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胜男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七点多,从沙发上爬起来觉着脖子有些酸,想用手揉,才发觉还带着手铐,心里不由苦笑,找了个当过警察的老公,可两次进公安局却都是被铐进来的,这是啥命啊。
这时张国良手里提着一袋油条和一大杯热气腾腾的豆浆进来,见她醒了就热情地说姑娘你醒啦,饿了吧,快吃点早餐。丁胜男冲他晃晃手铐,张国良连说忘了忘了,对不起。说着赶紧给她打开,俩人就在办公桌边吃早餐,边吃边问她一些情况。当知道她是舍不得花钱住旅店时,又可气又好笑,说往后可不敢这样了,一个姑娘家,胆子比男人还大,万一出点事咋办?不过你的功夫够强,估计三五个男人也不是你的对手。
吃完早餐,小许过来给她做了笔录,让她按了手印,说你可以走了,昨晚谢谢你,往后没事常来玩,咱们切磋切磋。丁胜男笑着说我可不敢,我怕你拿枪顶着我的头,误会误会,小许连说误会,说不那样你一砖头下来,我的脑袋就开了花了,说笑着把她送出派出所大门。丁胜男看看手机,快九点了,于是就直接去店里上班。
店铺九点开门,丁胜男还没接待几个顾客,就看见那个偷钱的小女孩又来了,在卖场里转一圈,示威地冲丁胜男呲牙咧嘴怒目而视一阵,然后离去。小丫头还挺有性格,就你的一把小骨头,不够我俩指头捏的,还向我示威。丁胜男心里好笑,觉着小丫头要不是个小偷,倒有几分可爱,小鼻子小嘴大眼睛,一副典型的南方人面孔,加上细胳膊细腿小个子,显得古灵精怪,让人有一种想在她头发上抚模两把的冲动。丁胜男就有此想,自从家里有了李天语姐弟以后,她很享受做姐姐的感觉,那种说话有人听,被人崇拜信任的感觉确实很爽。
自此以后,那个小女孩就和丁胜男对上了,就像上班一样,几乎每天上午都要到丁胜男的店里转一趟,和丁胜男对两眼,做几个没啥威慑力的愤怒小表情,然后离去,但慑于丁胜男的威严,终究没再在店里下手。丁胜男也不管她,甚至盼着她来,如果有一天她没按时来,丁胜男甚至会有些不安地朝门口不时张望,心想她不会是又被抓进去了吧,要不是被人逮着揍了?小偷吃肉时风光,可小偷挨打时可不是一般的惨啊,就连个拉架劝说的都没有。直到她的身影在门口出现,丁胜男这才安心地开始一天的工作。
下班后丁胜男就忙着买报纸跑中介地找房子租。按她心中所想,她希望也能像梁丽雯那样能在离市中心不远处租到一处一室一厅,但房子不好找,两室一厅倒挺多,她一来住不着,二来房租太贵,的五百多,差不多快赶上她一小半工资了,她舍不得,最后在市北出市口附近的城中村里租了间几平方的小平房,房租倒不贵,才一百多,就是和房东住一个院有些不方便,也只好先凑合住下慢慢再找了。
这天是八月二十号,丁胜男终于盼到她休息的日子。一大早起来,她梳洗打扮一番,买了些香烟水果,就去四监狱探视刘华涛。住处离监狱不远,她就慢慢步行,心里想着见面和他说啥。她觉着俩人都挺傻,在细节上纠缠不清,结婚了也没尝着男女欢好的滋味,空担了已婚的虚名,这回可好,就是想也白搭,还得苦熬一年多。心里想着就一阵烦躁,暗骂刘华涛伪君子不是东西,见面我先骂你一顿解解气。
但刘华涛没给她机会,排了半天队,好容易进去了,刘华涛并不见她,只是让看守给丁胜男捎出一封信,是他的离婚申请书,让丁胜男拿着到法院起诉离婚。丁胜男心里骂了一阵混蛋,无法可想,只好让看守把东西给他拿进去,自己心头郁郁地离开。
天气闷热难耐,丁胜男心绪烦乱,也不想回家,于是坐车到城市东南部的天山海世界去玩,到了一看,票价又涨了,舍不得花钱,就坐车又往回赶。在谈固车站换车的时候,她又看见了老熟人,那个小女孩也在候车,她就冲她笑笑,说是你呀,准备在这儿下手?当心别让我抓住,还把你送局子里。
小女孩看她一眼,鼻孔里哼了一声上车,丁胜男也上车,眼睛余光不时地瞄向小女孩,注意着她的行动。天气很热,车里人挤人,丁胜男的旁边站着一个比她矮一些,大概有一米六五左右的年轻小伙子,瘦瘦的,稍圆的女圭女圭脸,不大的眼睛上戴着眼镜,身着干净挺括的半袖白衬衣,背着一个仿皮的男式书包,衣冠楚楚,大热天扣子扣得整整齐齐。丁胜男不免多看了几眼。
这时车子到站停车,那个小女孩在人群中挤过来故意撞了丁胜男一下,然后下车,下车了还回头冲丁胜男咧嘴一笑。丁胜男也不理她,车子重又发动,这时车里突然有人高喊我的手机,我的手机没了,车里有小偷。车厢里一片混乱,有人说报警,有人说把车开进派出所,有人说快打电话,看还在不在。
有人拿出电话让失主拨打自己的电话,丁胜男心想还打个屁,小偷刚才下车了,却突然听见铃声从自己的裤兜里响起来,伸手一模,就掏出一部诺基亚n95手机,心里想起刚才那小女孩在车下的笑意,立刻明白自己被人下套拴住了。在车里众人的鄙视目光下,把手机还给失主,有人喊着司机别停车,把车开进派出所,没想到这么年轻漂亮,竟然不学好,当三只手。我没有,丁胜男无力地辩解,我是被人栽赃了。但那有人信她,车子在众人的要求下,开进了民心河附近的河东派出所。失主扯着丁胜男进派出所,那个小伙子也在后边跟着。
所长张国良亲自处理,看一眼丁胜男,吃惊地说道:“是你?”
“我倒霉呗,”丁胜男咧嘴苦笑,“管闲事落不是,今天让人陷害了。”说着把事情讲述一遍,失主兀自不信,说她就是小偷,拘留她,罚她的款。
张国良已经先信了丁胜男,但失主盯得紧,只好认真地给俩人做笔录。这时那个衣着整齐的小伙子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张国良,张国良接过念道:“为民律师事务所,李辉。”看了他两眼问:“你是律师?那你来干什么?”
“我也是闲着没事,就免费做个证。”李辉说道。
热情的阳光从敞开的窗子照射进来,温和又持着地叫醒了熟睡的李辉,看一下手机快八点了,急忙起身,手忙脚乱的洗簌完毕,对着门边特意安装的大穿衣镜,十分细心的扣好扣子,冲着镜子握握拳头,嘴里说道:“李辉加油,你是最棒的,你将成为中国最出色的律师。”做完这每天必修的功课,冲镜中的自己送个飞吻,然后背上书包出门,满怀信心的开始了新的一天。
李辉今年二十二岁,祖籍张家口赤城县。2002年,十八岁的李辉高考失利,没能考上本科,就只好上河北政法职业学院这所大专院校,好在仍是他喜欢的法律专业,所以学习很努力,毕业后就在学校的老师办的为民律师事务所实习,今年刚拿到律师资格证,正式成为所里的一名提成律师,就是没有底薪,完成所里指派的工作拿提成,余暇时间就在所里守电话,做咨询服务,服务费归自己。有时大佬律师有活忙不过来,也跟着帮帮忙,分俩零花钱。
所里的业务并不多,自己又没啥人脉资源,不能独自开展业务,所以在所里守电话的的时间就多,虽然穿的光鲜体面,可不挣钱。好在所里有免费的午餐供应,还饿不着。李辉对眼前的状况并不满意,但也不气馁,他才二十二岁,刚刚出道,没人知道揽不上案子是正常的,将来一切都会好,他对未来充满信心。
李辉来到所里。所里平常没几个人在家,就会计出纳还有一个处理日常事务的挣工资的副主任,剩下的就是他和一个叫陈果的女律师,也是和他一批的。每天哪里有那么多的业务咨询,待到半上午,甚觉无聊,于是就拿上背包出了门,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转了半天,于是就准备坐车回所里吃午饭,在公交车上就和丁胜男站在一起,目睹了事情的整个过程,一时侠义心起,就跟过来做证人。
张国良对丁胜男说道:“你不错啊,用上律师了。”
“我们不认识,”丁胜男说道。
“那你给谁作证?”张国良问李辉。
“作为律师,我不想偏袒任何人,我也不能容忍歪曲的事实存在。”李辉说道:“我和这位小姐不认识,但是我和她一起上的公交车,我们一直站在一起,而这位先生坐在车的后部,中间相隔有四五米,我想不出这位小姐是如何偷这位先生的手机的。我不对事件做任何判断,我只陈述我看到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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