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国华对我祖母说:“我求求你了,十年前是我的不对,你要报应就报应在我这把老骨头身上吧。你就放过我儿子吧,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说完董国华又开始对着我祖母磕起头来。
祖母把头偏了偏用那变了的声音对董国华说:“你也该死,当年要不是你拿我们帮你儿子顶罪我也就不会死得那么惨了。”
董国华大哭道:“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每年都到你们去世的地方给你们烧了好多好多的纸钱,还请了道士做了法,难道这还不够吗?”
祖母说:“我们要那么多的钱做什么,钱能够换回我们的命吗?”
在一旁的父亲见状对祖母说道:“你虽然死得很冤,但是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年了,你还放不下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够放下十年前的仇恨?董家的人已经遭到报应,董小飞的娘也在几年前被车撞死了,他的爷爷几年前也因为意外成了残疾,现在董小飞又成了这个样子,哎!难道这些还不够吗?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祖母冷哼了一声说:“那是他们一家人应有的报应。”
董国华哭丧着一张脸道:“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就让我来替我儿子抵命吧。”
如果说十年前的刑场上今天还有人站在这里的话,那就只有董国华了。董国华这句话,就是当年最小的那个少年犯的母亲对着警察说的话,今天再一次深深地震撼了董国华的心。自己的儿子都怕死,更何况是别人的儿子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祖母冷哼一声道:“我们要你的命做什么,我们这些兄弟在下面很寂寞,很无聊,想要你儿子下来陪陪我们,你儿子以前不是经常对我们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吗?为什么到了要枪毙的时候却拿我们来当替罪羊?”
董国华彻底绝望了,说:“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祖母说:“我想要你儿子死!”
说话间屋地上的那盏引魂灯在没有风的情况下变得异常弱小,父亲和母亲赶紧用手去挡住灯芯的周围,我看到也用我那双小手凑到灯芯边挡住灯芯,父亲和母亲严肃地看着引魂灯,生怕它会在这个时候熄灭。
忽然间祖母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和之前的状况完全不一样,我父亲见势连忙问祖母:“娘,你怎么样了?灯快没有油了。”
祖母用她自己的声音说:“这鬼魂的怨气太重了,我怕我快控制不住他了。”说完之后祖母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董国华见到情况不妙,就连忙问我祖母:“喂,你到底想怎么样啊?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
祖母用那个男孩的声音说:“路当然有,就是你儿子必须得死。”
“喂,喂,喂喂,喂。”董国华朝着我祖母喊着。
祖母没有说话了,父亲见到这样的情况就对董国华说道:“董老爷子,就别再喊了。看样子那鬼魂已经离开了我娘的身体,你再喊也是没有用的。”
祖母也在这个时候恢复了正常,祖母问我父亲刚才都说了什么话,父亲把刚才的对话一五一十地都讲了一遍,祖母叹了一口气对董国华说道:“老人家,看来他一定要你儿子死啊。”
已经接近崩溃的董国华跪在我祖母面前说:“王神婆,你一定要救我儿子啊,难道说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祖母看了看跪在自己脚下的董国华感叹地说道:“真是造孽呀!”然后又伸出手指掐算着。
突然间祖母的脸上大喜过望,对董国华说:“也许有一种办法能够救你的儿子,只是……只是……”
“你说的是真的吗?王神婆。”董国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什么?哦,我一定照着告示上面说的那样,拿出全部家产做为救我儿子的酬谢。”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不知道这个办法行不行得通。”祖母道。
董国华迫不及待地问道:“此话怎讲?”
满头大汗的祖母像是进行过一场激烈的斗争一样,父亲连忙递过去一块手帕,祖母接过我父亲递过去的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然后又深深地喝了一口水,缓了缓之后才对董国华说:“这种办法我也只是听我父亲说起过,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要是他老人家还在的话就好了。”
董国华说道:“令尊大人我听我父亲说过,是个高人呀,王神婆,你有什么要我准备的尽管吩咐就行了,我回去马上就去办。”
祖母说:“你要准备的东西很简单,你去找一个会扎纸人的师傅帮你扎一个身材和体型和十年前你儿子一模一样的纸人就可以了。然后就是准备一些纸钱,纸钱越多越好,最好都是撕开的,装个四五麻袋就可以了,还有就是要两只活『骚』鸡公。”
董国华想了一会儿对祖母说:“扎个纸人并不难,可是和我儿子的脸一模一样那是根本就扎不出来的啊。”
祖母说:“这个很简单,你去找一个画匠把你儿子的脸画下来然后贴在纸人的脸上就可以了。”
董国华又问道:“那什么时候开始?又在什么地方办呢?”
祖母问董国那些人十年前是什么时候被枪毙的,然后又算了算说:“这真是巧啊,还有几天就是那些人的忌日了,这样吧,你先回去把那些东西都准备好了,三天之后你就去汽车站来接我吧。”
董国华把那一篮鸡蛋留了下来,然后又把一个红『色』的纸包塞到我祖母的手中说:“这些钱你一定要收下。”
我祖母推了回去,董国华又把红纸包递给我父亲,我父亲也没有接。
我看到那红纸包就知道里面一定是钱,因为过年的时候我爸爸妈妈给我的压祟钱就是用红纸包起来的。
董国华走过来一把把我抱了起来说:“小朋友,老人家我在这里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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