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的异样无疑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她喘着粗气,艰难的抬着头,疑惑的眼中流露着一抹狰狞。
“哦!”
那名带着墨镜的军人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口中却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惊叹:“裁决觉醒者?”
他说这话的时候仿若带着副兴致盎然的表情,看向贝立德院长说道:“没想到学院最近出了不少人才。”
闻言,贝立德院长的脸色并没有喜悦,反而露出一丝罕见的凝重,他大手一挥,对着那名军人颇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先走吧!事情我会考虑的。”
那名军人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的情绪,对于贝立德院长的话似乎完全不感到意外,他耸了耸肩,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安琪身上。
只见他罕见的月兑下了那副墨镜,可以看得出那是一双密布着血丝的双眼,仿若长时间没睡着过一般,眼睛周边还带着一圈厚黑的轮廓,显得疲惫又憔悴。
“送你一句话,丫头。”那名军人整了整衣袖,面无表情的说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在他双眼看向安琪的时候,一道精粹至极的红芒宛如清晨从乌云中折射下来微光,直入安琪的双眼。
一旁的贝立德眉角只是皱了皱,却没有加以阻止,倒是默认了他的这种行为。
“我的名字叫萧启。”
说完这话之后,箫启带上了墨镜,径直从张三和安琪两人身旁走过,倒是在他路过张三身边的时候,眉心忽然皱了皱,因为那颗至始至终都平静且毫无波澜的心脏,居然开始剧烈得跳动了起来。虽说只是简单的跳动了三下,不过这三下就像是臣子遇到帝国君王时,需要停下来行礼一般。
一时之间,他的脚步便愣在了原地。这种毫无征兆的跳动,就像一颗石块被扔进了平静的湖水中,掀起他心中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可就在他即将转身的那刻,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巨变。他偷偷的瞥了眼贝立德院长,却发现贝立德似乎早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悄悄地给他替了个眼神过去。
当下萧启也不敢在停留,只是离去的脚步更加急促了。
张三因为是背对着箫启根本看不到这一幕,只觉得身后的这家伙身影略微顿了顿,却根本发现不了他的神情,他的注意力全放到了安琪身上。
在箫启离开之后,安琪仿若如梦初醒,脸上虽然带着疑惑,可神情却是十分茫然一般,就和刚才进来的一样。
“萧启?”安琪喃喃的嘀咕着,疑惑的看向一旁的张三:“为什么我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他,可为何我不记得他的模样了?”
这时候就看得出院长的老辣了,他还是一副笑眯眯眼神,却直接把刚才那个人给撇清开来,盯着两人说道:“两小家伙是不是看到公告板上的内容了?”
这其实就在问“你们两个是不是想知道公告板的意思一样”。
话题很有冲击力,对于张三而言,当然是公告板上的内容比较吸引人,至于刚才进来的军人,直接被他无视了。虽说其模样有些吓人,还有点神秘。
见到两人同时点了点小脑袋,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贝立德院长走到一旁的书柜上,拿出一个猩红的文件袋抛到两人面前,笑道:“看了之后就明白了”。
两人带着疑惑,慢慢的把那份猩红的文件袋拆了开来。
这一看,两人同时震惊了。
文件上赫然出现五个鲜红的大字“训练营计划”。
原来爱斯坦这届的毕业生都要即将被送往古之城的外围区域,一个叫黑魔镜林的地方培训,那里是一座森林起伏的高地,海拔至少在上千米。地势东高西低,前靠维尼奈加沼泽,后靠古之圣城,完全是一处天然堡垒。一旦受袭,古之圣城的援兵也会迅速支援。
而出发的时间更是急促,似乎就在这几天。不单单是西区的爱斯坦学院,东区的洛克萨斯学院,南区的曙光之都,北区的天牙木狼学院都被归纳在征召的范围。
四大院都动员了,可以说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风云际会,一场人才的际会。
安琪和张三两人一头茫然的从凤凰阁里走了出来,脸色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像是有团阴影笼罩在两人头顶。他们现在已经是十六岁的少男少女了,已然并非小孩,达到了尽职的年级。类似于国家这种强行征召的任命书,一旦下达,普通人根本就有选择的机会。
天盟联邦里的孩子一旦到了16岁几乎便相当于成年了,这时候你就要履行你应尽的义务。古时,有纳税行贡一说。今时,同样要为联邦能在最危难的时候奉献一生。无论是生活在哪个时代里,你都需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在你享有安稳生活的权利同时,这便是你必须要履行的责任。
张三和安琪对天盟联邦似乎没有多少归属感,虽说在他们的忆海里所有都是关于天盟联邦的记忆,可是他们却对这个城市带着一股异样的陌生感,就好像生活在另一个国度里一样,说什么义务,那根本就是个笑话。
两人冲忙地回到原来的旅馆,他们最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那个中年大叔了。在这三年里,无微不至的照顾,不说有养育之恩,可对于张三和安琪两人来说,这份恩情却怎么也无法忘却,这个大叔已经成为他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份子。
离别像阴霾的乌云笼罩在两人心头,他们忽略了自己有一天要离开的事实,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文档上写的日期是三天,也就是说他们只有三天时间来准备,然后就会被接送到黑魔镜林里面去。
古叔在擦拭着座椅,偶尔剧烈的弯腰咳嗽着,那佝偻的身躯仿佛越发苍老了起来。发亮的桌子仿佛被擦过无数遍,不知疲惫。古叔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哪怕喘息的厉害也丝毫不皱眉叫。
张三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一些画面仿佛破碎的片段一样,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可当他回过头来深度回忆时,却一无所获,甚至脑袋还会隐隐作痛。
“吱呀”风轻轻吹过那道破旧的木门,发出一道寒酸的尖叫,吸引了古树的注意。
就在古树注意力即将集中到门口时,安琪偷偷的擦着眼泪,已提前娇声走了上去,说道:“古叔,我来帮你。”
这是个倔强的丫头,内心的柔软总是不会表现在脸上。
张三摇了摇有些疼痛的脑袋,低着头掩饰着那眼角的血丝,也慢慢的跟了上去。
三天,悄然而过。
小酒馆和往常一样,客源稀少。张三和安琪两人已经毕业,学校也没任务布置了,所以也就不用经常往学校跑。在张三他们离开学校的那天,学校的公告板上显示着,让他们这群毕业生在三天后到城西门口集合,而这三天则是让他们回去准备准备一下。
可是对于张三而言,这三天却是胸口最堵的三天。日子跟往常一样过着,偶尔帮古叔扫扫房间,做做家务,然后饭后培古叔聊聊天。这种日子在张三记忆中,似乎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
三天随遇而安,顺其自然,对于张三和安琪而言,这平凡而简单的生活也就到此为止了。
第三天一大早,两人就简单的收拾一下行李出门了。张三的行李不多,几件换洗衣物就够。可是他没想到,安琪这女孩子居然也只背着一个背包就出门了。
安琪一身粉红的运动装,清纯靓丽,吸引着人的眼球。脑袋后面扎着小马尾,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宛如邻家小妹般的羞涩更添几分恬静的美。这么一身清纯的打扮倒是让人眼前一亮,不过对于已经看惯了的张三而言,如果安琪穿的是高跟鞋加短裙的话,那才让人觉得怪异。
两人走得早,并没有和熟睡的古叔打招呼,因为他们清楚,离别总是在依依不舍的分离时最为痛苦。
远离了熟悉的街道,远离了熟悉的小酒馆。老远还能看到酒馆上挂着熟悉的招牌,再度回味“彷徨”这两个字,总觉得那么刻骨。
只是两人看不到,在那一间小酒馆里,此刻已经站着一个人影。那道人影的身影已经不再挺拔,偶尔传来几声病态的咳嗽,让人压抑。那道人影只是默默的看着两人渐渐走远,然后轻叹了一声,缓缓的走进了内屋。等他走出来的时候,手中已经提了一大包的东西,然后他便开始一件件的清点了起来,并且很用心的擦拭着每一件物品。
在两人来到了集合的地点之后,他们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不大的空地上已经挤满了人,显然比他们来的早的,要多得多。
一些人根本就不像张三和安琪两人那般轻装上路,大多数人都大包小包的带着,拖着行李箱,脸上带着兴奋和狂热,似乎他们去的不是训练场,而是出去旅游、去游玩一般。
对于这些娇身冠养的人们来说,外面的世界吸引力实在太大了。他们的父母有一些可能这一辈子都没出去过,而他们这些人对外面的世界,了解又能有多少。
残酷、竞争和危机,这些似乎都和他们遥不可及。张三和安琪在这里看到的大多数人都是爱斯坦学院的学生,可也有为数不多的人群是陌生的。
当然,这里指的陌生人群,并非那些陪伴着自己孩子而来的家长。而是在人群中,还有一些明显不合群的家伙。这些家伙一个个都占据些角落位置,脸上就差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离别总带着异样的伤感。唠叨的、叫骂的、宠爱的、撒娇的,那都是有父母的。张三独自站在人群中,看着那一张张悲欢离合的笑脸,仿佛那是一种很熟悉却很遥远的感觉,似曾相识。
他会心的笑着,擦着眼角莫名留下的眼泪,自嘲的嘀咕道:“自己应该也是有父母的吧!至少还有个家,不是吗?”
少年轻声嘀咕着,回味着那个小酒馆里的生活,那是一家人开开心心吃饭的场景。这种生活,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或许,这就是个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