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七届的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返校了。孙丽和秀枝一回来,她们俩马上就投入到了习以为常的宿舍大扫除之中。打水,扫地,整理**铺,擦拭门窗桌椅。孙丽和秀枝娴熟地做着这一切,不一会儿的工夫,516宿舍魔术般地变回到原来整整齐齐,窗明几净的样子了。
同学一场不容易,孙丽和秀枝从来都不跟爱萍和韩冰计较什么,这次她们俩回家,还给爱萍和韩冰带来了家乡的特色小吃。
孙丽和秀枝把宿舍收拾一新之后,516宿舍的四个女生把阳台上的小桌子抬过来,她们有说有笑地分食着孙丽和秀枝带回来的特色食品。
秀枝一边吃一边兴奋地给大家讲她给黑蛋儿嫂接生的事儿。
“平时看你老实巴交的,没想到你的胆子贼大,你怎么也不怕出事儿啊?要是真出了危险,你吃不了就得兜着走,到时候,你后悔得哭都来不及,这事儿要是换了我啊,我才不管呢。”韩冰对秀枝说。
“咱们也没有亲手接过生,只凭着那点儿书本知识和那段视频,你就敢去给人家接生,那不是壮丁扛起枪来上战场吗?多危险啊?如果出了事儿,你一辈子就完了。这些利害关系你都想过没有?”爱萍也为秀枝感到后怕。
“你们没有生活在我们偏远的山村,农村缺医少药的情况你们不知道,你们是没有身临其境啊,在那种特殊的情况下,在大家一点儿指望都没有的情况下,那时候的我,什么私心杂念都没有,当时,我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救人。我满脑子都是救人,那还顾得了自己啊?”秀枝很激动地对韩冰和爱萍说。
“幸亏没出事儿,”孙丽说,“那都是秀枝平时广结善缘积德积来的福气。”
“那是我的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了,现在想一想,还真是后怕。”秀枝很有感触地说,“当时,黑蛋儿嫂的婆婆都给我跪下了,你们是不知道啊,老人家的这一跪,给了我从来也没有的成就感和自豪感,我原来还想,读完研究生之后,想尽一切办法儿留城工作,可现在我不那么想了,等我完成了学业,我要回到我的家乡去,我要回到我们的沂蒙山区去,那里的百姓需要我,那里的人民需要我,我的事业在我的家乡,在生我养我的地方。”秀枝满怀深情地说着自己的肺腑之言,516宿舍的女生们都很感动,她们被秀枝的心胸感染着。
秀枝说完了自己的事情,接下来该着孙丽了。孙丽恬恬地笑着不紧不慢地对大家说:“回家这几天,我虽然没有秀枝经历得那么传奇,但是,我一直没有闲着,我用我的那些小药方,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什么陈旧性鼻炎啦,红斑狼疮啦,口疮啦,过敏性哮喘啦,神经性胃肠炎啦,慢性咽炎啦,牛皮癣啦,脚气啦,腋臭啦,口臭啦,等等等等。我们家属院儿的叔叔阿姨们都夸我的小药方好使,将来参加工作了,说不定我的小药方还能派上大用场呢。在家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忙,真不知道真正当上大夫会有多忙。”
爱萍说:“依我看,孙丽,将来,你的那些药方在医院里使用恐怕不合适,你想啊,现在哪个医院不是指望从病人身上刮钱呢,你让老百姓少花钱,医院的人喝西北风去呀?再说了,当大夫跟当老师一样,这是个良心活儿,干这种活啊,你自己想累就累,不想累就不累。咱们女人啊,就得懂得疼自己,不然,美丽的容颜会过早地凋谢的,半老徐娘事事哀呀。”
孙丽笑笑说:“爱萍,你的观念我不敢苟同,我觉得,只要看病不贵,去医院里看病的人肯定多,薄利多销,医院不是照样营利吗?这种事何乐而不为呢?再说了,我觉得,认真工作是很快乐的事情,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是永远感觉不到累的。人的美丽,是从内而外发射出来的,外表的美丽固然重要,但是,真正的美丽永远是从内心深处迸溅出来的。”
听了孙丽的话,爱萍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说:“我的人生观点,你不敢苟同就不敢苟同吧,这我早已经习惯了,咱们不是一路人,走的是不同的道。说实在的,我很羡慕你跟秀枝的生活,你们的日子过的那么充实幸福,我跟韩冰,我们都是百无聊赖的人。”
爱萍确实说出了韩冰的心里话,韩冰表面儿上傲气十足,可心里确实很空虚,她很羡慕孙丽和秀枝,她羡慕她们充实的生活,羡慕她们的快乐感和幸福感。
“你们俩说说,我和孙丽回家这几天你们都忙什么了?把宿舍搞得跟猪窝似的,一进门儿迎面就是一股难闻的气味儿,呛死人了。”秀枝问爱萍和韩冰。
“我们能干什么?吃了睡,睡了吃呗。”爱萍漫不经心地回答秀枝。
“你都快一百六十斤了,小心高血压冠心病来敲你的门。”孙丽吓唬爱萍。
“考完研我就减肥。考研前,我还指望着这身膘熬呢。”爱萍开玩笑说。
“从一入学你就说减肥,结果呢,到现在连一两肉都没有减下去,你的话我们早就听腻了。”秀枝笑着对爱萍说,“你还是少吃点儿吧。”
这时候,云竹敲门进来了。云竹一进来,516宿舍的女生们赶紧站起来让座,她们让云竹吃点孙丽和秀枝带回来的地方小吃。云竹很客气地谢绝了大家的盛情约请,她说,她是来找孙丽的,她有急事儿要和孙丽商量。说完,云竹很亲切地把孙丽拉了出去。
“你们看见没有?孙丽多会来事儿啊?她跟巴基斯坦留学生把关系搞得那么好,说不定哪天啊,咱们的社会还会肯定她为中巴友谊做出了什么重大贡献呢。”爱萍见云竹把孙丽亲切地拉了出去,她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地说。
“孙丽本来就为中巴友谊做出了贡献,还用承认不承认啊?”秀枝说,“爱萍,你别把孙丽给想歪了,孙丽的为人咱们大家都很清楚,孙丽不是你说得那么有心计的人,孙丽跟我说过,她跟外国留学生关系好,一是为了咱们中国人的形象,二呢,她是想进一步提高自己的英语口语水平,以便将来工作的时候使用起来方便。爱萍,如果你愿意进一步提高自己英语水平的话,你也可以交一些巴基斯坦留学生当朋友,到时候,为中巴友谊做出贡献的也有你。”
“还是算了吧,我只做好自己就谢天谢地了,再说,我懒得搭理那些老外。”
“爱萍,你的理由也太不够充分了,我说句实话,咱们的英语水平都不如孙丽好。你们还记得那年的巴基斯坦开斋节不?”秀枝对爱萍和韩冰说,“开斋节那天,咱们516宿舍的人都被云竹邀请去看他们外国留学生的文艺晚会,我们看演出的时候,坐在那里,一个个像傻子一样,不知道台上的人在说些什么,人家孙丽笑,咱们大家就跟着笑,到底为什么笑,咱们根本就不知道。当时,我们虽然置身在学校大食堂的二楼,可是,我觉得,我们就跟站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没有什么两样,当时,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从来没有过的陌生感和孤独感。看来,咱们也该挤点儿时间,多跟老外们接触接触,提高一下我们的英语水平,万一将来用得着了,咱拿过来就用,要不,到时候抓瞎,还是多掌握些知识好,你们说对不对?”
“为了考研,我们不是一直都在学习外语吗?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么长的英语单词,谁记得住啊?”韩冰为难地说。
“我是说交际口语,跟外国留学生说话,口语水平提高得快,要不,咱们也跟孙丽去巴基斯坦留学生的英语角去参加活动?”秀枝兴致勃BO起来。
“这事儿你早说呀,现在我们都要毕业了,你又来这马后炮。”爱萍不屑地对秀枝说。
秀枝叹了口气说:“唉,真是有些晚了,不过没关系,不是有这么句话吗?无论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只要你不停下。”
“行了,我们就要马上各奔东西实习去了,来不及了,现在,应该把你的名言改成:有些事儿啊,你想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没有开始,也没有终端。”韩冰很沮丧地说。
“我真是昏了头了,我怎么把实习这事儿给忘了呢?”秀枝猛然醒悟般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孙丽被云竹拉出去之后,韩冰的心头老是萦绕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在她们剩下的三个人说着话的时候,韩冰找借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