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好是周末,一早起来,丁胜男就张罗着让丁盛强和丁盛刚陪她去县城买拳套沙袋。丁盛强毕竟年岁大些,已成家有了孩子,看着这个妹妹,心里就有些宠溺的感觉,满口答应。丁盛刚不想去,要到矿上换班。丁胜男不依,硬要他去,说要让他见见灵心妹妹,那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小妮子现在出息了,白领,一身小制服穿着,关键是挣钱多啊,让她请客。丁盛刚拗不过也只好答应,于是三人吃过早饭,开上昌河面包,直奔县城而去。
县城建在一片丘陵缓坡上,街道高低起伏,楼堂馆所鳞次排列,错落有致,从冀中大平原来的两人感到很新奇。丁胜男先买好了拳套沙袋,然后陪着两人买衣服,从老家来时匆忙,就只穿了身运动服。在丁胜男的参谋下,每人买了套深色西服,两人都是一米八上下的个子,常年的运动,身材都十分匀称健美,衣服穿在身上格外挺括合体,配上两张国字型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整个人显得十分英气勃干练精神。丁胜男拍掌叫好。丁盛强自己有一付开车戴的偏光镜,丁胜男又给丁盛刚买了一付太阳镜,让二人戴上,纤手一挥,说:“走,跟在我后边给我当保镖,他妈的,这回我看谁还敢欺负我。”
两人只是笑着任她胡闹,甘心地陪着她在街上闲逛,直到中午时分。她说:“走,咱们去找灵心,先吓小丫头片子一大跳,然后让她请客,狠宰她一顿。”
左灵心工作的工商银行正对着繁华的十字街口,丁胜男在前边带路,两人戴着墨镜在后边跟着,三人昂挺胸地走进银行大门。快到中午吃饭时间,办业务的仍很多,三人的举止引来不少异样的目光,一名大堂女经理忙上前问道:“三位办什么业务?”
丁胜男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着屋顶,做派十足:“左灵心那个小妮子呢,让她出来见我。”
女经理不知三人来路,有些惊慌,忙说:“她在内台,我去给你叫她,”说着打开大厅一角的一道安全门,闪身进去,再不肯出来。等了好一会,才从高高的柜台后面伸出一个大大的眼睛圆圆的小脸皮肤白的像瓷女圭女圭一样的女孩脑袋,有些迟疑地问道:“是谁找我啊。”
“本格格找你,麻溜给我出来。”
里边女孩子循声望来,哇地大叫一声,飞快地从边上的安全门跑了出来,伸手在丁胜男的腋下挠痒她,“你这个死妮子,吓死人不偿命啊你,”丁胜男痒得弯下腰,两个女孩子笑闹成一团。
行过姐妹淘之间特殊的见面礼,左灵心才望一眼丁胜男身后的两个大汉,在她耳边悄悄地问:“他俩是谁?你的护花使者?刚才经理说一个暴怒的女人带俩黑社会来找我,还问我是不是抢了人家的老公,差点吓死我。”
“你真抢人家的老公啦。”
“我专抢你的。”左灵心又要痒她,丁胜男抓住她的手,说道:“不吓你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表哥丁盛强,”
两人忙摘下墨镜,丁盛强冲左灵心点头示意。丁胜男把丁盛刚拉到左灵心面前,“这一位是谁,你好好猜猜。”
“他是——?”左灵心身材不高,刚到丁盛刚下巴下边,穿一身精致的银行制服,整个人显得小巧玲珑,圆溜溜的大眼睛仰望着丁盛刚的脸,仔细打量。丁盛刚被看得有些不自然,手抓着头皮,“灵心妹妹,十几年不见,你好。”
“呀,”左灵心想了起来,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惊喜,一掌拍在丁盛刚胸上:“鼻涕虫,是你呀。”
“鼻涕虫?”丁盛强笑看丁盛刚,“你还有这么个外号啊。”
“你都长这么高了,”左灵心上下打量着丁盛刚,“记得当年你还没我高呢,整天拖两条鼻涕,胜男姐老喊你鼻涕虫。”
“是你喊,我可没喊,”丁胜男纠正她的说法。
丁盛刚有些窘,忙着解释,“小时候有鼻炎,现在早好了。”
“你们等一下,我去请个假,”左灵心返身回到里边,不一会儿又出来,手拉丁胜男往外走,说道:“咱们到哪儿吃饭,我请客。”
“就是冲你来的,你那么有钱,不吃你吃谁,要不咱们到大清花吃饺子?”丁胜男说道。
两女在前边引路,边走边说笑,两男就像最忠实的跟班,不说话在后边跟着,四人朝县城里很有名的大青花饺子店走去。
此时正是饭点,店里边人头攒动,四人在大厅角落里寻一个位子坐定,左灵心点了两荤两素四个菜,两斤饺子,还有一打啤酒,四人边吃边喝边聊天。左灵心不错眼珠地瞅着丁盛刚,“真是没想到,你能长这么高,当年,你还没我高呢,”
“我晚长,十六七岁才开始长个”丁盛刚说。
“晚长晚停,早长早停,”丁胜男知道左灵心的心病,故意刺激她:“灵心妹妹,记得当年你就是这么高,现在还是这么高,这十几年你就没长过。”
“个高了不起啊,个高做衣服费布,”斗起嘴来,左灵心从不肯吃亏,“胸大无脑,个大无心,名人早就说过了。”
“那个名人说的,我吐他一脸。”
“我。”
看两人互不相让,丁盛强忙打圆场,举杯对左灵心说道:“灵心妹妹,听说你们还是他的救命恩人,那是咋回事儿?”
“是我不是我们,他玩水淹着了,幸亏我早长,个子比较高,才把他从水里捞出来。”
“我也救了,”
“你没有,”
“我救了,”丁胜男一口咬定也救了,“你下水捞他,我在后边拉着你。”
丁盛强向丁盛刚使个眼色,说道:“来,我们同你的救命恩人喝一杯,略表谢意,”
四人在好友间开心的吵闹声中边吃边聊,这时,就听另一个角落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嘿,那不是灵心小姐吗,来来,过来喝一杯,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循声望去,只见靠近楼梯处的桌边,三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坐在一起,其中一个穿黄西服的男子扭着身体冲他们这边招手。左灵心望了一眼,神色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起身,说那是她的客户,她过去看看。说着走过去坐下,和三人不知说些什么。丁盛强疑惑地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对丁胜男说,“你们是好朋友,整天这么吵啊,”丁胜男笑着说,“没事儿,她妈是我干娘,我们从小就这么闹腾。”
刚说了几句话,左灵心捂脸着脸跑回来,坐下抱着丁胜男就哭,左脸红红的有三道指印。“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打我妹子,找他妈死啊。”丁胜男跳起来就骂,丁盛强脸色阴沉,拉她坐下,眼睛死死盯着那三人,问怎么回事儿,左灵心哽咽着讲述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黄西服是她的客户,春天时她们银行分派揽储任务,她完不成就找他帮忙,这就熟识了。后来有事没事就找她,拉她喝酒,喝了酒胡说八道动手动脚的,他是县城的黑社会,没人敢招惹。刚才说她不给他朋友面子,就打她一耳光。丁盛强头胡乱转着,嘴里噗嗤而笑,眼见气得不行,刚想起身,丁盛刚按住了他,起身朝三人走过去,把一把空椅子踢开,目光冰冷地盯着三人:“谁打的?”
三人在城里横行惯了,没把他当回事儿,仍旧喝酒吃菜,
“谁打的?”丁盛刚又问,“这是最后一遍,不说,我只当是你仨打的。”
左灵心跟过来,死死拉着丁盛刚的胳臂往回拉,口中焦急地说道:“盛刚哥,我没事儿,咱回去吧,你打不过他们,”
丁盛刚掰开左灵心的手,把她交到跟来的丁盛强手中,说道:“哥,看好她俩,今儿我来,”丁盛强拉俩女孩子后退两步,拍拍左灵心抖的手臂安慰她,“没事儿,你就自当看热闹。”
“盛刚哥打不过他们,”左灵心兀自担心,“他们是黑社会,人有好多。”
三人当丁盛刚是空气,依旧自顾自劝酒劝菜,丁盛刚伸手按住桌上的啤酒瓶,“不说话,那就是仨人打的。”
“老子打的你能咋样?”一个穿夹克的男子把杯子往桌上一摔就想站起身,“你他妈还能咬我的蛋啊,烂妮子子当自己是还珠格格啊,喝杯酒都不给面子。”
“行,有胆色,”丁盛刚没等他站起,伸出左手五指箕张盖在他头上,也没见多用力,夹克男立时就站不起来,扛了一会儿,扑通一声跌坐在地,鼻涕眼泪口水齐流。
黄西服和另一个男子从椅子上跳起,黄西服也是狠角色,没说话,抓起一个酒瓶在桌沿上磕碎,挥着尖锐的茬口朝丁盛刚刺来。丁盛刚歪头躲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扳,黄西服的手臂不由自主地朝回弯,瓶茬向他自己的脸上刺去,黄西服一惊,忙扔掉手里的酒瓶茬,用力往回挣月兑,丁盛刚一松手,他往后猛退几步,差点坐到地上。气急败坏地盯着丁盛刚,“你他妈是干啥的,知道老子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丁盛刚大咧咧地在椅子上坐下,说道:“欺负女人就是该死,敢打我妹子,你他妈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吧。”
“误会误会,”另一个人忙上前打圆场,“江湖朋友有话好说,真不知道是你的女人,得罪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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