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毅听到姬晚禾的话,也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
“不过放心,我们能逃出去的。”姬晚禾回过神,二话不说拉着蒙毅的手继续往前。
蒙毅看着姬晚禾的侧脸,总有些不安。
“就是这里,”停下脚步,姬晚禾的声音有些深沉。
夜色苍茫,不安的种子迅速扩大,蒙毅回头:“喂,你怎么——”
声音即然而止,他软趴趴的倒在姬晚禾的怀里,将刺入在他耳后的银针拔出,姬晚禾将蒙毅放在一颗大树的后头,朝他露出一个笑容:“醒来后,就离开这里,去找你的家人。然后……好好地活下去吧。”
不……
蒙毅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丝的意识,他伸手想要拉住姬晚禾,最终抵挡不住卷席而来的困意,意识渐渐被黑暗吞噬掉了……
“抱歉,还有……谢谢。”姬晚禾轻声道。
但蒙毅已经睡了过去,最后一句话,他听不见了。
将蒙毅藏在茂密的草丛中,姬晚禾一步步地从他身边退开。然后,猛地转身离开。
在返回的过程中,姬晚禾有些难过:韩羡那人诡计多端,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公主,那么蒙毅呢?身边的蒙毅呢?
韩羡能会说:蒙毅花言巧语怂恿公主逃婚,实属大逆不道,那么蒙毅……
韩羡将自己的一切调查得清楚,若是她跟蒙毅逃跑,又能跑得去哪里?还能连累医馆的人。
所以,她必须回去。
但是蒙毅……她不能再连累他了。
他本不应属于这里,他现在还那么小,他以后会有大好年华,若是为了她断送那一切。
姬晚禾摇了摇头,这不值得。
重新返回了赵绫所住的院落,不过还没到入口,她远远就看到站在赵绫住处外的一科槐树下的那两个身影。
那不正是……韩羡和李牧,她必须要打断他们,姬晚禾左右扫了扫,踢响了脚下的石子。
果不其然敏锐的李牧注意到了姬晚禾,同时也打断了韩羡接下来要说的话。
韩羡面露惊讶,收敛了神色,眸光深沉的看了她几秒:“李将军,天色晚了,就不作打搅了,我先回去了。”
“羡公子走好。”待送走了韩羡,李牧这才朝姬晚禾躲藏的地方走来,语气有着些许怀疑的意味,“这么晚了,公主不在寝房休息,怎么出来了?”
“我看今天月色不错,于是出来赏月。”姬晚禾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十分淡定地说道,“难不成我连晚上出来都要被李将军你质问?”
李牧连忙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但有公主的安危,既然赏完了不如属下送公主回去。”
“就不劳烦李将军费心了,我自己的院子,回去的路我还是认得的。”一甩衣袖,姬晚禾向寝宫的位置走去,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她是赶回来了。
李牧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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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赵王设宴。
破天荒地,赵王派来几位宫娥为这位不受宠的女儿梳妆打扮。
姬晚禾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为自己梳头的宫娥,她赫然已经从一个长垂肩的随性女子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一身夺目的红衣,仿佛燃烧的火焰。从窗外进入的月华飞泻,为女子勾勒出倾城的面容,这幅模样竟和之前的自己有着天壤之别,仿佛她真的是那个公主,将要远嫁秦国和亲的赵绫。
收敛起神色,姬晚禾自己将最后一个插花插上,起身说道:“我们走。”
她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势令宫娥恭敬地低下了头,为她让开了道路。
依照宫娥的指引,姬晚禾步入了设宴的大殿。
这是姬晚禾第一次见到了那位赵王,他落座上座,冠冕加身,五官生的是威严俊朗。
“儿臣赵绫参见父王。”面无表情地下跪行礼,姬晚禾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赵王面露诧异,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这位面容秀丽,举止落落大方的女孩是他那饱受冷落的女儿赵绫,赵王很快回神,大笑道:“不必多礼,快快落座。”
“谢父王。”姬晚禾坐在中间的位置,身边是那几位公主。因为她的报复,她们脸上的“痕迹”还没有消散,一个个戴着面纱,不敢以真容示人。
而她的对面坐着的……
正是韩羡,他正看着自己,双目灼灼,像是在探究思量着什么。
这场宴会邀请的人,除了韩国的使臣外,还有赵国的王侯贵族。
在赵王的示意下,宴会正式开始。
管奏响,身材曼妙的舞姬鱼贯而出,在大殿中央舞蹈而起。
舞停止后,席间忽然站起来一个人。
正是韩羡。
只见他端起一杯酒,对着赵王敬了上去:“赵王,说来韩羡有一事相求。”
“何事?”
“还先请赵王饮了这杯酒。”
看着赵王一饮而尽,韩羡这才开口:“韩羡请……”
姬晚禾心里一沉,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妙。
必须要抢在韩羡开口之前……
想到这里,她立刻起身:“父王,儿臣也有一事相说。”
“哦?”
赵王疑惑挑眉。对于她的打断,他面露不喜,最终还是点头让她开口。
姬晚禾低垂眉眼:“之前儿臣听闻父王希望儿臣前往秦国和亲,与秦使来后也过了不少日子了,父王是不是以给对方一个回应了?”
“这倒是要看你的意见了。”
呵。
姬晚禾在心里冷笑一声:如果真的要看赵绫的意见,那么她还能落个逃亲吗?眸低的不屑并没有显露出来:“若能为父王解忧,儿臣甘愿前往秦国和亲。”
赵王神色一僵,随之眉开眼笑,看着她的眼神带了些许的愧疚:“好!好好!我绫儿真是长大了,本王甚是欣慰,到时本王是不会亏待与你的。”
“谢父王。”
无视周围不断落到她身上的讶异的目光,姬晚禾不紧不慢地重新落座。
待姬晚禾坐下,赵王这才看向韩羡,“韩公子刚不是有话要说。”
韩羡将眼中的阴鸷之色敛起,将视线从姬晚禾身上转移,落在她身边的琳公主身上,笑道:“韩羡对赵琳钦慕已久,不知赵王否割爱?”这话说得是辗转反侧,但姬晚禾分明是听到了一股阴冷之意,韩羡是在不甘。
赵王一听更加心花怒放了,先是秦国后是韩国,这等好事他自是不会拒绝,一边的赵琳也开了眉眼。
韩羡长得风流倜傥,温文尔雅,她早对他暗动芳心,一听这话心里自是的,对着其他正目录嫉恨的姐妹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给了韩羡一个满是羞涩的眼神,却不知他心下正在不屑。
一时殿内的气氛嚣张跋扈。
这顿饭简直就是鸿门宴,好不容易终于落下了帷幕。
离开设宴的大殿,姬晚禾匆匆赶回到自家宅院,结果一紧屋子就看到一脸狼狈的蒙毅,她顿时懵住了:“你……蒙毅!你怎么回来了?!”
他不应该是逃了吗?
明明那么好的机会,是为什么……
蒙毅看着她不说话,抿着唇红了眼眶,他小脸上全是尘土,□□的皮肤也有几道伤痕,怕是吃了不少的苦。
姬晚禾赶紧上前扶起了他,心疼之余又带着埋怨:“你这个家伙,你还回来干什么啊,你知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蒙毅愤怒地反驳。
“什么?”
蒙毅神色倔强地看着她:“你凭什么为我所做决定?你问过我的意见吗?我是走是留,是生是死,凭什么用你来决定!”
姬晚禾一时不知所措:“是……”
“看样子你是决定去秦国和亲了。”
“对不起,蒙毅,我……”
“我知道。”他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都知道……”
“蒙毅……”
“所以你不用和我解释的。”
“对不起,我……”
蒙毅打断了她:“也不用你道歉,如果……如果我再强大一点,再厉害一点的话,你就不用……不用被韩羡那个家伙逼上绝路了,全部都是我的错!”
“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啊!”姬晚禾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有种深深的无奈:蒙毅年纪虽小,但向来孤傲自负,她哪有见过他如今这般模样。
蒙毅突然说道:“所以,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了?”
“你去和亲,我跟你一起去!”蒙毅扬起小脸,双眸满是坚定之意。
心头重重一跳,她几乎忘记了反驳。
“你再扎我几针丢弃荒野也好,我是一定要跟你去了!别想把我丢下。”
姬晚禾顿觉头疼:“你这家伙……”
蒙毅神色坚决:“到时我会藏在你的嫁妆里,偷偷随你到秦国。到达秦国之后找机会我们逃走,反正他们没有见过你的样子,到时我们潇洒的找个地方藏起来,他们怎么乱也不管我们的事。”
好家伙,把过程未来和结果都盘算好了。
姬晚禾有些哭笑不得,拿出帕子上前擦拭着他脏兮兮的小脸,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要是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
蒙毅没有说话,也知晓她话里的意思,一路险阻,哪能说走就走。但既然下了决定,他便一定会做,因为他答应过她的,要带她走。
“好,我明白了。”沉默了片刻,姬晚禾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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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安置好蒙毅,并没等姬晚禾清闲多久,刚刚在宴会上碰了一鼻子灰韩羡又来了。
这次他的神色并不像之前那般友好,看的出他被姬晚禾三番五次的挑衅惹恼了。
“韩公子不去赵琳那儿,来我这儿做什么?”相对于韩羡,她现在的心情是非常愉悦。
“姬晚禾,我当真是小看你了。但如果你认为事情这样结束你就错了。”他眉眼之间满是戾气,“想要和我耍手段你还女敕着呢。”
藏在帘子后面的蒙毅差点没忍住冲出来。
“哦?”姬晚禾扬起头,迎上韩羡逼人的目光,突然笑了起来,“赵绫入秦和亲,而羡公子娶得美娇娘。难道这个结果,不是羡公子想要的吗?”
韩羡盯着她看了半晌,平定一下心情,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异常温柔的笑容:“既然这样,韩某就不打扰公主的休息时间了,我还要去琳公主那里呢,毕竟三天后……她就要随我入韩了。”
姬晚禾一怔。
似乎话里有话!
看着他甩袖而去的背影,姬晚禾蹙起了眉。
韩羡……又在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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