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以后,她和高正刚就没有再采取任何避孕措施,可她却怎样也怀不上。跑了许多家医院,医生给出的结论都是子宫内膜太薄,受精卵难以着床,这是她之前流产时刮宫带来的恶果。
用中药调理了两年,她终于再次怀孕,却因为孕早期生了一场重病,宝宝生下来以后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只在这个世界停留二十天,就离开了他们。
自此,她再也无法生育,而她与高正刚之间的关系开始急转直下。刘梦晴这个时候插足进来,成功从她身边夺走了高正刚。刘梦晴怀孕以后,高父高母疾言厉色让高正刚和她离开,她一开始无法接受,整天和高正刚吵架,也许正是因为如此,高正刚下定决心和她离婚。
那时候,因为怨恨高正刚听从高父高母的话将宝宝从医院带回家,导致宝宝发病时无法及时治疗而死。她终日和高正刚冷战,甚至对高父高母也冷面相对,她的家人又总是跑来要钱让蒋浩哲还债,这么糟糕的一个媳妇,也难怪高家要将她这个不能再生的女人扫地出门。
她现在想来,只觉得心中凄凉一片。宝宝离开的时候,高正刚还是爱她的,如果她没有因为宝宝的死而怪罪他,没有因为自己多次流产不能再孕而埋怨他,也许他们现在还好好的,也许高正刚并不会因为她不能生育而嫌弃她。
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使自己坚强起来,哪怕从今以后她只能一个人,她也必须坚强起来。
蒋念念关了床头灯,逐渐沉入睡梦之中,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又是一个周六的下午,蒋念念教完舞,将自己班里的小朋友一个个送走。
孙花花的父亲来得挺早,所以孙花花一下课就走了,最后又只剩下王书惠。
王书惠说:“蒋老师,别担心,我表哥一会儿就来了。”
她点了点头,“今天又是你表哥来接你呀?”
王书惠吐吐舌头,“可不是么!表哥跟我妈妈说,只要他有时间,就来接我。”
她不敢自恋地把林长阳的这种举动归结为是为了来看她,只能笑笑说:“你表哥真关心你。”
“才不是呢!”王书惠神秘兮兮地说:“蒋老师,我觉得我表哥是想来见你。”
她尴尬地笑着说:“你不懂大人的事,就不要乱猜了。”
“没有呀!”王书惠一脸认真,“我说的都是真的,那天晚上蒋老师拒绝表哥去吃夜宵,他在车上很不开心呢!后来他还问了我许多关于蒋老师的问题。”
“他问你什么?”
“他问我,蒋老师有什么爱好,平时喜欢做什么。哦对了,他还问我有没有见过蒋老师的那个男朋友,蒋老师和那个男朋友以前怎么样之类的问题。”
蒋念念的表情一下变得复杂起来,她确实是故意与林长阳走近的,想要利用他的职务实现一些目的,可她并没有想要利用他的感情。
王书惠见她呆愣的样子,唤了一声:“蒋老师,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
王书惠看看她身上的服装,“蒋老师,你要不先把衣服换了吧!我表哥等会来了,肯定会叫你一起吃饭的。”
她在心里叹了一声。
王书惠抓住她的手臂,“蒋老师,你要是不答应他,他肯定又不高兴,我一个晚上都要看他的臭脸了。”
她模模王书惠的头发,“好,老师去换衣服。
等她换完衣服回来,果然瞧见林长阳和王书惠站在一起。
林长阳见她过来,就冲她微笑,然后说:“一起吃晚饭吧!”
果然……她低头看王书惠,小书惠耸耸肩。她抬头对林长阳露出一个笑容,“好啊!吃西餐吧!”
林长阳没想到她一口就答应了,有点惊喜。
蒋念念锁好舞蹈教室的门,与他们一道走出学校,上了林长阳的那辆国产越野车。
吃完西餐后,林长阳没有送蒋念念回去,而是先送王书惠回家。
车开到王书惠家楼下,林长阳给王书惠的妈妈王琪打电话:“小姨,我送书惠回来了,你下楼来接一下她吧!我不上去了,还有其他事。”
等他挂断电话,蒋念念才说:“你怎么先送书惠了?”
“先送谁不都是一样的么?”
蒋念念没说话,王书惠扮个鬼脸说:“表哥嫌我是电灯泡。”
林长阳转过来没好气地弹了一下王书惠的脑门,“小丫头,话真多。”
“哼,表哥你欺负我,我就在蒋老师面前说你的坏话,看你怎么办!”
林长阳又弹了一下,“你表哥我人品端正,不怕你说坏话。”
王书惠揉揉脑门,将头转到一边。
很快,王琪就从楼上下来了。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一件白色花点的衬衣,还有一条束身裤,头发盘在脑后,一看就是一副职业女性的模样。
王书惠打开车门走到自己妈妈身边。
王琪又牵着女儿走到车边。
林长阳降下车窗,笑着说:“小姨。”
王琪狐疑地往车里看,在见到蒋念念时,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我说你小子怎么不送书惠上楼,原来如此啊!”
林长阳嘿嘿一笑。
蒋念念和王琪是认识的,以前去接王书惠的人都王琪,她只能尴尬地笑着和王琪打招呼:“王女士,你好。”
王琪也微笑,“蒋老师,好啊!”
林长阳摆摆手,“小姨,你带书惠上去吧,我们走了。”
“去吧去吧,和蒋老师好好玩啊!”
林长阳挑挑眉,开着车里离开了王书惠家的小区。
蒋念念看看前方的路,并不是往学校开的,“你不送我回家吗?”
“才八点多,你就要回家干什么?”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看电影。”
她微微蹙眉,“看电影?你之前为什么不跟我说?”
“不就是看个电影么?你用不着这幅表情吧?”
“可是你没经过我的同意。”
林长阳有点郁闷,开车靠边停下,转过身对她说:“那我现在跟你说了,你同意吗?”
“不同意。”她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喂,蒋念念!”他伸手拉住她,“你要干什么?”
“下车,回家。”
“蒋念念……”他皱起眉头看她。
她嘴唇动了动,开口说:“如果林副想看电影,想必会有很多女孩子愿意的。”
他眉头皱得更紧,“你成心气我的吗?”
她垂下眼帘,“能认识林副,和你成为朋友,我已经感到很荣幸了,再多的就不敢想了。”
他看着她不说话,抓着她的手臂,就是不松手。
她抬眼,“我不喜欢被人强迫。”
“朋友之间看个电影,有那么困难吗?”
“如果只是普通的朋友,当然没什么困难。”
“那你当我是普通朋友不行吗?”
“如果林副没有那方面的心思,我很乐意与你做普通朋友。”
他举起一只手,“我承认,我对你是有一点那方面意思。”他舌忝了舌忝嘴唇,又说:“你现在是单身,难道还不许别人对你有意思?”
蒋念念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离异的事实?如果现在告诉他,说不定直接就断了他的念头,她也不必承受内心的谴责,可是这样的话,也许他和她之间就变回陌生人了。如果不告诉他,让他对自己存了那种心思,她却明明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隐瞒甚至欺骗他,等他知道真相时,他一定会对自己恨之入骨。
到底该不该告诉他?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蒋念念,你什么都没有了,就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怎么样?难道就不能自私一回吗?
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不行,蒋念念你不能那么自私,你不能为了自己就把无辜的林长阳牵扯进来,他不是你复仇的工具!
林长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矛盾的神情,“你在想什么?”
她猛然回神,“没、没什么。”
“我不要求你现在接受我,至少把我当成一个普通朋友一样相处,不行吗?”
她凝视他眼睛,墨黑的瞳仁中凝结着一抹说不出的情愫。她咬咬下唇,终于还是点了一下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