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臣看着那群打扮古怪的人,正想说什么,耳边突然传来雪凌的话音。
雪凌说:“这是一群女真百姓和萨满,他们都是上了岁数、有病、体弱上不了战场的人,叫做‘民军’。那些萨满也没大本事,有本事的人都去了兵营。这些人只会些杀鸡宰猴的小手艺,成不了大气候。我帮你,你放心对付他们,可是,不要害他们的性命!”
听了雪凌的话,敬臣心里说“为什么要这样?”
没想到,雪凌马上在他耳边说:“那是因为,女真里也是好人多!坏的、挑起战乱的只是少数人。只因少数坏人掌权,多数好人没有办法,他们只能顺从,但这些以后会有改变。记住,不能害他们的性命!”
敬臣吓了一跳,自己刚想什么雪凌就知道了,娘子的道法了不得。他马上在心里又说道:“我听娘子的!”
刚想完,耳边就传来了雪凌的笑声,敬臣自己也笑了。
那群人看见敬臣后,中间那个被抬着的人急忙下了地,小跑着到了敬臣面前。只见他甩甩两手,喊了一声:“小人给大人请安!”说着就跪在了敬臣面前,他身后的那群人也都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敬臣见状想笑,但忍住了。稳定了一下情绪后敬臣说道:“你是何人?竟敢挡住本官的去路!”
跪在地下的那人听了后连连说道:“岂敢!岂敢!小人是旗主麾下的奴才,是奉旗主之命,带领民军搜山巡逻、检查路途车辆和可疑之人、驱赶狐狸入网,得罪之处,请大人恕罪!”
敬臣听了这人的话明白了,他是正白旗的人。想了一下马上翻了脸:“难道你看本官像狐狸吗?”
“不敢!”那人的头快要挨着地了:“我们是闻到了狐狸味,跟着味道走来,没想到冒犯了大人!”
“嗯?”敬臣有些吃惊,难道他们真的能闻到狐狸味?“闻狐狸味?难道你们长了一副狗鼻子不成?”
“大人有所不知,”那人抬起了头:“我们几代都和天神相通,天天聆听天神的圣言,虽然道法还不是太高,可味道还是可以闻出来的。”
敬臣心想,都把牛吹到我这儿了,倘若真那样厉害,还不去从军、做个军中萨满?敬臣知道雪凌正在暗中帮他,便想戏弄一下这群萨满。
“你们的鼻子果真那样厉害吗?”敬臣问那人。
“马马虎虎。”那人回答。
敬臣摆摆手,不一会儿,就从山下冒出一股白气。他知道,那是雪凌在做法,他心里一边笑一边说:“今天我要考考你们,倘若戏弄本官,定杀你们不饶!”
那人有些颤抖:“大人,请考吧,可是考题不要太深,小的道法有限,不知能否全部答对,到时还请大人海涵!”
敬臣心里冷笑了一下,才说了两句话你就露馅了,也太快了点,道法不高还敢吹牛。我身后有狐仙娘子撑着,戏弄你们,简直就是小菜一碟。看着白气已经飘到跟前,敬臣说道:“我好像闻到了一股味道,你们闻到了吗?”
那人和他身后的人齐声回答:“闻到了!”
“那是什么味道?”敬臣问。
“像是死山羊的味道。”那人回答。
“味道来自何方?”敬臣又问。
“好像来自山下。”那人用手指了一下山底。
“不会是糊弄本官吧!去山下看看,如是死山羊,就背了上来。若不是,本官要治你的罪!”敬臣下令让他们去看看。
那人站起身后,战战兢兢挑选了十个人,慢慢朝山下走去。
大约一袋烟的功夫,十个人从山下爬了上来,一人背着一样东西,走到大家跟前后,他们从背上把东西放了下来。
那人甩甩手,又跪到了敬臣面前:“我们把死山羊背上来了,请大人查验。”
“瞎了你的狗眼!”敬臣大喝起来:“瞪大你的狗眼看看,那是死山羊吗?”
那人一看,不由地吃惊起来,在地下躺着的竟是十只死狗!狗的尸身已**,臭气熏天,那群人都傻了眼。
“背上来时还是羊,现在如何变成了狗?”那人嘴里嘟囔起来。
其他那几个背死狗上来的人,浑身臭烘烘的,满身都是死狗肉的臭味,谁也不想和他们呆在一起。
敬臣冷笑了一下,指着那人说:“看来,你这个奴才从小就不用功,道法学到现在也没真正学到手,嗅觉还不如狗鼻子!给你一堆驴粪,你还以为是香饽饽呢。就这功夫,也敢上路巡查?”
那人听了敬臣的话,很不服气,但又不敢发作,只好说:“报告大人!刚才是小人一时走眼,看错和闻错了。请大人再命一题,小人一定答得让大人满意!”
“就你那德兴,再命一题你也答不对!回去再好好学习一段时间,待本大人再见了你,再给你出考题吧!”敬臣连讽刺带挖苦地说那人。
他们正说话间,车队后面走来一群动物,越走离这群人越近。敬臣扭头看了一下,问那人:“来的这群畜生是什么动物?”
“报告大人!是一群马!”那人回答。
“说你是狗眼,你还不承认!仔细看看,到底是什么动物!”敬臣差点喊起来。
那人把手遮在额头上,又仔细看了一会说道:“大人!确实是一群马!”
“放屁!”敬臣喊了起来:“你仔细看……”
还没容敬臣说完,那群动物已经来到了身边,一个个仰起脖子叫了起来,灌进人的耳朵里的都是驴叫声。
那人大惊失色:“这马啥时学会了驴叫?这、这、这……”
“这什么!”敬臣学着那人的结巴腔调说道:“你小子是睁眼瞎吧?什么眼神,能把驴看成马,丢人现眼!”
那人再仔细看,站在面前的的确是一群驴。他奇怪的是,刚才明明看到的是一群马,还闻到了马尿的骚味,如何在转眼间马脸就变成了驴脸,马耳朵就变成了长长的驴耳朵,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哈哈哈!”敬臣大笑起来:“你这个蠢货!有眼无珠的东西!连马和驴都分不清,真是枉活了一世……”
敬臣正说着,从马车队尾传来一阵阵的猪叫声,那是猪在被宰杀时极力挣扎的那种叫声。猪的喊叫声刚停,后面又来了一群动物。敬臣没说话,只是努努嘴,意思是让那人说出这是一种什么动物。
那人看了一眼敬臣,又朝那群动物看去,可他不敢再说那是什么动物了,生怕再说错受到惩罚。
等那群动物到了跟前,那人有些吃惊,过来的竟是一群狐狸。他动动鼻子闻了一下,狐狸身上那种特殊的味道传入了他的鼻孔。可他不敢说,生怕一说就变成其他物种。
敬臣在等着他说。那人看看敬臣,又看看狐狸,接着就又撅起鼻子“呲呲”嗅了起来。
一会儿,那人刚开始觉得还是狐狸味,后又觉得有一股猪骚味进入了鼻腔,又狠命嗅了会儿后,他就有些兴奋。只听他高兴地喊道:“大人!我知道这是什么动物了!”
敬臣瞪着眼问他:“是什么?”
“是……像……”那人还是不敢说。
“到底是什么?”敬臣紧跟着问。
下了很大的决心后,那人才说道:“是一群猪!”
这人话音一落,再看那群动物,果然是一群猪。一个猪还走到他面前,用嘴拱了拱他的腿。他感到奇怪了,他的鼻子已经分不清狐狸味、猪味了。
听了他的话,敬臣半天没吭声。
看着敬臣这个样子,那人心里没了底,不知说的是对还是不对,满头汗珠开始往下掉。他结巴着说:“大人,这、这马车上,怎么也是这种味道,像……”本来他想说马车上也有猪的味道,但怕敬臣怪罪,没敢说下去。
敬臣看到他的样子笑了起来:“恭喜你!答对了。这确实是一群猪!”
那人听了后身体有些发软,差点趴倒在地下。
敬臣用手指着那人又说道:“你的鼻子这次还算管用,没有白长。现在清楚了吗,你过去闻到的所谓狐狸味,实际是猪的味道。回去再继续练练,不能再闻错了,闻错了会误大事!”
“大人!小的记住了!”那人恭敬地对敬臣说:“我会牢记大人的教诲,回去后会继续练功夫。”
“我看你是想吃红烧肉了,嘴馋了,不然不会嗅觉这样灵……”敬臣刚说到这里,一个随从从后面跑了过来,跪在地下向敬臣报告,说是刚才有一群猪在这儿路过,被他们抓住一只,杀了后做了一锅红烧肉,请示敬臣现在是否开饭。
随从说着话,后面的人用一辆车子拉来一口大锅,里面装满了红烧肉,香味扑鼻,还有一大包馒头。那人和他身后的人看到红烧肉,一个个都流出了口水。
敬臣斜了一眼那人,对随从说:“不开饭了!这些萨满们很辛苦,留给他们吧,咱们出了山再吃饭。”说着把那萨满叫到了大锅前,打开了那包馒头:“你知道这是什么馒头吗?”
萨满摇摇头。
敬臣说:“这是用关内上等的黑米做成的黑米面馒头,好吃、大补!全留给你们,吃完后回家去吧!”
那人拿起一个黑米面馒头,闻了一下后,称赞馒头有一股很香的青草味,流着口水假意推辞了一下后,便把那群人叫了过来,让他们全部跪在敬臣面前向敬臣谢恩。
敬臣上了马车,拉开窗户后说:“这锅也归你们了,吃完早早回家吧!”
那些人早忘了对车辆进行检查,一个个招着手和敬臣道别,不一会儿,敬臣他们的车队就走远了。
实际上,那红烧肉根本不是猪肉,而是山鼠肉;那馒头也不是黑米制作而成,而是一堆驴粪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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