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娘冷笑道:“八两银子?咱们赵家铺做两个集日就能挣回来了。哼,才多点儿钱,就把你那副见利忘义的嘴脸给勾出来了!”
你才见利忘义!你才一副嘴脸!
赵四娘心里嘀咕着,脸上却满是诚恳道:“赵家铺赚回来的那些钱都是咱们两家十几口人拼死拼活干出来的,是地地道道的血汗钱。租金它不一样呀,咱们坐在家里就能收钱了,没有风险也不费力气。”
平心而论,赵四娘也很清楚自己经营铺子肯定要比把铺面租出去赚钱多了。越歇越懒渐渐失去斗志的赵四娘一想到要是多开一间豆腐坊,那么摊派在自己身上的活计肯定会增多,心里就有些不意了。
赵四娘心里打着这样的小算盘,就生怕赵三娘还是不改初衷,又随口找了个借口道:“再说了……”
不过看到赵三娘那副要杀人的面孔,赵四娘就没敢再说了。
赵元娘见姐妹俩斗法,越斗越激烈,忙劝解道:“要不那个糕点铺就不开了,二楼还是拿来开豆腐坊吧?”
赵四娘眼前一亮,自以为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忙道:“反正二楼也不是很小,那就一大半儿用来开糕点铺,剩下那块地方就设个柜台,就像赵家铺的外卖窗口一样专门出售豆制品好了。那样一来,也不需要增加多少货源,就不用愁人手不够了。”自己也不用多做多少活计。
“不成!就设一个小小的柜台怎么能把许记打垮?而且二楼的生意哪能比得上一楼的?不说两层都开豆腐坊,至少一楼要给我留着!”赵三娘一脸不善地问道:“我只问你,你有没有答应把一楼租出去呢?”
“没、没,二姐你都没点头,我哪敢呀?”赵四娘忙心虚地说道。
事实是,赵四娘觉得租金还有上升的空间,为了抬高价钱,她才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赵三娘斩钉截铁地说道:“豆腐坊是一定要开在一楼的,不要说是月租八两。就是八十两,咱们也不能租!”
要是人家真肯出八十两,我就算把你捆在家里也要把租约拿下!
赵三娘继续训妹道:“你怎么能够光顾着眼前的小利,就忘记了赵成蓝这贱人是怎么欺负咱们的?你看看大伯母。看看元娘姐,再想想咱家大姐,怎么能让赵成蓝继续猖狂下去?”
我不肯开豆腐坊,这并不表示我不打算整垮赵成蓝好不好!整人的法子有千万种,何必选这种最曲折最费力气却极有能讨不到好的呢?
表里不一的赵四娘猛点头赞成,深表受教,却故作天真地问道:“二姐,你把整层铺面都用来卖豆制品,那每天最少得备多少货才够呀?你做得出来吗?”说罢,同情地瞅了一眼她那黄豆芽似的小身板。
赵三娘气了个倒仰。狠狠道:“你那么聪明能出招人开粉丝作坊的主意,那为啥不能招人来豆腐坊帮忙呢?”
赵四娘耐心解释道:“其实粉丝并不难做,特别是在番薯粉的做法公开后,只要稍加琢磨,就能明白粉丝的做法。因而就算我煞费苦心去遮掩。粉丝的做法也是藏不住的。既然如此,我在保密方面就不是很在意,索性就放心大胆地雇佣外人来粉丝作坊上工。
“是豆制品不一样,只要做好保密工作,还是很有希望不被人钻透的。就说豆腐吧,点些卤水就成,做法再简单不过了。人家有关卤水配方的保密工作做得好。使得豆腐方子至今还是只有极少数人掌握着的不传之秘。与其为了争口闲气,招些外人来豆腐坊帮忙,赚那么两个月钱就把方子泄露出去了,倒不如把方子牢牢攥在自家人手里,日久天长下来赚到的钱绝不会比开豆腐坊的少。
“你或许要说人家许记不也是雇人帮忙的吗?他家品种单一,专做豆腐。只要不让人现卤水是用什么做的就成。其它就没什么需要保密的。咱家不同,除了豆腐外,还有茶干、腐乳之类的其它豆制品需要保密。但凡会做豆腐的人,只要听人把现场工艺描述一遍,基本上就能想明白那些豆制品的做法了。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害怕外行人来偷师,最担心的就是同行中人。一旦雇来的人当中有同行派来的探子,咱家方子立马就保不住了。
“你也知道赵成蓝正处心积虑想要夺咱家的方子呢!这方子要是落在其他人手里倒还罢了,要是一个不小心落到了赵成蓝的手上……”
赵四娘并不是故意要和赵三娘唱反调,如果以她也不想违背泼辣二姐的意思。毕竟她也不想被骂出尔反尔,实在不行自个儿受点儿苦就捏着鼻子认了。
事实上,不靠谱的赵四娘确实不完全是为了偷懒躲闲才横加反对,也曾认真考虑过一次开设豆腐坊的行性。
就在不久之前,她还想着一楼出租,二楼开豆腐坊,是一想到保密这个大难题,她就一个头两个大,自认无法解决,才果断选择放弃。
赵四娘所想或许很有道理,这么一条一条说下来,赵三娘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终于喘着粗气的她一声断喝:“够了!你不就是担心泄露豆制品的方子吗?那很简单,咱家豆腐坊就雇人做豆腐,其他豆制品一律不做!看赵成蓝她还怎么偷!”
“单做豆腐?二姐,若是豆腐坊里只卖豆腐,那拿什么来招揽客人?你凭什么认为人家不去老字号许记,非跑来咱家这个新开的铺子呢?”赵四娘立刻质疑道。
“许记卖两文钱一块,咱家就卖三文钱两块,还愁客人不肯上门?”赵三娘自信道。
在价值不菲的铺面里,让花钱雇来的工人制作着品种单一、价格低廉的产品,二姐,这样真的好吗?
看到赵三娘满脸狂热,赵四娘终是没有再泼冷水,心道,就按你的想法来经营一两个月豆腐坊,到时候你就会懂得做生意绝对不是想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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