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与往日一样,衣着破烂的白树成正努力地推着装满土的木车,脏兮兮的脸上面无表情。周围满是妖邪士卒的呼喝声和铲刨石土的声音,在不安宁的环境之中,白树成的脑海里回忆起了小的时候来: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白树成的母亲王氏对他都是漠不关心。而他却总是受其他孩子的欺负,这跟他不讨人喜欢的性格有关。
那天的黄昏,六岁的白树成坐在椅子上吃着碗里的面。母亲坐在对面,与以往一样面无表情地吃着饭。
白树成看了看母亲,说:“娘,我今天在学堂真的没有惹先生生气,是他们打我的,我都没有还手。”
王氏依旧一脸冷漠地吃着碗里的饭,她不愿意理白树成。
白树成又认真地说:“真的。”
王氏忍不住了,她放下碗筷,生气地对白树成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学会撒谎了呢,明明是你偷吃人家的东西,人家才会打你的。”
白树成低下了头,看着手里的筷子。
“家里什么都有,你为什么还要……”王氏话说到一半就不愿再说下去了,她将碗筷放在桌上,站起来离开了桌子。
白树成脸上发烫,他流下了眼泪。
晚上下着雨,父亲回到龙关城。带回了很多的草蜜果,草蜜果是一种很甜很甜的果子,有红色的,也有绿色的。
两个哥哥还有姐姐都分到了草蜜果,父亲却没有看到白树成,他问母亲说:“成儿呢?”
母亲淡淡地说:“他被教书先生训斥了一顿,正躲在里屋哭呢。”
父亲无奈地摇了摇头,拎起属于白树成的草蜜果篮子,来到了里屋。父亲看见白树成坐在板凳上哭,便坐在白树成身旁,哄着白树成。
父亲那天对他说过的话,他已经不记得了。可是那草蜜果甜甜的味道,他却始终不能忘记。
那个时候他就认为,在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喜欢自己。在自己最难受的时候,父亲总会陪着自己。
洞深处,白树成脚一滑摔在了地上,木车也随之翻倒,撒了一地的土。妖邪兵长一边骂他废物,一边用皮鞭狠狠地抽打着他。白树成连滚带爬,在鞭子的抽打中,一瘸一拐地将木车又推了回去。
在山谷里的时候,有一次白树成一连三天都躲在树上小木屋里不出来。水莹每次来树上小木屋时,都看到他躺在床上很烦的样子。这段日子每天都在下雨。而他整日都躺在床上,听着雨声。心情很不好的时候总是胡思乱想,脑海里浮现着从前的一些事情,而大多数都是令他讨厌难受的往事。
这天上午,外面依旧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树上小木屋里,白树成躺在床上,水莹站在床边的木柜前整理衣物。
他突然开口对水莹说:“水莹……”
“嗯?”水莹转过头看着白树成,她总是把微笑挂在脸上。
而白树成与她恰恰相反,总是一副苦瓜脸。白树成看着水莹,缓缓说:“我想吃草蜜果。”
水莹笑了,她看着木柜里,继续叠着衣物,似乎没有把白树成的话放在心上。
“水莹……”白树成闭上眼睛,加大声音说:“我要吃草蜜果,我好想吃!”
水莹停了下来,她来到床边坐了下来,对白树成说:“公子,草蜜果要等到秋天才有呢。现在有的是那种又小又酸的小草蜜果。”
“我不管,我就要吃!”白树成固执地喊着。
“可是,山谷里没有草蜜果树啊。”水莹很是为难,她还看了看窗外,又说:“山里面也不一定能有,不如等到夏天,我到附近的集市用草药换一些。”
可是白树成根本不听水莹的解释,还是闭上眼睛大声说“我不管,我就要现在吃!我就要吃草蜜果!”
其实在白树成心里,他并不是很想吃那草蜜果。只是他心情很坏,故意刁难水莹罢了。
最后,在白树成的吵闹声中,水莹离开了小木屋。
白树成以为水莹生气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听着屋子外面的雨声,心里越来越难受。
下午的时候,水莹又回到了小木屋,她一进小木屋,很开心地对白树成说:“公子,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白树成向她看去,却见水莹身上的衣裳已然湿了,她手里捧着几颗草蜜果。浅绿色透明的果子,在她手里晶莹剔透,很是漂亮。
水莹坐到床边,将草蜜果放在床上。白树成也坐起身来,他看着那几颗草蜜果,很是意外。
水莹用袖子擦了擦脸颊上的雨水,微笑地看着他。
白树成看着水莹,一脸伤心地问她说:“水莹,你真的为了我,到山上去找草蜜果?”
水莹没有说话,她和平时一样微笑地看着白树成。
白树成拿起一个草蜜果,那果子只有杏子那么大,他一口就咬掉了半颗。一股酸酸的味道直通到心间,酸得他的心也跟着一颤。
水莹笑了,对他说:“很酸吧,公子。一次吃一点就不酸了。”
白树成的眼中早就湿润了,他看着手里的半颗草蜜果,许久没有说话。
看着白树成有些奇怪,水莹脸上的笑意淡去,她靠近他关心地问:“公子,你没事吧?要不要我为你倒碗水?”白树成忍着眼泪说:“水莹,你为什么要为我去找这些草蜜果?”
“啊?公子不是说想吃吗?”水莹楞了一下,她奇怪地看着白树成,不明白白树成话的意思。
“你可以不管我的。”白树成继续说。
水莹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柔和的笑意静静地看着他。白树成抹了抹眼泪,微笑地说:“草蜜果真的很好吃。”说着,他将剩下的半颗草蜜果放入口中,酸酸的味道让他记得那般深刻。
在山谷里遇到水莹的时候,白树成知道世上还有水莹对自己好,她真心的对待自己。
可是如今,白树成只有在梦里才能看到父亲和水莹。
晚上,漆黑的洞深处,黑暗中白树成蜷缩着身子,在睡梦中苦涩的笑着,嘴里还念叨着:“酸酸甜甜的草蜜果……”
第二天,一脸沮丧的白树成又在推着土车,和以往一样工作着。他的脑海里还时刻幻想着自己学到高深法术,出人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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