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急中,等待了一周,四位客商竟然没有一个打电话给于望诚表达投资合作意向,于望诚着急了,立即拉着周华清开始了逐个走访。
他们首先来到了海力机械有限公司董事长华元敏的办公室,将来意告诉了华董事长。
“两位支书突然造访,让我既感动,又惭愧。”华元敏作了开场白,“上周去贵村回来后的次日,我就召开公司董事会,就到司徒村投资一事进行讨论,老实说,贵村地价不高,优惠政策也比较吸引人,我也有投资意向,在会议讨论时,不少人也认为在司徒村建立分公司有利图,切实行,但我们一位副总会上建议不要轻易下定论,而要召开中层干部再进一步商讨,重点明确技术人员是否愿意下派农村的问题,后来呢,各个中层干部也就建立分公司,选派骨干去司徒村征求了不少专业技术人员意见,但结果能让你们有些失望,大家普遍表示不太愿意去农村的分公司工作。”
“你要知道,我们公司的技术骨干,全是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他们习惯了城里丰富多彩的生活,突然让他们到百十公里开外,封闭、枯燥、单调的农村去工作,思想上肯定接受不了,生活上也适应不了,这是阻碍我们投资合作的核心问题,而且我想这个问题不是靠哪个人来解决的。”华元敏继续补充道。
于望诚和周华清听完,深深叹了口气,华元敏说得入情入理,技术人员不愿意去,又能怎么样呢?
“那华董,你能不能考虑给技术骨干加些工资或者奖金,增加他们的收入,这样他们会不会思想有有所松动?”于望诚打破沉默,建议道。
华元敏笑笑,“但你知道,要加多少才能让他们动心?而且增加员工收入,需要公司领导集体研究决定,是否通过,我没有把握,所以,对于你的邀请,我有点爱莫能助。”
于望诚和周华清相顾无言,默默站起身,准备辞别华元敏。
“我希望华董能再考虑考虑我们合作的事宜,给大家一个彼此接触和了解的机会。”临行前,于望诚坦诚道。
华元敏苦笑了一下,“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两人又来到了海城爱梦鞋业有限公司,找到了董事长居来安。
“上次从司徒回来后,对于到你们那投资建厂,我是做过考虑,但是,你们村提出的三十万一亩的地价让我难以接受,我测算了一下,如果建个小型鞋厂,征地二十亩的话,土地出让金得要六百万,再加建厂等费用,估计没有一千五百万拿不下来。”居来安说起了自己的苦衷。
“居总,我们的土地价格已经很便宜了,你是知道的,现在海城市区的商业地块都达到了两百万一亩,而我们村仅距海城一百公里,地价只有海城近七分之一,已经很低了。”周华清接过话茬道。
“但你们要知道,这个企业是我个人的,作为私营业主,决定是否在一个地方投资,首先得要考虑的优惠政策,然后是产出效益,所以,如果地价上你们能做些让步的话,或许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那居总认为什么样的地价才能接受?”于望诚问道。
“如果地价在十五万一亩的话,我倒以考虑去办个小厂。”
这个价格实在太低了,于望诚不敢乱表态。
“居总,你说的这个价格,我现在不能轻易决定,这样吧,我把你的想法带给乡里领导,然后,看看他是什么意见,最后再给你回复好吧?”
居来安点点头,盛情邀请于望诚和周华清吃个便饭再走,他们哪有心思放在吃饭上面,婉言谢绝后,连忙奔赴第三家聚鑫园艺有限公司。
由于此前都打了招呼,总经理李新实正在办公室恭候他们的到来。
“其实这两天我正为去你们那投资的事情纠结。”一见面,李新实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于望诚和周华清。
“是不是李总有什么难言之隐?”于望诚感到好奇。
“司徒村地理位置尚好,而且通过我上周考察,现村里土质也比较松软,非常适合苗木生长,我有意向在你们村投资,初步想法是在那租个二十亩地种植香樟、银杏等树种,但我看中的那座荒山,能令你们为难,因为山上有许多坟地要踏平,你们看,能不能做到?”
这个问题一下把于望诚和周华清难住了,真是各家问题千奇百怪,让人头疼。
周华清心里犯起了嘀咕,“刨人祖坟,是要千刀万剐的,不仅老天爷难以原谅,村民们更不会接受。”
“李总,祖坟迁移,有违伦理,你能不能重新选个地方,不然我们刚一开口,就要被村民们骂个半死。”周华清鼓足勇气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但我看了半天,感觉就那个地方最适合了,首先,她距离村庄较远,免除了靠近村民,苗木会被村民养的家禽糟蹋的担忧,其次,那个地方视野开阔,没有农田,周边村庄一览无余,我以在那多挖几个水塘来蓄水灌溉,再次嘛,如果苗木出现病害,我用农药治虫也好,平时养狗看护也好,对环境没有污染,对村民们也没有妨碍。”
“李总,你说的有道理,这样吧,容我回去商量和汇报后,再与你做进一步接触如何?”于望诚心里乱得很,被每家问题搞得头昏脑胀,
最后一家是玻璃制品厂,于望诚没再继续走访下去,因为他知道,如果投资在司徒村,虽然污染没有造纸厂那么严重,但产业不符合他的招商初衷,任何时候,他都将村民们的居住环境和身体健康作为招商考虑的首要条件。
于望诚和周华清回到村部,就招引三家企业入户司徒村一事进行了会商。
周华清、宋玉河、张正吾听了几家的具体情况后,都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针对性方案,于望诚没再深入讨论下去,索性早点结束了会议,自己思考起对策良方来。
夜,已深了,他还在苦思冥想着让三家企业顺利落户的办法。
“铛铛!”门外传来了摇门圈的声音,“里面有人吗?”
又传来了一声清脆而又熟悉的声音,“好长时间没看到丫头了。”于望诚笑笑,披起衣服,来到了院外,叶春雪正笑看着他。
“大哥。”叶春雪看到于望诚,不再显得那么生分。
“春雪妹妹今天没有加班呀?”
“天天加班,不要把我累死?”叶春雪抱怨道。
于望诚把院门打开后,又把大院的灯开了下来,两人就坐在院子里聊了起来。
“都要十点了,春雪妹妹怎么还过来找我?”
“我,我,我……”叶春雪嗫嚅着,“我好长时间都,没,没看到大哥了,想来,想来,和你,说,说说话。”
于望诚看着叶春雪傻傻的样子,故意打趣道,“有什么话非要这个时候过来说,白天说不行么?”
“白天,白天你经常不在村里,而且,而且闲人太多,看到了不好。”叶春雪吞吞吐吐地说道。
于望诚笑了,这个姑娘实在太爱、太单纯了,“那现在没人了,有什么话,抓紧说吧,大哥明天一早还要有事呢。”
“其实,其实也,没,没什么话,就是,好久不见大哥,心里有些想。”
于望诚仔细凝望着叶春雪,觉得她是那么不食人间烟火,那么纯真无邪。
“春雪妹妹,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是个不幸的,有着污点的男人,而你是那么纯朴、善良、勤劳、端庄,我们在一起,不合适,听大哥话,不要耽误了自己的大好青春,赶紧找个适合的人,嫁了,让自己的母亲了却一桩心事。”
叶春雪泪水夺眶而出,“大哥,我不嫌弃你的过去,也会好好爱你的小孩,这辈子,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于望诚苦笑了一下,“别犯傻了,春雪妹妹,你别把大哥看得多崇高,其实大哥也有很多缺点和毛病,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己,要不然,我怎么会走离婚那条路,所以,你是误会我了。”
叶春雪泪水流了下来,她哭着说道,“反正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你一定是个好人。”
于望诚真不忍心继续伤害她,他觉得,自己与叶春雪的思想差距实在太大了,她现在绝对是一时冲动才向自己表白,就像自己当初一时冲动做了傻事一样,根本没有认真、长远地考虑过以后的生活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矛盾。
“春雪,都十点半了,赶紧回去睡觉吧,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呢,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打个电话,实在要见面,也要放在白天,哪怕预约我一下也行,你看这么晚了,要是被村民们看到,多不好。”
叶春雪默默地站起身,泪眼婆娑地看了一下于望诚,缓缓地走到了院外。
“我是不会放弃的。”临行前,她丢下这句话。
于望诚无奈地冲她笑笑,真是个倔强、痴情、犯浑的姑娘,放着正路不走,偏偏爱走弯路和邪路!但自己要绝对清醒,不能让她迷路。
回到屋内,于望诚重新梳理着思绪,准备着明天一早去乡里找陶亮书记的几个方案,他太累了,很想倒头就睡,留给他的时间相当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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