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燕茹自从自己担保的一百万放出去后,内心无形中增添了一丝忧郁,甚至惊恐,她最关心的是刘承义交钱后,有没有把朋友的复式住宅转到他的名下,所以,在送出支票的近一个月内,她多次在约会时询问刘承义房产过户进展情况,而刘承义总是搪塞似的回答“正在办理,快了。”
一直到第二个月时,经不起许燕茹反复打探,他终于违心向许燕茹谎称“已办好了。”因为,即使最长办理时限,房产证和土地证也已到手,他如果再那样回答,显然会穿帮。而许燕茹却有些不放心,不止一次地提出看下“双证”的要求,好让自己心变得踏实下来,然而,每次刘承义却反问,“我们都相识大半年了,你还信不过我吗?”让她感到很难堪,所以,问了两次后,许燕茹打消了看证核实真伪的念头。
这一百万,就权当作检验一个即将和自己跨入婚姻殿堂,是否值得托付终生的异性的人品吧。她暗想道。
刘承义,自从一百二十万家当放贷后,内心也如坐针毡,饱受煎熬,不知道一年后是不是真如冯山所说,连本带利会有一百四十多万收益,因此,钱放出去后,他最关心的就是向冯山打听有没有落实到借贷的下家,至于这个问题,冯山很快就给他吃下定心丸,但刘承义仍然感到不安,毕竟,钱到了人家手里,而自己与受贷方素未谋面,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信誉、偿还能力等,未来一切充满变数,更重要的是,这不是一笔小钱,而是足够关系和影响自己下半生幸福的命运钱,如果真能获得观利息,那么改善的不仅是住房,还能用诚信赢得伊人心,所以,现在对他来说,能做的,除了正常的中介生意,便是焦急中等待、希望中等待,等待一年的还款期尽快到来,好来个咸鱼大翻身。
对于许燕茹的感情,他仍然像以前一样,隔三差五地与她约会、交流,加深理解,增进感情,但刘承义感到,无论是自己,还是许燕茹本人,自从借贷事生后,两人的沟通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坦诚,内心好像始终有些隔阂似的。
美好、纯洁的感情一旦沾染物质因素,总会变得低俗而动荡。
此刻,刘承义对冯山,不知道是充满感激还是埋怨?若是按照自己设想,再与许燕茹相处半年,也就是说下半年就向她求婚,冯山的建议必须得让自己计划延期到明年三月以后,甚至更长时间,这种心理的等待和生理的煎熬有多难受!但如果真的拿到观利息,住进新房,抱得佳人,又是何等舒心?
一切结果,只有在一年后揭晓。
还没等到一年的到来,刘承义感到奇怪的事生了。
经历大半年的煎熬,新的一年终于来临了。
往年,冯山都会在初八之前要么给自己打电话,要么亲自到自己家中来拜年,而今年,一直等到正月十五过完元宵节,冯山不仅不见人影,而且电话甚至短信,什么都没有,这让刘承义感觉到隐隐不妙,他便主动拨打了冯山的电话,没想到两个多月没联系,语音提示,拨打的号码已停机。
刘承义慌神了,承载着自己梦想的希望全压在他身上,却怎么无法联系到他呢?他立刻去了冯山位于鸿大路秋雨新村的家,却想不到,开门的却是一位素不相识的人。
“你好,请问冯山在家吗?”刘承义礼貌地问道。
“你是他什么人?”开门中年男子问道。
“我是他好朋友。”
“好朋友?”中年男子有些怀疑,“他这房子早在半年前就卖给我了,你怎么都不知道?”
刘承义一个踉跄,差点要跌倒。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他又问道,“你知道他搬到什么地方去了?”
中年男子摇摇头,“我们没有交情,他没必要告诉我。”
电话联系不上,家里见不到人,刘承义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他开的店里。
他骑着摩托车,火速般地往文汇南路的“家源房产”驶去,中途不惜违章闯了两个红灯,差点与一辆直行的轿车生碰撞,吓得司机一身冷汗,回过神后怒骂道,“狗娘养的,这么没素质,家里死了人啦!”
十分钟后,刘承义终于来到冯山曾经的中介公司,进去后,却是一个陌生女店主。
他惊诧万分,连忙冲进去,急问道,“冯山人呢?他在哪,你赶紧告诉我!”
“你有神经病呀!”刘承义的莽撞吓了中年女子一跳,抬头见是一位满脸通红、焦急万分的年轻人,没好气地骂道。
“请你快告诉我,冯山去哪了?”刘承义已顾不上道歉和解释,还是迫不急待地问道。
“谁是冯山呀?我不认识。”中年女子怒道。
“就是这个店老板。”
“你这人真笑,这个店去年到现在都换了三任老板了,我怎么知道哪个叫冯山?”
“不能,不能!”刘承义自言自语,“绝对不能。”
说完,他一把抓住女店主衣领,“他在这个地方开了五年店,你肯定知道他在哪,故意骗我不知道,对不对?”
“你干嘛呀?”女店主吓得大喊,“来人呀,这男人非礼我啦!”
这一招,还真凑效,刘承义猛然惊醒过来,迅速松开了手,趁人不多之时,狼狈逃离了这个店。
在大街上,刘承义已双腿软,实在无力驾驶摩托车。
他将车停在路边的慢车道上,休息了片刻,恢复了神智,来到了去年放贷的赌场,也是他找到冯山的最后希望——帝景蓝湾的那幢别墅前。
他按了按外面的门铃,很快,还是上次开门的那个年轻人走了出来,他根本不认识刘承义,因为他不是一个职业赌徒。
“你找谁?”年轻人警惕地问道。
“我找冯山,请问他在吗?”刘承义赶紧问道。
“冯山?”年轻人短暂思考,“这家伙都有好几个月没来这了。”
“什么?”刘承义心脏又是一阵痉挛。
“那我要找昆哥,麻烦你通报一声。”定神后,刘承义哀求道。
“你找昆哥干啥?”年轻人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跟我说得了,我帮你传个话。”
“不行啊,兄弟,我有急事,请你帮帮我,告诉他有个叫冯山的朋友来找他谈还贷的事情,他就明白了。”
年轻人有些不情愿地进去了。
等了近五分钟后,年轻男子勉强把门打开,领着刘承义来到了位于地下一层的昆哥办公室。
“昆哥,你知道冯山现在在哪?”刘承义见到昆哥,便急道。
昆哥盯着刘承义一会,才想起他是谁来。
“他都有几个月没来我们这里了,我们还在找他呢,又欠了我们三十万高利贷。”昆哥对刘承义说道。
“什么?”太多的震惊,让刘承义觉得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一般,“他居然是一个赌徒?”
“那昆哥,去年三月六日,我在这签的放款协议要到期了,下个月你们该将本钱和利息全部算给我了吧?”刘承义还不明就里。
“唉!”昆哥深深地长叹一声,“你这个人呀,看人看走眼了,酿成的大错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弥补!”
“什么意思?”
“实话跟你说吧,去年你放款的一百二十万,有一半是冯山用来还借我们的高利贷的,另一半早就被他输得精光。”
昆哥的话如同五雷轰顶,刘承义瘫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半响,刘承义愤怒地指着昆哥,怒道。
“笑话!”昆哥不屑一顾地说道,“冯山欠了我的钱,很长时间都还不上,他知道你结交了在银行工作的女朋友,费尽心机让你从那财神婆那套来一百万还我的债,我告诉你真相,那冯山的钱什么时候还我?我自己不是跟钱过不去么?”
“我不管,昆哥,我告诉你,钱是放你这个地方的,而且你亲口对我说,冯山是你经纪人,以代表你,现在他人不见了,你要负全部责任,必须履行协议约定条款,不然我出了门就去举报你开设赌场,放高利贷,纵容赌徒坑蒙拐骗,让你承担法律责任。”
“你呀,别异想天开了。”昆哥瞟了刘承义一眼,毫不在乎地说道,“我是向你说过,冯山以代表我,但我忘了告诉你,你那个放款协议上面,也不知道冯山找的谁先签的字,所以,即使你找到冯山,对他也无奈何,因为,那个协议署名并不是冯山本人笔迹,你告谁去呀?告冯山,他不认帐,你也没有证据表明钱已给了他或者我,再退一万步,即便他承认和你有协约关系,钱已被他输个精光,你能要回来吗?”
“你想举报我开设赌场,对你也没有任何好处,我大不了换个地方,而且现在起我就开始停业,你能怎么样?”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刘承义的泪水缓缓涌了出来。承载着下半生希望的梦想彻底破灭,怎么向许燕茹交待?爱情,注定从此一去不复返;生活,也将跌入万丈深渊。刘承义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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