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山对于傅子承的到来除了有几分惊讶外,就没再多想,心道也许是策划和宣传那边的安排。他只要配合着摆出跟傅子承关系不错的样子来,不管是收到风声的媒体,还是剧组中不重要的小角色的爆料,都会成为很好的新闻,直接盖掉上午那些讨人厌的负面新闻。
这是件好事。
再一个,没有导演会不喜欢会演戏的演员,何况还是傅子承这种刚刚拿了金果奖、炙手热的影帝。谢山也很想让傅子承来演《目击》的,惜剧组在邀请傅子承的时候,因为档期的缘故,傅子承的工作室遗憾地拒绝了。
傅子承愿意配合这边的安排来探班,哪怕是作秀,也能看得出他的诚意……这说明以后他们还会有合作的机会,谢山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他的名气比不过林正旭和黄则刚,很难邀请到傅子承这个级别的演员演他的电影,现在这么看,也不是不能的嘛……
如果傅子承知道谢山心里想的是什么,恐怕会直接对他说:你想得太多了。
他来剧组是为了许深情,仅此而已。
至于导演和其他演员,都不过是顺带罢了……
傅子承虽然本性真诚坦然、爱憎分明,但他也会做人。
尽管不喜欢阿谀奉承和虚与委蛇,傅子承清楚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味的摆架子表现出不跟这些人同流合污的姿态,并不能维持自尊与骄傲,反而是种没脑子得罪人的行为,真要这么做了,傅子承也不会混到现在这个地位了。
原本许深情还担心这位影帝大大不耐烦应付剧组的人,会不会直接甩手走掉,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
傅子承对于应付这种事相当有经验,哪怕是异能全开的许深情也比不过人家。
其实在《追风》剧组时,许深情就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只是他一时没转过脑子来,关心则乱罢了。
傅子承的唇边带着淡淡的微笑,浑身犹如笼罩在一层光芒之中,脸上不仅没有不耐烦的表情,反而看起来挺平易近人的。虽然碍于影帝的气场,没有人敢更近一步,但大家都觉得能多看一眼影帝,值了!
最后,在谢山的提议下,傅子承跟剧组的导演和两位副导演、以及几位主要演员一起去吃了个饭。
酒桌永远是增进彼此感情最快的方式,原本互相还不熟的剧组人员感情更进一步不说,还能顺带一下认识影帝。一群人从最初的放不开,到后面喝得七晕八素,为这次探班完美地画下了句号。
而“不胜酒力”的许深情,被“热心肠”的傅影帝“顺路”送了回去。
“深情运气真好!我也想被影帝送回家啊!……”喝醉了的人力气比较大,许深情毫无防备之下被拍了个趔趄,差点摔到台阶下,还好被傅子承扶了一把,半拉半抱地将许深情塞进了车。
许深情也喝了不少,两颊泛着红晕,吐息灼热。
在那种情况下,是个男人就不能不喝。许深情觉得自己喝得还没有傅子承多,是对方看上去像是一点没醉,脸色如常,还能手握方向盘。
直到车子开出有五分钟了,许深情这才揉着脑袋,清醒了一些:“傅哥……你、你这是酒驾……”
“嗯。”
嗯是什么意思?
“你喝得比我还多吧?能看清前面的路吗……”许深情勉强撑起一丝理智,如果没有脸上因为喝多了而泛起的红晕,估计他此刻已经脸色苍白了,“我们还是找个代驾吧……”
“不用,有我就够了。”傅子承目不斜视,车开得极稳。
但晕晕乎乎的许深情没有感受到这车开得有多安全,他快给傅子承跪下了,都说喝醉的人会做些与众不同的事情来,他没想到傅影帝喝醉后会玩得这么大!
好歹上辈子还是死于暗枪,属于比较有技术含量的死法,难道这辈子的自己竟然要死于酒驾这么窝囊的死法?
“停……停下……”眼看就要上高速了,两辈子少有的紧张令许深情的手都有些抖,他想阻止傅子承,手刚伸出去,就被傅子承握了个正着。
“坐好,别乱动。”傅子承索性长手一伸,把许深情的两只手腕都握在掌心里,只留一只手握方向盘。
如果不是现在坐在车上的人是自己,许深情很想赞一下傅子承酷到没边的开车架势。但他现在根本欣赏无能,许深情喘着气道:“傅哥……你松手,好好开车,我不拦着你了!”
傅子承看了他一眼,缓缓松开了手:“如果觉得难受,那里有塑料袋,就算你弄脏了车也没关系。”
许深情怔了怔,然后才反应过来,在傅子承眼里,自己才是那个喝醉了要酒疯的人,以为他刚刚是想吐……
熏熏然的酒气和沉重的眼皮正与那最后一丝理智作斗争,最终,许深情还是选择相信一脸淡定的傅子承,靠在座椅上,没多久就放下了紧张和忧虑,脑袋歪到一边。
不管他了,反正这次死了也有人陪着自己……
事后清醒时,许深情也曾非常疑惑,按理来说,他的经历与习惯会让他在遇到危险时更加警惕慎重,在傅子承面前他却提不起半点警惕来,只能说,跟在傅子承身边让他觉得无比安心。
是,这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就在许深情迷迷糊糊快要陷入深度睡眠时,突然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他,骨子里印刻着的警惕性令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傅子承那张全方位无死角的英俊脸庞放大了n倍,两人近得呼吸交融,许深情都有种鼻尖碰上了的错觉。
许深情不自觉地往后仰了仰:“……傅哥?”
“到你家了。”傅子承淡淡地开口说,眼神在许深情的脸上打了个转,然后往许深情的身上一压。
温热的鼻息令许深情的脖颈痒痒的,许深情却惊讶得忘记推开对方了:“你……”
咔哒!
许深情还没回过神来,顿觉腰上一轻。傅子承也退开了些,将解开的安全带往旁边一丢,手掌自然而然地覆在了许深情的脸上:“醒了?”
“……嗯。”
如果硬要形容许深情此刻的心情,恐怕只能用“惊吓”这两个字了。
傅子承平时对他确实很好,温柔说不上但确实体贴入微,比许兆这么多年的刻意和演戏做得还要好。这也是许深情想不通的地方,他对傅子承还不如人家对自己的十分之一,为什么傅子承要对他这么好?
见许深情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傅子承不解地蹙了下眉:“还头晕?”
“不晕……我只是,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傅子承深邃的黑眸看着他。
或许是酒意上头,又或许是这个问题令许深情太困扰了,他只是略想了想就把自己的疑惑当着别人的面说了出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说完这话,许深情意识到不对,心跳砰砰然,很想来几句插科打诨混过去,张了张嘴后,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内心深处,竟涌起了一丝渴望,许深情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傅子承的脸上,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然而,傅子承的表情依然十分平静,只是眼里多了些疑惑:“……我不知道。”
“啊?”这算是个什么答案?
傅子承眉头又皱得深了些,像是比许深情还奇怪:“抱歉,你问的问题,我也回答不上来。”
只是想多看看他,多和他说说话,明知道这个人既狡猾又心冷,带着怀疑的目光去看每一个人,对别人的善意表面接受内心却总有抵触。这样的一个人,越是接触,就越是好奇,随即又忍不住想更靠近些……
傅子承深沉的视线让许深情略觉心慌,他率先挪开了眼神:“咳,傅哥……既然到了,那我就下车了。你先等一会儿,我kene下来帮你开车……酒驾总归是不好的。”
傅子承眼神清澈,敛起一瞬而过的失落,他淡淡地笑了下:“不用,酒精对我来说和普通的水没什么不同,就算验血,也查不出什么来。”
“……啊?”许深情眨了眨眼,满眼迷惘。
“体质问题。”傅子承简单地解释了一句,顺手帮许深情拨开额前的碎,“你喝得不少,我送你上去?”
“不用……”许深情偏过头,语气有些僵硬:“那啥,既然傅哥不需要代驾,那你自己回去要小心点,我先回去了。”
傅子承安静地目送他脚步微晃地下车离开。
直到确认许深情已经进了公寓大楼,他才缓慢地动了车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