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纪事 第38章 三十八

作者 : 若花辞树

柏冉把袁天师弄出京去了,下回再有人提起那个“有女兴”就是“口说无凭”。办完这事,已是日薄西山,柏冉心情大好的回府。

直到第二日晨,上了朝堂听到御史参京兆渎职,她也没不高兴。京兆柏义辅是个聪明人,最显著的特征是忠心,柏氏从前也有人想自立门户的,也有生出异心的,最终统统被柏赞之拍死了,家族想要兴旺,不团结怎么行?柏义辅属于从最初就跟着家主的脚步,扎扎实实,战战兢兢的办事,连长子的名字,都是请柏赞之取的,见他的赤诚。

现在这个忠心赤诚的京兆被参了。被参大臣自辩,柏义辅出列:“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历来便是堵不如疏,若为几句流言便大动干戈,恐致百姓恐慌。”说完还看了柏冉一眼。

柏冉手持玉笏,垂眸望地,没什么异样神情,柏义辅便明白了,将心好端端的放回胸腔里,继续自辩。接下去就是双方大辩论,李绥、柏义社诸人自是帮着柏义辅的,赵党人数也不少。双方一吵起来就不开交,大殿之上便显得乱糟糟的,一方说有人污蔑宗亲,京兆不管,当免职查办,一方就说不过寻常言论,出处已不考,且也没造成恐慌,若京兆事事要管,哪还忙得过来。

赵王是想着怎么都要把京兆参下去,他这回损失惨重,必要拿京兆一职来弥补。柏冉自然是不答应的,京兆加金吾卫,京师完整的掌握在她手中,怎么肯让?她见吵不出个结果来,便也出列,朝上首道:“圣明天子从无掩百姓之口,不令其言的。陛下明鉴,京中哪日少过是非?为何独独此事要禁言?赵王既问心无愧,还怕人讲?”她说着还侧脸意味深长的看了赵王一眼,很有其实你就是做了,还要小气不让人讲,你就是心虚的意味。

赵王一口老血梗在喉咙,气得想拿笏板抽她。说的好轻巧。这也能拿平常的那些八卦流言做对比?他缺损大了!这年头的君君臣臣并不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乃是“君则敬,臣则忠”,即君择臣,臣亦择君,代代都有不少贤达隐士看不惯朝廷故不肯做官的。他的名声坏了,操行受疑,有点骨气的贤才,谁肯帮他?原先中立的大臣见了他,恨不能绕行,就这么短短半月,王府清客走了有半!

更叫人噁心的是,他还不能要求彻查,司马涟之死,的的确确与他撇不清。更不能说这些“中伤”皆是柏冉布散的,正如没人有证据说他杀了司马涟一般,他也没证据就是柏冉害他。

连先隆好歹是搜罗了证据的,死活抓住了宗亲被污蔑,要不要管?皇室尊严要不要维护?百姓被流言蒙蔽,固愚钝,要不要澄清教化?这三条都是避无避的,柏党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接茬,双方各说各的,对比起来,还是连先隆有事实做支撑依据。

柏冉见好像说不过了,当机立断道:“陛下,群情激昂,各执己见,实非下定论的好时机,臣请容后再议。”

这下,连先隆的爪子也痒起来了,说不过就跑,敢不敢不那么无耻!

小皇帝很痛快的准了,择日再讨论。赵王大怒,想要再言,被连先隆扯住了衣袖,以目示意他不要妄动。赵王只得眼睁睁看着在即的胜利被扼杀,咬咬牙,收拾起军心,下回再战!

柏义辅等人迅速向柏冉围拢,护着她出殿去,赵王与连先隆就算爪子真的很痒,数数双方人数也只得罢休。

柏冉这一手流言放的,好处无尽,现下到了被反击的时候了,一下了朝,众人便跟着她回府继续议事,柏冉吭叱吭哧地再与人商讨,继而分配任务。依旧是祭出流言*,令人去散播,前两日的言论都是连大司马放出来的,原因是嫉妒陌氏得了后位,受皇帝看重,他亦想投诚,奈何与王牵扯太深,便以此法表明决心。她将连先隆挂出来,还顺手坑了陌氏一把。让你投诚,让你作叛徒,让你与我家争先,我坑你都是顺手的。

在百姓耳中听来,这还挺有道理的,流言*就这点好处,无需证据,只要以自圆其说便。这下等赵王反应过来要拿她做流言主角都来不及了,她已都摘的干净。柏冉又令人以连先隆为中心,查他周边人的违法事迹,依旧是以新事件掩盖旧事件的法子。

方法不论新旧,只要奏效便,众人见柏冉有条不紊,也都放下心来,柏冉笑道:“还怕他不成?一个人的气数与他的肚量,是一样的。”

众人皆笑,辞去。

京师百姓近日看了场大戏,他们见了赵王车驾依旧惶恐的避走,却也有稍微有些见识的,同情赵王先遭陌氏见弃,再受连氏插刀。柏氏隐得深,做完坏事,销毁证据就赶紧跑走,还真没人挖的出来。不是谁都如赵王,对敌人暗箭很敏感的,比如陌毅,就很怀疑后一个谣言是不是连先隆散的,以此断尾求生,使赵王出于劣势,达成洗白的目的。

柏冉愉快的跑去找襄城,结果襄城不在,出京去了。她还想求赞扬求崇拜呢,人不在,大受打击,也没问殿下去哪了,撸撸袖子,回去加入到找连先隆小辫子的队伍里,就一个下午,也没寻旁的不是,但从卷宗中找了个被连先隆小舅子侵占田产的,看看判决,当初判的是归还田产,伤人奴仆坐罚百金。一般权贵,既敢侵占人家田产,怎会轻易罢休,柏冉令人去寻那苦主,看看境况如何,余下的事便顺理成章了。

第二日一早,连先隆和赵王连夜商讨了新策略,预备撸袖再战,却现柏冉没来,缺席了。

赵王&连先隆:……。

也好,省了个捣蛋的人。

他们天真了,连先隆自顾不暇,他不能说将小舅子丢出去任人撕掳,他必要保他,哪怕保不住,哪怕不想保,也要保上一保,不然会遭埋怨,不利党羽内部团结。

连先隆一面替小舅子月兑罪,一面还不忘京兆一事,又重提,柏党众人是到了殿上才现柏冉没来,都在心中暗自嘀咕,君侯莫不是病了吧?昨日一天奔波这许多,累病了也说不定。个个心中皆大安,有这么个又有责任心,又擅谋略,还意照顾门下的掌舵者在心中矗立,真是太有安全感了。下了朝结伴去相府探望探望才好。

李绥等不需互通便一致默契的死咬住连先隆小舅子的事不放,称其不约束亲属,不恤悯百姓,那货后来又跑回去将苦主打死了,硬是强占了他家所有的田产,何其残酷。连先隆先请罪,再辩那苦主不是小舅子打死的,是其奴仆行凶,主人不应受其累。

陌毅心中大不爽,他也很想跳出来踩连先隆两脚,奈何他背弃旧主不久,不能那么明目张胆,对名声不好,虽然他此时名声已经没多好了,但仍需爱护,于是便看似打圆场,实则偏帮一方的在中间挑事端。

小皇帝听得迷迷糊糊,见时辰差不多了,便令退朝,还额外说了句:“柏相夜梦奇景,今早出城寻仙境去了,诸卿若有事议,不妨暂且缓缓。”

李绥等人知道真相,顿时扶额掩面,这么不吱一声被个梦勾走了真的好么。

柏冉是真的去找仙境了,她昨晚梦到一个地方,好似是在京郊,风景优美,烟雾缭绕,百花渲染,四周绿树繁荫,阡陌掩于芳草中,真乃人间仙境。她一醒来就跑宫里向司马伦请假,然后上马带仆从十人,出城找那梦中之地去了。

她觉得应该是有这么个地方的,不然怎会梦见?梦境栩栩,仿若是真的一般,她到现在还能想起花瓣飘落在绿草地上,那种寂静中的美不胜收。

柏冉骑在马上,专挑人迹罕至的方向去,那么美的地方,从未听人说起,见是不闻于世。她这会儿还没想到人迹罕至处,最是保留了自然,风景亦是最天然的。

过了一条小溪,四周不见人烟,柏冉松开缰绳,一路随马蹄行步而走,越走越觉得景色秀丽。马蹄踏在茂密的草上,有落花盈肩,穿过一处树冠交叉的环洞,前方有桃林,有溪涧。

柏冉下马走去,溪水叮咚清脆,水底石头见斑纹,她转头朝桃林走去,刚走到边缘,就从里面窜出了一只白色的狐狸,仿佛被她的突降吓到了一般,急急的刹住脚,跳起来转了个身,又跑了。

柏冉玩心大起,疾步追了上去。小狐狸一路狂蹿,还不忘扭过头来看追踪之人。桃林并不很大,不过一射,便到了尽头。

柏冉一路不舍,只见前方光明,狐狸忽然一跃而起,入了一个绯色的怀抱。襄城下意识的便抱住了惊魂甫定的小东西,前方悉悉索索的冒出一个人来,那人还喘着气,狐狸听见了声响,惊恐的回头看了一眼,牢牢地缩得更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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