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宇大殿内。
净思闷声不吭,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风景,手上精致的玉瓷杯却被他捏得死死的。
“还在生气?”拂清斟了一杯茶,举杯小小地呷了一口。
净思不语。
“你道行尚浅。”
“砰”的一声,手中的玉瓷杯瞬间破碎开来,净思转过身,粗声粗气地道,“我就是不明白。”
拂清放下杯子,轻轻抚模着袖子下墨黑的灵石玉镯,眼底划过一丝怅然,“那女子身上没有灵力,根基浅薄,气息时有滞阻,虽是病弱之相,却隐隐藏着一股不明的力量,只怕在她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单单处罚或者放她下山都并非良策。”
“这……”净思在整个仙界也算得上是个数一数二的高手,并未觉察出那女子身上的异样,听了拂清的话,不禁感到有些窘迫,他起初竟然还怀疑师兄是因为对那女子动了心思……
“师兄是怕那女子身上的力量过于凶险,一旦发作起来必定祸害人间,所以才把她留在山上,希望对她加以牵制?”
“不错。”
“那力量竟藏得如此之深,岂不诡异?万一她危及筌遥山……”
“有人在她身上施加了封印,恐怕这件事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时心性纯善,虽还不明善恶之分,却也知从真从善,如若能好好加以教导,引她入正途应当不难。”
“只怕她恶性难改啊。”净思还是有些担忧。
拂清却已站到了另一个窗台前,静默地眺望远处,挺拔的身影融入夕阳的光晕里,让人完全看不出他此时的喜怒哀乐,亦或是毫无情绪。
“我听说,你为影下颜求情,不惜弃你入门师傅净思师叔的颜面不顾,何苦呢?”烛光下刘沐之的身形显得更加颀长,昏暗的烛影映在他俊郎的脸上带出几许伤感。
意远之双手支着脑袋靠在桌旁,平静地道,“我也不知道。大抵还是想偿还些什么吧。”
他长叹一声,“她终究是个来历不明的人,你能相信她吗?”
“很久以前,我爹爹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有可能欺骗你,唯独人的眼睛不会。因为人的喜怒哀乐透过他们的眼睛都会展现无虞,欺骗也好,背叛也好,即使眼睛不能完全看出来,也能感觉得到。她的眼睛很净很浅,不管是什么情绪都能一览无遗,所以我相信她。”
“但是这不公平,对你对她都不公平。”他双手捏紧她的肩,定定地看着她,“你妹妹已经不在了。”
意远之一把甩开他的手,杏目圆睁,一眨不眨地,很快落下泪来,又用手背擦去,哽咽道,“我当然知道凝之已经死了。六十八年以前就死了。我爹爹,我娘亲,凝之,林伯父,意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一百三十一口人全都死了!”
“对不起,远之,我不是有意要提起来的。”他心疼地伸出手来,想要将她拥入怀中,意远之犹疑了一下,靠了过去,在刚要触到他时却又生生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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