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顿时闷了声,直等王子腾走到了自己面前,她才仰头微拧眉道:“你说什么?是你叫儿媳这么做的?”
“是,老太太,家里养这么些闲人也浪费不是?所以我就让夫人都给遣了,倒不是她自作主张。”王子腾道。
“闲人?那都是伺候你给你生孩子的啊,你倒是说说,怎么就是闲人了?如今儿媳有了身孕,你把她们遣了,你往后这□□个月怎么办?不是我说你,你这事做的不对。在遣散这些姨娘之前,怎么都不来跟我讲一声?”吴氏说着火气就有点上来了,毕竟是跟自己儿子说话,也不需顾忌什么。
王子腾笑,“老太太别生气,您看您现在这个样子,我哪里敢早跟您说呢?若是跟您说了,还能遣散那些姨娘?总归我以后也不去她们房里,还是遣散了好,院子里清静,夫人也能好好养胎。”
吴氏出了口气,直不能明白他这儿子脑子里在想什么,只道:“这回若是给我生个孙子这事也就罢了,若是没生个孙子,不论如何,这姨娘还是要纳的。”说完又她又看向赵芷涵,十分不能理解地看着她问:“我说儿媳,你是给我儿灌了什么*汤了?”
“我……”赵芷涵说着,就默默把目光偏向了王子腾,然后又默默转回来。吴氏见她没了下文,只长吐了口气,“这事今儿就这么算了,你务必给我生个孙子出来。若是生不出来,姨娘的事儿,得你自己看着再给腾儿纳了。”
“是,老太太。”说到这里,赵芷涵也只能这么应了。这事也只能谁都让一步,若要吴氏一人全让是不能的。毕竟她又是长辈,万事孝为先。当然,不管赵芷涵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到时自然还有到时的说法。
赵芷涵和王子腾出了吴氏院子,本来认真板着的脸就松开了。王子腾看了看她,“你也别往心里去,遇到这事老人家这般也是正常反应。”
赵芷涵一边跟在他旁边走,一边抬头看他,“你看我有往心里去的样子?老太太什么心理,我自然是理解的。总归这事儿如今成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说我没别的功夫和老太太计较这事,便是有这功夫,那也不能有跟老太太计较的心,她毕竟也是长辈。”
王子腾看赵芷涵说着说着脸上就染上了笑意,知道她压根就半分都没往心里去,也就不说什么了。两人走了这么一段,王子腾做的这件事在赵芷涵心里那是怒刷了情感值信任值等各种值的,赵芷涵便一直走,心里就有抑不住的喜意。
走了一段,还未到院中,王子腾突然道:“怎么不说话,找些话来说说。”
赵芷涵回了神,“嗯……老爷今儿都去哪了?”
“处理了些户部上来的事儿,又去看了看军队的训练,最后应邀与几位朝中之人到郊外练习了一番骑射。”王子腾道。
“几位朝中好友?”赵芷涵看他。
“嗯,宁国府的珍儿、荣国府的恩侯,还有冯唐。那冯唐也舍得,他那儿子冯紫英才多大点人,就拉去围射场上。那小毛孩子,倒有他爹的风范,也让我想起了我的小时候。”
赵芷涵一边走一边听着,想着王仁这也不小了,一直这么放任也不是个事儿。若是最后确确实实长成书中所说的样子,也是王家没人管教的罪过。她是王仁的婶子,却总觉得有种不知怎么插手史氏这两个小孩的管教问题。毕竟,是外人,又是两个房里的。
想到这,赵芷涵便看向王子腾道:“既冯大人能时常把他儿子带去训练,照理说,你也以。”
王子腾一笑,“我儿子还没出世呢,我如何以了?”
“仁儿不是么?等他三年孝期一过,都能娶妻生子了。这三年留他在家中好生读些书,等孝期过了,你再带他出去锻炼锻炼。若是一直这么放着不管,只怕不好。”
王子腾确实有些忘了大房里的两个孩子,自己公务繁忙,如今还在意着赵芷涵的肚子。听赵芷涵这么一说,他也才想起来,他回来后就没见过他这侄儿几面。这会子想到了,又是还没走回自己的院子,便想着不如直接回去看看。
这不回去看不知家中有事,一回去才知道这王仁这段时间以来都在干些什么。
王子腾和赵芷涵回去并未在吴氏院子里见着人,问起奴才来竟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人去哪了。王子腾难得起了管这孩子的心,便拉了一个时常会跟着王仁小厮即刻就出去找了。小厮不敢糊弄王子腾,只带着王子腾一家家酒楼戏楼地找起来。
最后,却是在一家妓院中找到了王仁。王仁依旧和仇都尉家的仇襄名在一起,一并其他几个富家子弟,在一起又是吃又是喝。旁边并有几个妓/女坐陪,弹琴唱曲调/情娇骂不在话下。王仁身上穿的也不是什么素衣,华装丽服的十分风流倜傥。
王子腾看到这幅场景,气焰猛地就从心底窜上来了。他也不管老鸨子对他的招呼,怒气冲冲走去王仁那边,一巴掌甩在了王仁脸上,把他抽翻在地。王仁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打蒙了,本想爬起身来骂的,却见是自己二叔又蒙了。
一旁仇襄名也是被吓到了,又认识这是王仁的二叔王子腾,遂只呆呆往后避。这妓院的姑娘见得这幕,也都吓呆了。见过打人的,没见过打得这么干脆心狠的。
王子腾也不说话,上去揪了王仁的衣襟就拽了出去。仇襄名见人走了,缓过神来只挥了下手,“散了散了,都给我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看什么看?”老鸨子又凑了几句,院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活络开了。
仇襄名和几个富家子弟跟出去,见王仁被王子腾塞进马车里,其中一个道:“他会不会被他二叔打死?就跟你说了,他得在家守孝,不能带出来玩,你偏带。若他二叔不找咱们家里还罢了,找了怎么是好?”
“再j8啰嗦锤散你的脑袋,他不想出来玩我就能带出来了?咱们出来找点子怎么了,他一个大人这么没事找事说闲话?今儿这事谁也不准说出去,被各自老子知道了,都没好果子吃。”仇襄名回头瞪了他一眼,那公子哥不说话了。
再说王子腾带着王仁上了马车,王仁缩着脑袋坐在他面前,脸上有掌印,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鸡一样,一句话都不敢说。王子腾伸手揪着他的耳朵让他抬起头来,盯着他道:“没老子娘了,以为没人能管你了是么?”
王仁不说话,心里占据着大半害怕和小半的不顺从。想的不过就是,你是我二叔,管得未免有点宽。但如今表现出来的,几乎都是害怕。
王子腾的手在他耳朵上拧了拧,他便疼得嘶嘶抽气,却也不敢抬手拉开王子腾的手。王子腾见他有了反应,才放开手。又感觉出他不愿意听自己说话,也就不说了。从来大道理都是没人听的,只能记得切身之痛。
一路无言,到了家,王子腾直接把王仁拎进书房,又叫了几个小厮道:“把他外面衣服给我扒了,打二十大板。”
小厮听言二话不说就上来扒了王仁外面的华服,并有小厮出去拿板子与长凳。王仁还是一直咬死了不说话,只等被压趴在长凳上又拉了裤子露出**,才真从心底深处慌开了。他扑腾了两下手臂扶住长凳,只等小厮扬起了板子,他“哇”地一声就哭了。
只等打了五大板子,王仁已是泣不成声,哽咽道:“老爷,我知错了。”
小厮又一板子落下,王子腾叫了停。小厮拿着板子退到一边,王子腾过来看了一下王仁的**,红意很重,但还没伤。他把王仁的裤子拉上去,然后把他拉起来道:“下来看看能不能走路,跟我去见老太太和你婶子。”
王仁从长凳上滑下来,两只腿都在抖。王子腾叫旁边的小厮上来扶了他,才带着一起往吴氏院子里去。
赵芷涵现也在吴氏房里,陪着吴氏等着王子腾回来。吴氏惦记着儿子孙子,连杯茶也喝得不安心。只听得丫鬟报,“二老爷和大爷回来了。”她忙地直起身子,赵芷涵则站了起来。
王子腾把王仁带进屋,吴氏见他样子狼狈,只看向王子腾道:“这是怎么的了?”
“我打的。”王子腾说着就找了椅子坐下,又看着王仁道:“跟老太太和太太说说,你都做了什么?”
小厮放开王仁,只让他自己站着。王仁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见王子腾直起了腰才道:“我和仇襄名他们去……去……”
“去哪里了?”吴氏有些急切地看着王仁。
“去妓院了。”王仁最后把头一低心一横,压着声音道。
吴氏听言先是一愣,然后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瞪大了眼睛道:“仁儿,你去哪了?你再说一遍,你去哪了?”
王仁被吴氏拍腿的响动吓了一跳,见吴氏这么追着问自己,又猫着声音道:“老太太,是……是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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