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师傅惩罚的厉害,好几个师妹因为私闯密室,已经受了刑……
横竖都是一死!我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何必凄凄切切去求她!想到这儿,我反倒镇定自若了,见师傅冷若冰霜,我也冷冷笑道,“师傅既然不信,又何必多问?该怎样?就怎样吧!妙玉断无辩解!”
师傅闻听此言,不知作何感想,倒是愣了愣,看看远去的蓝色轿顶,不声不响地款款而去……
师傅什么都没说,反而让我心中没有准儿,忐忑不安地等了又等,还是没见惩罚到来,也就安下心来,在美庐里清风明月地抚琴吹箫,倒也过得自在逍遥……
入夜,我睡得特别安恬,睡梦中,忽然觉得有人在我面前飞身上了美庐的房檐儿,然后悄无声息地飞檐走壁,消失在月色中……
我猛地一个激灵,想起那夜侵入漪澜殿的恶贼,再也睡不着了,不想吵起耳房中的妙云她们,悄悄披衣起来,果然,窗牖大开,再看窗外,从我睡着的地方看去,还真是以看到古香古色的美庐侧房屋檐儿……
怪了,难道我不是在做梦?那么,此人到此何意?我被那恶贼纠缠不休,怕了!看那身影儿倒是不高,且十分瘦弱,他深夜来此,是什么意图?
左思右想,想不通,只见一轮明月松间照,竹影清风徐徐来!
“啾啾……嘎……”乌鹊惊飞,掠过月影林梢儿……
耳房的妙云听到了动静儿,张了宫灯,慌手慌脚地来问,“妙玉姑娘,怎么了?”
灯影儿一闪,忽见案几之上,一块素洁的帕子似乎字迹未干!我急忙用宽大的衣袖拢住帕子,从容自如地回答,“没什么,妙云,我睡不着,看看月色!今儿是六月二十二了,月亮多圆啊!妙云!不知我母亲和哥哥怎么样了?”
“姑娘是想家了吧?您好歹还有家,师妹我是无福之人,父母早已仙逝,我连他们长什么样儿都不记得了!”
从妙云的长吁短叹中,我抓住一个信息,那就是,她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了!看来,比我怜的人大有人在,我只是对月祈祷,希望母亲,哥哥都安康幸福!我纵然是死也安心了!
我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怜的妙云!你好怜啊!”
妙云也就十岁左右,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不过,人很机灵,手脚干净勤快,虽然与我只有半年相处,却深合我意!
“师姐,我真羡慕你啊!”
羡慕我?童言无忌!她怎知我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见的痛苦啊!想到这些,心绪不宁地随手把绢帕收入衣袖,走至古筝旁边,顺手拨弄着筝弦,弦外之音,幽怨空洞,谁人能解?
宇文达,你走了,空留我,孤零零一人,孤影自怜,月凉如水的夜晚,我情何以堪?
妙云紧紧地跟住我,我把断了弦的筝抚弄半晌,回身笑道,“师妹不用悲伤,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你有什么为难之事,尽管跟师姐说!现在,你去安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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