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风小玖抚模着他的头,告诉他没有爸爸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也没人会觉得他是怪物。就像她同时没有爸爸妈妈,可是照样好好的活着。人有的时候就是很难圆满,大人比小孩子的世界复杂得多。他虽然没有爸爸,可是他有两个妈妈,得到的爱并不比谁少,重要的是他比同龄的小朋友都要聪明伶俐,是班里年纪最小却学习最棒的小家伙。
钟峻风因此得到鼓励,慢慢的不再纠结这个事情,就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风小玖动了下嘴角:“我知道,有什么事说出来会好受一点儿,不该这么逞强的。”
钟峻风说:“这样就对了。”
风小玖把他抱到床上来:“你跟我一起休息一下吧,估计睡一觉,我们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钟峻风躺在床上,小手抠着被子。他思考的时候简直有模有样,漂亮的眉毛微微的皱着,总觉得是在深思。
风小玖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钟峻风想了一下:“你在跟那个男人谈恋爱么?我觉得你还是太单纯了,不防再考虑一下,那个男人好像不简单的样子。”
风小玖定定的看了他两秒钟,“噗哧”一声笑起来。她说:“我觉得你更不简单,竟然可以看出他不简单。”
钟峻风郁闷的翻了个身,不想跟她面对面了,天天觉得他是个小孩子,每当他正儿八经的说点儿什么,他们都拿看小女孩儿偷穿妈妈裙子的怪异眼光看他,让他觉得很烦闷。
风小玖自身后抱住他。
“小风,我跟你开玩笑呢,怎么就生气了?”
钟峻风说:“你离我远一点儿,我不想看到你的样子。”
风小玖险些咬掉舌头,这腔调怎么跟顾九重似的?
钟配配在办出院手续,风小玖没什么大事,之前太过心力交瘁,在里面肯定特别上火,又吃不好睡不好的,再加上想的比较多,一出来马上就晕倒了,不过昏晕了一夜就没事了。医生说可以出院,她仔细询问了一下情况,确定没事就办理了手续。
回病来帮风小玖整理东西。
“恭喜你,今晚可以回家睡了。这讨厌的消毒水味,熏得我想死。”
风小玖已经换好了衣服,钟峻风坐在床上打哈欠。
“接下来可以轻松一段时间了,正好你可以陪陪小风。”风小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钟配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寻芳踪元气大伤,接下来一定要冷清一段时间了。虽然中毒的只有那一个,也只有他们心知肚名是别人下的套。但在公方和其他人看来,那个人就是受害者。担责的不仅是花想容,寻芳踪也跟着遭殃,要拿出大把的钱做为经济赔偿。
这样亦恐亦怖的时候,谁还敢不要命的上门来?
钟配配忍不住唏嘘。
“不能气馁,就因为冷清了,所以才要努力恢复以前的样子。”
但再怎么努力,还是需要一段缓冲的时间等风头彻底过去,前提是没有人再雪上加霜。
风小玖的电话响起来,顾九重打来的。
他跟陆琰在一起,这次的事多亏陆琰帮忙,理应要谢谢他。顾九重要请陆琰一起吃饭,问风小玖的身体状况能不能过去。
风小玖说:“好啊,正好出院了,我回家换件衣服就去找你。”
挂了电话,钟配配问她:“有什么事?”
“顾九重要请陆琰吃饭,让我过去。”
钟配配煞有介事:“这次的事的确要谢谢陆少,如果不是他,一定很麻烦。”
虽然顾九重赶过来了,不过他是今天早上才到的。肖方说昨晚才给他打过电话,过来的也算及时。可是,早在前一天他们就已经被放出来了,中间运作打点一定花费不少时间。这样一算,顾九重还是来得迟了些。
钟峻风和钟配配把风小玖送回家里去,两个人没上楼,钟配配晚上要带钟峻风吃大餐。
钟配配笑着说:“叫上小苏一起,肖方说这些天小风多亏他在照顾。”
“是该好好感谢他,哪天我也请他吃顿饭好了。”风小玖告诉钟峻风:“小玖妈妈晚上给你打电话。”
约在一家中式的餐馆里,没有风小玖想象中的富丽堂皇。赶过去的时候,顾九重和陆琰都月兑了西装外套坐在那里回顾往事,均一副公子哥的闲散模样。风小玖放下包和外套坐过去。
“原来你们真的是一起长大的啊。”
听到两个人说从小一起打架的事了,她觉得新鲜,陆琰这么要好的朋友,而他们在一起八年,她却没有见过顾九重这号人物。
顾九重喝了一口水说:“你以为呢,我们打光**的时候就长在一起,绝对算革命友情了。”
陆琰只沉默的钩着唇,并不说话。
倒是风小玖,转过头看他:“这次陆少也是看你的面子,肯这么仗义的出手帮忙,一定费了不少心。陆少,谢谢你。”
陆琰瞳孔紧缩,他觉得喉咙里泛苦,所以一句话都不想说。须臾,淡淡道:“客气了,九重既然说我是棵大树,总要有点儿好乘凉的效用。”
风小玖觉得凄凉,这些人就这样游走在道德与法律的边缘,擅长于耍手段,掌握着别人的命脉。在她看来已经是多么绝望的事情了,她在里面的那几天其实很害怕,渐渐没了最初的笃定与孤勇,以为只要自己骨头硬,咬紧牙关不肯屈服,再加上本来就没做过,谁都拿她没有办法。
可是,她想到了自己的爸爸风伟东。那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脊梁只会比她的更硬,最后怎么样?还是不等走出来就死在里面。生活到底有多少无奈?长大了,历经的事世多了,难道还天真的以为不是黑就是白吗?这世界有太多隐晦的东西是说也说不清的。不能想得太多,想多了,只会令人更加绝望。
就像密闭的空间里呆久了,一点儿光线看不到,渐渐磨灭所有希望一样。那是怎样的心灰意冷,只有历经过的人最知道。
所以从里面走出来一眼看到陆琰的时候,只觉得是个诙谐讽刺的冷笑话,仿佛她风家一家人的命脉都攥在这个男人的手上。他是阎罗王,她的生息命脉从他的指缝间渗出去,她就得坐在这里强颜欢笑,对他感恩戴德。为什么要这样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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