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放心,我长大后,一定会成为勇士,保护你和阿母。”
“我错了,我让你失望了。”
“大哥,你看,我成为千夫长了。”
达亥的声音在耳边不住的回荡,看着自己弟弟已经冷却的身体,达达仿佛没有了呼吸,眼睛中只有达亥以往的音容。
暗红的鲜血,惊恐的脸庞,无助的神色,此时,躺在那冰冷大地上的,就是自己的弟弟,一同和自己长大,陪伴了自己之前人生的弟弟。
悲伤,痛苦,在这一刻都转化成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达达转身,他不再看达亥的尸体,他觉得那是一种耻辱,这种耻辱不仅仅是对自己的,更是家族的。
自己的弟弟,在自己的营帐被杀了,他不是死在战场,而是死在了自己的营帐,现在,杀死他的凶手,竟然还没有抓到,甚至是谁都不知道,不!一定是定中的汉人干的。
这是对自己的一种羞辱,而达亥,更是羞辱了整个家族,他的无能换来家族的耻辱。
“抓住那些汉人,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通红的目光盯着定中,达达心中暗下决定,他要屠城,他要将定中彻底的摧毁,以报复汉人加诸在自己和族群身上的耻辱。
火把攒动,无数胡人骑马在营地内奔驰,他们在搜索汉人,可是这时候,西面存放粮草的营地,燃起熊熊烈火,将整片天空照亮。
望着那火红的天空,达达紧握着拳头,阴冷的喝道:“吹号,攻城!”
“嘟~~~”
“嘟~~~”
“嘟~~~”
号角响起,胡人们冲出营帐,连忙集结,而在另外三个城门,他们都看到了冲天的火光,忧心忡忡,现在听到号角,连忙整军备战。
孙乾摆月兑了胡人的追逐,又混入了人群,可是这时候,一队队胡人集结,再想蒙混过关,就难上加难了。孙乾躲进了一处营帐,准备等胡人攻城后,再找个机会从密道回城。
严冬听到号角,心中顿时一紧,这个时候攻城,胡人这是要做最后一搏,想想定中城内的防备,严冬不由得担心起来,心急如焚。
回去,必须回定中。
严冬拿出图纸,目光飞快的寻找着最可行的密道。
最终,他决定,从南门外的密道回去。
趁着胡人扑火的混乱,严冬抢过一匹战马,直奔南门外而去。
“头领,定中好像发生了什么!”护卫向符波禀告。
走出营帐,符波望向定中,远处天空一片暗红,隐隐传来号角的声音,符波沉思,摇了摇头,说道:“不必理会!”
城墙上,士卒们都被胡人的号角所惊醒,任东所镇守的西门因为胡人营地的躁动,早有准备,任东看着满天火光,知道这是严冬率领士卒所为,心中一叹,他们,凶多吉少。
在各自头领的催促在,胡人们几乎没有阵型,一个个手持火把和胡刀,冲向定中,乍一看去,犹如夜晚的星辰,将黑暗的大地照亮。
得知粮草被烧,达亥身死,库图,忽罕,巴鲁,没有一个再敢怠慢,纷纷带人冲向各自的城墙。
瞬间,定中就像是被火海包围了一般。
“放箭!”
“嗖!嗖嗖!”
箭矢划破夜空,定在城墙上,士卒们紧紧的躲在城墙和盾牌后。
“嘟~嘟~嘟~”
“嘟~嘟~嘟~”
冲锋的号角响彻天际,一个个胡人疯狂的嘶吼着,登上了云梯。可是这时候,箭矢并没有停止,仍旧向定中倾泻着。
“嘭!嘭嘭!”
一道道箭矢射在盾牌上,任东根本不敢抬头,可身为军士,他必须要清楚胡人已经到了那里,这样才能更好的下令防守。
透过盾牌和垛口的缝隙,任东看着云梯上人头攒动,已经接近了垛口,而城墙外,密密麻麻的胡人举着火把,呐喊助威。
“推云梯!”大喝着,任东已经顾不得那漫天的箭矢,这时候,如果让胡人登上城墙,那等待他们的,无疑就是城破。
一个士卒举盾,挡着箭矢,而另一个士卒手持长枪,抵在云梯上,拼命的向外推。可是云梯上的胡人太多了,一个人根本推不动。
旁边的士卒看到,连忙上去帮忙。
“噗嗤!”
箭矢入体,士卒砰然倒下,这一幕幕不停的上演着。
疯狂箭羽不断的夺取着性命,不仅仅是守城的士卒,就连攻城的胡人,也有不少被流矢射中,从云梯坠落。
一支支火箭高高飞起,在定中上空停留片刻又落入城内,将城墙上空照亮,又将城内附近的屋子点燃。
李存勖被一个胡人的千夫长驱赶,来到了西门外,深处人群中,看着一个个胡人奋不顾身的攀爬云梯,听着身旁的胡人大声的呼喊,看着周围无数的火把,身前高耸的城墙,李存勖的血液在沸腾。
他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和害怕,他欺骗了所有的胡人,混在其中。他又害怕登上云梯,登上城墙,遇上曾经的同伴,万一他们误会呢?不过,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因为一排排手持弓箭的胡人就在他们的身后。
退缩!只能迎来无情的箭矢。
“杀!”
一个胡人终于登上了城墙,他挥舞着胡刀,想要杀出一片空地,只是,正当他满怀激愤的时候。
“噗嗤!”
背后一痛,胡人转身,看着那漫天幽光,不甘的倒在了城墙上。
在胡人弓箭的压制下,士卒们不得不分出精力去防备箭矢,几乎是瞬间,上百仗的城墙上,涌现出几十个胡人,他们拼命的厮杀,保护着垛口,等待着更多的同伴登上城墙。
任东的长枪已经染成了红色的,没有停歇的,不断的冲杀。邢斌更是如此,此时的他浑身鲜血,就连眼睛也是红色的。
一个个胡人倒在城墙上,士卒们亦是如此。
西城门的争夺异常的激烈,北城门也不遑多让,左铭和陈明冲身先士卒,用自己的勇武,鼓舞着士卒和百姓。
“给我下去!”陈明冲拼尽全力,一刀看向垛口的胡人。
“啊!”
胡人惨叫着,从垛口坠下,回身,陈明冲朝其他的垛口冲去,可是刚走一步,身后就一阵疼痛,不待回头。
“噗嗤!”
陈明冲倒在了地上,头颅滚动,一双眼睛瞪大,盯向又从垛口冲上来的胡人。
“哈哈哈!是个当官的!我发财了!”胡人大笑,地上的尸体明显是汉人的官员,这样一来,肯定会有丰厚的奖励。
“噌!”
笑声戛然而止,胡人不敢相信似的向一旁看去,却发现,一个和地上尸体穿着同样盔甲的汉人,愤怒的瞪着自己。
“噗通!”
胡人倒在地上,左铭看了一眼陈明冲的尸体,心中闪过一丝痛苦,又举起钢刀,朝其他胡人砍去。
东门,两天来,东门第一次遭受战火,胡人攻城虽然凶猛,不过好在东门的士卒人手较多,而且城墙下的百姓也都上来帮忙,虽然城墙岌岌可危,却也不是短时间能够攻破的。
南门,罗玉柱和钱裴早已躺在了冰冷的城墙上,此时指挥士卒的,是匆忙赶来的徐虎,他带着十几个衙役,奋力的厮杀,帮着士卒们死守的垛口,但是南门的胡人异常的勇猛,徐虎赶到时,不少胡人已经登上了城墙。
此时,徐虎带着士卒们,正堵在城墙上,一面面盾牌挡住胡人,不让他们再进一步。
谢雨生焦急的踱着步,当听到胡人号角的那一刻起,谢雨生就心生不妙,再联想西门外的火光,谢雨生猜到,一定是有人夜袭胡人营地,烧了他们的粮草,只是当他得知,是严冬亲自带人的时候,谢雨生顿时大恨,恨严冬不理智。
这样事情,怎能亲为,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定中又该如何。
秦丰镖局,来往人群匆忙,都向一处屋子聚集着。
“大家不要挤!不要挤!”
富家子弟大喝着,维护着屋内的秩序。
只见一个个老人和孩子走入屋内那幽暗的地道,而在门外,一群群妇女失声痛哭,她们,是最后才能离去的人。
“嘭!嘭!嘭!”
马匹飞快的奔腾,严冬驰骋在荒野上,终于,他看到了火光,南门胡人营地,到了。
“吁!”
连忙停马,严冬翻身而下,然后快速的靠近胡人的营帐。
看着营地内零星的火光,严冬心中一喜,立即潜入营地,躲在一个营帐后,严冬看着北方不远外的定中,心中不断盘算着密道的位置。
心中有了大致的方向,严冬的身影在胡人营地内穿梭,来到了密道附近,严冬来回的踩踏,打探着密道具体的位置。
“干什么呢?还不赶快出去!”
两个胡人跑了过来,朝严冬喝问,显然,他们将严冬当做了逃兵。
见胡人手持弓箭,严冬顿时向旁一跃,胡刀一砍,划破一个营帐,滚了进去。
心中焦急的,严冬扫视营帐内,当看到有几把弓箭,二话不说,上前拿起弓箭,提起箭壶,严冬直接从营帐正门饶了出来。
弯弓,严冬瞬间取出两支箭,搭在弦上。
“嗖!嗖!”
两支箭矢呼啸着,直朝两个胡人而去。
“噗嗤!噗嗤!”
胡人倒地,严冬又连忙来到密道上,敲打几下,确认洞口后,胡刀狠狠的插入缝隙,用力一别,厚重的木板翘起,泥土向下陷去。
扫视周围,没人察觉后,严冬连忙拿着一支火把,跳入地道,又将木板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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