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相比白日已经低了许多,哦不,应该是太多。
幸好她戴了帽子,不然头就要被风吹散了。子衿心想。
她并没有找一个以躲避寒风的地方坐下,因为她想他出来的第一眼就看到她。她自嘲于自己的心思,明明想着要忘记他,另一边又想他能注意到她。真是微妙。
她没有带怀表,并不清楚自己等了多久。感觉像是等了几个世纪一样漫长。
他终于出来了,后面跟着杨婷婷。
她仅剩的最后一点心思也被磨灭的消失殆尽。她目光清冽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待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他很不喜欢她这样的目光,失落中带着倔强;他想看到纯粹的失落或是纯粹的倔强,而这两者结合在一起,让他觉得矛盾至极。
杨婷婷肩上只披着一件狐裘大衣,像是刚……刚起床一样。她别过眼,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这么晚了,有事么?”
他的声音比往常要温和些,是她听起来却感觉十分的刺耳。
他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连脖子都露在外面。子衿的脸上浮现一抹不知情绪的笑:“我们借一步说话吧。”
后面的杨婷婷像是万分理解般的笑出来:“进屋说吧,外面多冷,少汮只穿了一件呢。”
“不用了,我就说一会儿。”她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干脆转身朝前走去,双手依旧插在口袋中。
程敬之回头看了杨婷婷一眼,示意她先回去。而后便跟上子衿的脚步。
她走了许久,呼呼地寒风刮在她的脸上,疼的很。
程敬之穿得比她还少,那有什么关系?反正穿的少的又不是她,冷也不是冷在她的身上。
周围寂静的只剩下子衿的靴子敲打地面的声音,程敬之并不清楚她此行的目的;见她迟迟不开口,也没有开口询问。
说好的一会儿,此时已经被子衿抛之脑后;此时她心中想的皆是……好好的折磨一下他。
门口的侍卫是不敢让程敬之单独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自他出来后他们就一直悄悄的在二人身后跟着。
“受不住了以问我。”
她的语气就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儿拿着大人的把柄,然后得意洋洋的以为有甜头吃了。
她继续盲目的朝前走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转过一个弯,又经过一个小花坛;此时已经距离他的公馆有一段距离了,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一看,火气顿时上升了三分。
果然是姜还是老的辣,此时他身上穿着一件黑皮大衣,神情悠然自得的很,就像是在跟她散步赏月一样。
“哪里来的?”
程敬之好笑的看着她,她这是什么口气?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是后面那群人拿的是不是?”
第一次有女子用这样的口吻与他说话,他将手伸到她的面前。
子衿把头歪向一边:“你要做什么?”
“我想拔根头丝儿下来闻闻看有没有酸味儿。”
“你的头丝才有酸味呢!”
她孩子气的说法把他逗得忍俊不禁:“说吧,到底有什么事儿?”
她的情绪被他的话蓦然拉回原处,是的,她找他是有事的。
她站在他的面前,双手依旧是插在衣袋中:“听说今天是你生日。”
“嗯。”他看着她的脸:“不知道还是不是今天。”
“十二点了么……”
“应该快了。”
平安夜没有下雪。
她想像往时一样笑,是脸上却被风吹得僵硬:“能时间过了,我……还是送你个礼物吧。”
她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直觉告诉他,她接下来的话……
她把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握成拳头放在二人的中间:“猜猜里面是什么。”
他静静的着看着她,并不开口。
“那还是由我来揭晓吧。”她把紧握手掌摊开,手心里赫然躺着他送她的那只锆石天鹅。“也不算是送礼物,就当是物归原主了吧。”
原来男人的直觉也是很准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瞳孔忽然紧缩,就像是她做了他万分讨厌的事:“我送出的东西从来都没有还回来的道理,你若是不要送人也好,扔了也罢。”
“原来是这样。”她的唇角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既然这样,那就扔了吧。反正没人愿意要它。”说完就将手一扬,透明的天鹅在寂静的黑夜中划出一弯优雅的幅度,就那样落到了他们旁边的花坛里。她还不过瘾,接着从右口袋中拿出另一只天鹅:“这是我后来从珠宝店买的,正好和你的是一对,既然没了另一半,这个也没存在下去的意义了。”她又将右手一扬,把那只天鹅扔到了上一只相反的方向。
这只应该是被摔到了水泥地面上,他们听到了水晶破裂的声音。
“是我想太多了,我还以为将军对我有感情,不,将军本就对我有感情,只是我想歪了而已。”她把内心深处的想法倾口而出。
是的,她放弃了,这次是真的放弃了。
她爱不起他。他有妻子,有家庭;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跟他说“我会一直努力下去的”。若是她上次便彻底灭绝了这想法,现在也不会这样难受吧?
她真是自作自受。
她的脸被冻得通红,眼眸里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清冽;他似乎看到她眼中破裂的痕迹,裂纹一丝一缕地直通她的心底。
他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脸颊,冰冰的,滑滑的,像瓷器一样。
“你误会了。”
听起来简单的四个字,在他心中却是斟酌了千万遍。一旦说出,他们将会无休止的纠缠下去;亦是亦否,随遇而安吧。
他还是放纵了自己。
她的眼眸已经渐渐的迷离了起来,她感觉鼻头酸酸的。
“是,我知道我误会了,我知道将军只是把我当孩子……嗯……”
她的唇像她的肌肤一样冰凉,带着一丝冬夜的寒意。
他在做什么?她的头脑像是被战机轰炸了一样嗡嗡作响;他……他在吻她?
他紧贴着她的身体,感觉到她快速跳跃的心房。
他……
她用力地推开他,眼中皆是不置信:“你做什么!”
“强抢民女。”他又将她摁到自己怀中,毫不犹豫的继续吻下去;他侵略般的侵入她的唇间,放肆的侵占属于她的味道。
此时她的头脑又回到混混沌沌的状态,他们在……在拥吻?
她的意识开始渐渐的汇拢,他吻她是不是就等于他也喜欢她?
这样的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措手不及。她僵在他的怀里,完全不知道下一秒该做什么。他满意于她的反应,他的右手从她的后脑渐渐的滑到她的腰部,将她更加贴近自己的身体。周围的风声愈来愈强烈,她的小礼帽倏地从头上掉落,一头柔顺的秀立即随风飘扬;柔软的尖扫到他的脸上,有些痒。
他离开她的唇,用手指把她的头梳理好。她依旧是僵硬的状态,她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双眼的焦距也不知道在哪里。唇上被贴着几根细微的丝。他把她搂进怀中,轻声说:“你要去告我么?”她的散着一缕清幽的香味,很好闻。
她早已没了平日的跋扈,此时就像是只让人待宰的羔羊一样木讷。
“你……我……我……”
她的唇一张一合,像是想说些什么,说出口了又只有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他轻笑着抚着她背上的长,他知道她想表达什么,他就是不想让她如意:“你怎么?”
“你……”
“嗯?”
他就像丹麦童话里的老巫婆一样步步紧逼地利诱着一名天真的少女。
“你……”
“我什么?”
她的双眼忽然聚满神采,她猝然意识到自己在跟他做什么。
他有老婆,这叫偷情么?
她猛然推开他的身体,双眼怒睁:“你混蛋!”
“……”
好耳熟的一句话。
威逼利诱失败。
她指着他的胸口,毫不留情地说:“有夫人还做出这样的事,程敬之你就是混蛋!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真……真不要脸!”
她说的大义凛然,就像是真的有那么一回事一样。
不过在她心中,却是真的有那么一回事。
看她这个模样,逗她的心思又被勾了上来:“你刚刚不是还在吃醋么?现在怎么又义正言辞的骂起我了?”
“我吃醋?”她手指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指向自己:“谁要吃你这个老无赖的醋!”
“……”
今天她来之前喝酒没有?她真的是世家门第出来的千金小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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