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放假后咱们再来这里钓鱼吧。”
“你们什么时候放假呢?”
“一个月左右。”
新的教师不断的招进来,老的教师偶尔退休或调动。图傍中学人员的进与出并不平衡,经过四五年的变迁,这个教师群体从一开始的两百多号人肿胀到现在的三百多号人。
人多了,事却没有多。
王江从一开始教四个班,到教三个班,再到如今的两个班,工作量正慢慢的减少,随之下降的是那本就不多的收入。如果愿意在上层领导间多些走动,那么凭借在学校将近六年的资历和领导的几句赞誉完全可以多分一些工作,按照最新的绩效工资及课时补贴方案,基本足以养家糊口。
可惜王江来自一个从没有在体制内混过的家庭,对于企事业单位内的升迁之道并无人指点。王江那耿直了些的性格,再加上曾经出口得罪过上层领导的言语被领导的亲信拿捏着,王江明明知道“再不去拜会领导,那就是对领导最大的不敬,接下来的可能就是下学期只剩下一个班了”,王江却还是固执的不肯低头。
再过三个星期就期末考了,暑假临近,王江没有为自己下学期的前途发出任何动作,也把钓鱼的事抛到脑后,盘算着假期到远在深圳的妹妹和妹夫那玩一玩。其实,假期学校是会偷偷补课的,但王江算定这等好事绝对与自己无缘,基本上没有把这事考虑在内,一心想着三个星期后去深圳。
三个星期后。
终于都得偿所愿,当踏上这座繁华的城市,几十层的高楼耸立,八十米宽的大道,纵横交错的立交桥,夜晚到处闪烁的霓虹灯,极富创意的广告招牌,给人的感觉是一片欣欣向荣。王江走在大路边的人行道上,望着一栋栋巨型建筑,自我感觉是那么的渺小。
单身的男人,对于某些招牌虽得特别的敏感。什么“嘉年华”啊,什么“温州休闲城”啊,什么“维也纳”啊,这些k歌劲舞的地方,门口站着身穿旗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迎宾女。配合着明暗转折的各色彩灯,夜里的深圳就像是一座童画之城,充满幻想和奇遇。
王江模了模口袋里的现金包括妹妹和妹夫让他捎带回去给父母亲度用的零花钱,王江嘴角露出一丝斜笑,看着“温州休闲城”五个通体透红的霓虹大字,一种特别温馨的感觉,脚步不知不觉的朝着可以跨过大道的立交桥入口走去。那边就是温州休闲城!
在立交桥的半中央。
“老师!这么巧!在这里碰到你!”
王江好像头顶被人浇了一盆冷水,立马清醒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前面站着的是平日里王江感觉最惬意可人的蔡可静。
“可静!你怎么会到深圳的呀?”可静下学期就要上高三了,按照正常的日程表,高二升上高三的学生基本都会在学校的号召下回去补课的,于是王江又问:“你怎么不用回学校补课?”
“你不也没回学校教书吗?”
“我和领导关系差,补课这种有油水的事轮不到我的。”王江直白的回答。“你怎么没和其他同学一起参加补课呢?”王江又问。
“我只是交了补习费,但没去补。”蔡可静这样回答。
王江叫道:“哇,你可真有钱喽!”
“王老师,你到深圳来,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先别急着回去啦!我介绍一份假期工给你喽!”
“王江笑道:“没想到你这么神通的!看来你爸妈一定很利害了。”王江想“像可静这种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说出这话,自然不可能是出自她自己的成就的”。
“我爸妈不在这边喽,我只是趁暑假了来这边帮一个补习班上课而已了!”站在立交桥中央,可静手指着“温州休闲城”隔了四五米远处的四个大字“英材教育”。
“哇噻!真的假的!”王江满脸的不信,这个可是自己的学生呀!
顺着蔡可静手指的方向看去,王江这才意识到‘温州休闲城’那五个红通通的大字傍边隔四五米远处还有四个更醒目的大字“英才教育”!王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阵子经常性的邪念徒生,竟至于与自己职业息息相关的教育机构近在眼前也能被自己忽略。
“真的,我为高三的学生补习英语!”
“哇!不可能!”王江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因为在王江的印像中蔡可静的英语成绩很一般。
“老师,走啦,到我上班的培训机构喝杯茶啦!”
就这样王江在可静的引领下走进了对面的那个教育培训机构“英才教育”。
培训机构的老板见可静带来了王江,问可静的第一句话竟是:“这就是你所说的物理老师王老师吧?”
王江有点愕然,似乎自己的行迹被人为的安排着!被陌生人事先认识自己,王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王江转身问可静:“他怎么知道我姓王,教物理?!”
可静的脸突然一片粉红。她从腰包里拿出钱包,在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个人正在广场上跑步。这个人就是王江。
王江记得自己好长时间没有去广场跑过步了。记得最后一次到广场跑步也有半年了。而照片上穿着的那件红色短袖**,由于穿破了,扔在衣柜里,王江在两年前就不穿了。王江疑惑的看着蔡可静。
张老板插话说:“我们的可静呀,平时没事的时候总会对着这张照片发呆的!久而久之,这里的同事就都知道了,这准是我们可静心中喜欢的帅哥啦。”
久而久之?!开学上课的时间内可静不是一直在学校上课吗?如何分身来这边!王江把疑问说了出来。
张老板解释道:“星期六,星期天啦!你们不用上课的时候她就过来帮我的补习班上课。”
“王老师呀,你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呀!让一个智商如此高的女学生暗恋了三年喽!”张老板如是说。
王江有点丈二模不着头脑!
“这是啥跟啥呀?!三年?我也只是教了她高二这一年而已呀,高一都不是我教的她!”
可静见王江一脸疑惑,说到:“王老师,这是真的!你还记得吗?三年前有一个小女孩总喜欢站在广场高高的台阶上远远的望着你!”
王江努力的回忆着过往的一切!三年前?!
啊,就是那个总是穿着白衣衫的长发小女孩!王江终于都记起来了,三年前,王江因为情场失意,立誓成为一名帅哥,便在广场整整的跑了三个月的步!那时候总有一个穿着白衣衫的小女孩无论王江是早到还是晚到广场,总能碰到她在高高的台阶上远远的望着自己!是她!?难怪在众多的学生中,蔡可静总是给王江带来一种惬意,而王江总是对蔡可静带有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无可名状的奇怪的感觉。
但是在此之前,王江从没有想过蔡可静会是那个三年前一直远远注视着自己跑步的小女孩!三年了,女大十八变,特别是在一个人发育的年龄段,王江认不出从来没有与之说过一句话的蔡可静完全是有可能的。
王江尴尬的说:“可静,你可知道我多少岁?”
“三十二!”
“那你呢?”
“十七!”
冷静下来的王江说道:“就是了,三十二减十七等于多少?或许你的智商真的很高,竟能在自己读高二的时候就在周末帮其他学生补习英语,但是不管怎么说,十七岁,离成年还有一年呢!而老师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中年人了!”
王江停顿了一会又续继说。
“或许,每一个在青春发育期的人都会经历所谓的师生情结吧!但,这种感情并不真实,而且单方面!因为在今天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在情感的路上还有一个学生的存在!”
可静沉默着,眼睛里滚动着泪花!看到可静这样子,王江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和失落。
对于从事教师这份职业的人而言,特别是初入行的年轻男教师(大都在二十三到二十七岁左右)面对花枝招展的十七八岁的女学生,总会或多或少的有一丝超出师生范筹的冥想。
但是,绝大多数教师的理智是可以战胜这一波动的心绪的。
王江可以背着学生做着这个社会上所有大人都会做的事“出入于灯红酒绿之间”,但王江也清醒的知道自己的职业是神圣的,自己是一名教师,在学生面前他要展现教师所应该展现的一面。
张老板,扯开话题:“这些事以后再聊,咱们先谈谈正事吧!王老师,我这边现在缺一个物理老师帮我上课,不知你意下如何?”
自己的学校,同组的老师稍愿低头的都在柯校的带领下补课赚得盆满钵满,王江早就眼红了,却还是自命清高的,不愿做点低头的事。来深圳玩不过是无聊之举,不想在这里竟碰到这等好事,王江欣然的答应了,打个电回家同老父老母知会了一声。又打个电话给好友林华南,那头骂道:“说好了钓鱼,自己跑去赚外块去了!到时回来记得请客。”王江回道:“行,没问题!”
第二天。
蔡可静用流利的英语为前来补习的高中生上课,事实摆在眼前,王江除了叹服还是叹服。在此之前,王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会有这么一位隐藏得如此之深的高手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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