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阳光透过木窗照在桌子上,柔和的画面令人欣悦。
小木屋内特别寂静。
白树成醒了,他微微睁开双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在他旁边,那被褥整齐地叠好和枕头一起放在床上。
昨夜,那个蓝衣女子呢?
白树成慢慢地下了床,他走到门边,向下看去。下面依旧是一望无边的黄花绿树,树下的景色还是那么美。他一眼便看见那蓝衣女子,她正在树林边练剑。
轻盈的步伐,优美的剑式,一片片被风吹下的树叶围绕在她身旁,凌乱飘落,那景象让人如痴如醉。
看着蓝衣女子精彩的剑势,白树成忍不住为她喝彩。而听到白树成的声音,她也停了下来,向树上看了看,然后轻身飞了起来。
蓝衣女子背手拿剑,落在树枝上笑盈盈地对白树成说:“公子,你醒啦?!”
在阳光的照射下,白树成第一次彻底地看清蓝衣女子的容貌:蓝衣女子的黑发是自然分梳顺在额上的,脸颊两旁都有一缕黑发垂下搭在胸前,脑后只有一个发簪盘起的地方,如男子头上冠一样,其余的黑发都是顺势而下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间,所以她每每一低头都显得很贤惠婉约。她顺畅的头发映出漂亮的光泽。那种美,即使再耀眼的金钗玉宝,在她那发丝中也会黯然失色。
细细弯弯的柳眉,是那种应和笑容的形状,眉下是一双水灵活泼的大眼睛,明亮清澈,弯睫俏媚间能将喜怒哀乐表达得淋漓尽致。标准玲珑的美人鼻,平整不翘。她的嘴唇薄薄的,唇色淡红,细腻得如花蕊一般,笑的时候脸庞总是会露出浅浅的酒窝。脸庞不宽不窄,脸上如粉细腻,带着点浅红,巧妙地配合着标准的五官分布,构成了一个漂亮可爱的面容。她容貌的美是善解人意的,是惹人陶醉的,是让人心悦神怡的。
蓝衣女子的肌肤仿若凝脂般细腻,吹弹可破,身姿柔美,是男人们都倾慕的那种身材。映着透亮的水蓝色纱布衣袂随清风微动,别有一番仙女之气。
多美的女子啊!白树成心中不禁赞叹。
在飘散的树叶之中,白树成对她说:“多谢姑娘昨晚为白树成守夜。”
“公子言重了。”她回答,还仔细地看了看白树成说:“看来,公子的气色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
那蓝衣女子低头看了一眼古树下的树林,柔和地对白树成说:“公子要下去吗?”
“嗯?”白树成楞了一下,才想到那蓝衣女子是问自己是否要离开这古树,他开口对蓝衣女子说“好、好啊。”
只见蓝衣女子走近白树成,抚了抚右手边的蓝布衣袖,搂在白树成的腰间,然后带着他向树下落去。
双脚一离开树枝,白树成顿时有了些惶恐,双手出于本能地落在蓝衣女子的身上。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树叶一样轻盈,呼呼的清风吹拂着自己的脸,身体慢慢飘下。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体验‘飞’的感觉,那种感觉如梦境一般。
很快,他们就落在了树下的草地上。
“公子,我们到了。”蓝衣女子低下头,看向别处的花草说。白树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搂在蓝衣女子的身上。他连忙收回了手,仓促间还清楚地感觉到蓝衣女子身上纱布衣的细腻,和她略带清凉的体温。
白树成的脸略有些红,他左顾右盼,连忙找了个话题,对蓝衣女子说:“还、还没问姑娘芳名呢?”
“我叫陈水莹。”那蓝衣女子回道。
“哦。”白树成应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片刻又问:“叫、叫、叫什么?”
“水莹!”蓝衣女子重复地说。
“姓什么?”白树成又问。
蓝衣女子笑了一下,回答说:“姓陈,陈水莹。”
“陈水莹,多好听的名字。”白树成自言自语地说,有些傻笨的模样。
那个叫陈水莹的女子看着白树成,又用蓝布袖子掩住嘴笑了笑。她走到树边的青石旁,拂袖坐了下来,并伸手示意白树成坐到这里来。
白树成坐到青石上,他环视周围的景色,青草树林飘逸着植物清新的气息。风吹树叶的声音虽然没有古树上那样稠密,但这里更多了一些流水声和虫鸣声,让人听了便感觉到异常的舒心。抬眼望去,这四周的远处也是一片片高高的大山。山上被绿色的树木覆盖,与蔚蓝的天空映衬得如此鲜明,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看来这是一个山谷,从前,在古树上,只能透过茂盛的树叶,感受到一缕缕阳光,却不知这周边的景色,竟是这般美不胜收。
水莹不知何时离了青石,此时正在不远处的果树下摘果子,看来,她是用这里的果子当自己平时的食物。
白树成对她说:“水莹姑娘,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是啊。”水莹继续摘了两个果子。
“我和师父住在这里,不过师父离开有两年了。”她走过来,坐在白树成身旁,问他说:“公子家住何处啊?”
白树成的面色顿时多了几分煞白,水莹的话触动了他的痛处,他失落地回答说:“我已经没有家了……”
水莹一愣,白树成哭丧着脸,继续说着:“我从小在青洲城长大,我爹本是青洲城的守城将军……”
水莹安静地听着白树成说着白镇平为保护百姓撤离,战死在青洲城的事情。
“你父亲真是位英雄。”当听完白树成的话,水莹叹息地说。
“你不会明白。”白树成苦笑了一声说:“你不会明白一下失去父母的痛苦,我整个人都感到很无助,像置身一个陌生的世界一样。现在世上的人,都是些不在乎我是生是死的人。”
“公子,你也别太伤心了。”水莹见白树成这样悲观,忍不住劝他说:“路还是要走下去,日子还得一天天过下去。”
她也只能这样说来安慰白树成,劝白树成别活在痛苦中。
白树成看着她说:“你一定很瞧不起我,对吗?”
见白树成这样问,水莹连忙又说:“没有啊,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
“人人都瞧不起我,连父亲也是,他嫌我没本事,不让我留在青洲城内。”白树成情绪低落地说:“我也很恨自己这么没用,什么本事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只会让人家瞧不起!”
水莹摇了摇头,安慰他说:“公子,你不要这样想。你父亲他是一片苦心,他并不是瞧不起你,也不是嫌你没本事,他只是不想让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受到伤害。”
白树成伤心地说:“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他。”
“我就是知道啊。”水莹慢慢地说着。
风吹打着树枝,弄得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好听的犹如海浪一般。树叶萧萧,落在水莹头上、身上,那般精巧。只有她却毫不留意,因为她此刻正在想着什么。
水莹略低着头,眼中带着忧伤淡淡地说:“公子,其实我和你一样,也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白树成转过脸看她,水莹继续说着:“我家原本住在西城,我有一个好姐姐,有疼我爱我的爹和娘。可是后来妖邪入侵,他们残忍地血洗了西城,也害死了我的家人,是师父将我从娘身边救出来的。我还记得娘临终时对我说的话,她说让我好好活下去,这样她和爹才能放心。有时候,我还是很想他们的,但我知道,只有平平安安地活着,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
“所以,公子。”水莹看着白树成说:“你应该相信你的父亲,世上没有哪一个父母不疼自己的孩子。就是因为你年纪还小,父亲才会不忍心让你承受这一切。”
人总是在生死离别之后,才会特别想念故去的人。那种想念,往往带着歉意,带着忏悔。忏悔自己的罪过,忏悔自己没有做得更好。就像白树成失去父母一样,越是想念,就越觉得自己的过错深重,责备自己没有本事,没有留在父亲身边尽一份力。
白树成没有再说话,他低下了头。原来,水莹她也和自己一样,都所承受着巨大的伤痛。
“水莹姑娘,你会法术吗?”白树成忍不住问她说。
水莹楞了一下,缓缓地说:“算是会一点吧,怎么了?”
白树成心中一阵黯然,她果真是修道之人,是那些不理苦难,自在逍遥的修道之人。白树成似乎不愿意听到的答案。他心中虽如此所想,却另言道:“水莹姑娘,你可不可以教我法术?”
水莹惊讶地看着他说:“公子要学法术?”
“我知道,这样有些冒昧。可是我曾立下心愿,一定要学会法术,做一个斩妖除魔、普救苍生的仙人。请水莹姑娘答应我好吗?”说罢,白树成起身,面对着水莹,跪了下去。
“公子,不必这样,快起来!”水莹连忙站起来,扶起他说:“我教你便是,但是我懂得也不是很多。”
“真的吗?你真的答应我了?”白树成看着她说,她还不错,答应了自己的请求。
水莹点头说:“嗯,不过,要等公子伤好了以后。”
“那就多谢水莹姑娘。”白树成回答说。
水莹笑了笑,她又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看着花草。
当天夜晚,白树成独自躺在小木屋里的那张窄小的床上。
马上就要学到法术了,他暗自下定决心:不指望那些修道之人,要靠自己。待学成法术,便能为那些被妖邪残害的人们报仇了。
渐渐的,他想到了水莹。其实,出于感激,他也应该叫水莹一声师父。
但面对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姑娘,这声师父怎么能叫得出口。
他终究叹了口气,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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