强贼出没,帑银必须安全及时送到。来时严县宰曹县尉都有交代,帑银若有半分丢失,提头来见!崔英蔡勇自然不敢大意,出了城门便命军卒们推着银车一溜小跑,恨不得一步便飞到宛城。
可是出城才不过七八里,走到路西那片小树林附近时,忽听得林内一阵大喊,便见六七个蒙面人从林中冲出。当先的一个坐骑黑马,手舞大刀;后面的虽没骑马,但手中的短刀也都寒光闪闪——不用说,这正是张奉一伙。张奉这几个人不到五更就赶到这儿埋伏了,等了三个多时辰才终于看到银车子露头。张奉不禁大喜,高兴地喊一声“*潢色来了!”其他几个也高兴地喊:“该咱发财了!”等车辆走近,张奉提刀上马,第一个杀出。
崔英蔡勇见果然有贼徒劫路,不免大吃一惊。但见劫贼也就六七个人,这才放下心来。《》两人向后喊一声:“护住车辆!”便纵马挺枪上来双战张奉。可一交手才知道这个劫匪的厉害。张奉的一柄大刀抡过来,震得二人虎口发麻。交马不到两合,张奉一刀砍下,崔英惨叫落马。蔡勇一看不妙,拨回马便逃。可哪里还来得及,被张奉大喝一声:“你给我在这儿吧!”一刀劈中后脑,也砍于马下。张奉斩了崔英蔡勇,拍马便奔护车的兵卒。但听噼里啪啦几声响及数声惨叫,护车的兵卒霎时间倒下了五六个。其他兵卒一见,嗷地一阵乱叫,撇下银车子哗地向南都跑了。张奉带来的几个人高兴坏了,飞扑上来,推起车子向北便走。张奉抡着大刀又把那些兵卒往南赶了一阵,才拨马飞驰而回。等赶上银车子,张奉对那几个人怪笑:“怎么样,老子没吹牛X吧?”那几个人一边推车快跑一边向张奉树大拇指:“老张你真行,这回咱弟兄们可该痛快一阵了!”
可是刚走不到一箭之地,只听背后一声大喝:“呔,贼徒,你们往哪里走?给我站下!”
张奉等扭头往回一看,只见大队官军追至。《》当先马上一将,左手揽辔,右手提枪,飞一般追来。
张奉对那几个人喊:“你们推着车子快跑,看我把这个家伙再砍了!”于是拨回马来战此将。
可是这回该张奉傻眼了——此将不是别人,正是蔡阳县宰严尤!
原来严尤自崔英蔡勇带人押着银车走后,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妥,暗思:现在地面不宁,强贼四起,而崔英蔡勇又武艺平平,万一遇到悍匪猛贼,他们两个岂是对手?他们送了命不说,丢了官府帑银,甄大夫也要砍我的脑袋的!保险起见,还是我撵上亲自押送吧!就把老曹喊来说:“你快给我再点二十个人,我要亲自押送去!”老曹说:“应该没啥问题吧,何劳县宰亲往?”严尤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我跑三百里路没啥,要是丢了帑银,咱哥俩哭都来不及啊!”老曹只好赶快又点了二十个人,严尤便率了出城追赶。《》
正在追赶,忽见有百十个军卒散乱地站在道中,一个个都惶惑不堪。严尤一看,正是那些押车的军卒,便大喝:“哎,不是让你们押银车子吗,怎么都在这儿站着?银车子呢?!”
众军卒一看是严县宰,便呼啦都围上来喊:“哎呀严县宰,银车子被强贼夺去了,崔英蔡勇也被人家杀了!俺们想把银车子夺回来,可打不过人家,人家一个骑马的家伙抡刀就将俺砍倒了一大片!”
严尤一听哎呀果然如此,亏得我来了!就朝众军喊:“那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回去追去!”于是提枪纵马当先,向前追赶,不一会便看见那几个劫匪推着车子正走,便大声喝住。《》
张奉回马来战,本以为不出三招就能把这个骑马的家伙砍翻。可没想到,交手不过五**,此将手中的银枪好似龙走蛇飞,枪枪不离张奉的前胸咽喉,弄得张奉只办得招架,哪顾得还手?又战不到两三合,张奉再抵挡不住,拨回马便逃。恰好官道西边有个路口,张奉慌不择路,拨马顺这条路向西便跑。而这条路,正通往舂陵。严尤见强贼逃跑,喝一声:“强贼,看你逃得月兑!”一边命百十个军卒去追抢银车,一边自率十余军卒来追强贼。而推银车子的那几个人见张奉根本不是对手,早撇了车子兔子般地向北逃窜去了。
刘秀这日上午依然肩扛锄头,腰里别着镰刀挂着竹书来地里割芦草。来到地里后,恰好碰见一个佃户。刘秀原来想等麦收后再问问人家还租不租地,或是看人家能不能再匀给自己几亩。可是现在碰上了,刘秀就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给人家说了。佃户也知道刘秀爱种地,就说:“三当家的,我最愿意种你们的地了。这地是你们家的,你又爱种地,那我就匀给你五亩,咱还一块在这一片种地,咋样?”刘秀想,地虽然是自己家的,但那是大哥跟人家定了合约租出去的,自己不能强行跟人家要回来。现在人家答应匀给自己五亩,已经给足了自己这个“三当家”的面子,就高兴地说:“好,五亩就五亩,咱还在一块种地。”两个又说笑几句,那佃户就去北边那几个土包下锄地去了。刘秀把锄头竹书放到地头树荫下,然后抽出镰刀下到地里,拣着麦株间的那些芦草去割。
到半晌,地里的芦草差不多都割净了,刘秀便走到地头的树荫下,掏出书来,坐到锄把上想静静地看会书。
可是刚看不大一会,只听得一片喊杀声传来。刘秀抬头顺声一看,只见东面通官道的土路上,一骑马急惶惶地逃窜过来,后面是一骑马在飞驰追赶,再后面则是一二十个军卒,也都扛着枪一边喊叫一边飞奔追着。刘秀看罢不觉一惊,心想这是咋回事?后面那明显是官军,而那个骑马的肯定是个什么将官。正想着,前面被追的那一骑已跑到近前,刘秀这才看清,马上人竟是姐夫的表弟张奉!原来张奉这会都快崩溃了,心想完了,我这回肯定没命了!慌的头上的帻巾也散了,蒙面的黑纱也丢了,露出了面目,好在严尤在后面看不见。刘秀一看是张奉,不觉大惊道:啊?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被官军追杀?!可是他立即又明白了:噢对了,前天大哥姐夫张奉他们从这儿过,看他们说话那闪闪烁烁支支吾吾的样子,我就料定他们要干什么事。今日被官军追杀,那肯定是事情败露了!可是,怎么不见大哥姐夫他们?!
此时张奉头上的帻巾也跑掉了,散乱着头发跑到了近前,而后面那骑马也追得更近。刘秀想:不行,我不能看着张奉被捉,我得救他!救他就是救姐夫,救大哥!
想罢扔下竹书,弯腰抄起锄头,迈大步迎了上去。张奉一开始还以为是有官军在前面截着他,吓得魂都没了。可定眼一看才看清是刘秀,就大喊:“文叔弟,快救我!”刘秀喊:“你快走,我来挡住他们!”张奉此时已成惊弓之鸟,披头散发从刘秀身旁飞奔而过,头也不回地跑了。
刘秀举着锄头迎上去,照着骑马的将官当面便打:“你给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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