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方自去准备自己认为需要的东西,但是屋子里面的人也不闲着,各自找了自己带来的伴当或是书童去准备。
后院因为是女眷住的地方去不得,客房的院子也容不下那么多闹腾,更何况还有其他的客人,因为母亲被人邀去游玩了,选地方之后又是一通麻烦,才能顺利的把许多东西都准备好,客人们当然是尽兴就好,只是主人家的要累点。
“找一张捕鸟的网子就行。”看着出游的东西差不多备好后,刘坚挠挠头对茶香道:“还是让阿金去找吧,你去找些米粒,用香油拌一拌拿去河边。”
洪文激动道:“少爷,我干什么?”
刘坚顺手抄起门后的笤帚,笑道:“跟我扫雪去。”顺便叫老严婆还有顺子和六子把我们准备好的东西用车子推过去。
外面大雪初晴,一层寸许厚的积雪覆盖了河边的芦苇还有其它的一些杂草,四处看着都是白色,有时候一滩雪砸下去,就能惊起芦苇里面躲藏的鸟儿,飞起来哇哇的乱叫。河边早有下人布置好桌子,椅子之类的东西,几个知道捉鸟的下人已经扫出几块儿空地,然后在上面撒上一点米,大冬天的,还刚刚下过雪,那些没有给自己准备好东西的鸟儿早就饿的慌了,南方下雪少,许多小鸟都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天气,在雪地上蹦来蹦去,也找不到一点吃的。见着有食物,先是在空中不断的盘旋,然后慢慢的接近,一只,两只,到一大群在那里抢食。不一会儿已经落了二三十只各色小鸟,不过那点食物根本不够,很快鸟儿就打成了一片,一片的唧唧喳喳的叫声。
也许是在饿坏了,这些小鸟也不甚怕人。直到刘坚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到了近前,才扑扑拉拉飞起来,却也不飞远了,而是停在墙头上、树梢上、芦苇荡里,歪着脑袋看着地上还没挑拣干净的米粒,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意思。
“三弟,就这里么?”刘坚身后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却是禁不住声音里面传出来的那丝好奇。
顺着话音可以看到一个身着一件玫瑰红织金缠枝纹比褙,乌黑的头发挽了一个纂儿,插了支缠丝赤金簪子,耳朵上坠了对紫英石的坠子。看上去秀丽端庄。再看人更是少有的美貌,发如鸦青,肤赛初雪,目似秋水,唇若点绛。说话的正是刘坚的同胞姐姐刘梦蝶,因为招待那些和刘坚同来的公子来的姐妹,恰巧听见了要去捉鸟,于是就邀着一起来了,反正都是通家之好,平时也都见过,却是没有多少的必要去避讳,再加上各自带的丫鬟,莺莺燕燕的一片。
“恩,就前面那片扫出的地儿,”刘坚应声道,说着还对女眷们拱了拱手,“各位姐姐休息的地方也准备好了,茶水点心都已准备妥当,且看诸位兄弟表演就是。”虽然能出来转转,但是女孩子的端庄还是要保持的,不然传出去对谁都是不好。
赌赛却是不能来半点便宜,刚刚撒米也只是吸引鸟儿,现在却是各自找地方抓鸟,差不多都是一个网兜,加上其它一些吃食什么的辅助,考验的是个人的眼力,耐性还有就是拉网的那下是个技术活儿。
刘坚用笤帚将一片地上的积雪扫净,阿金便送了一张鸟网来,没进府里之前爬树下水什么没玩过,绝对是捕鸟捉鱼的老手,两人配合之下,支一张厉害的鸟网却是小菜一碟。
刘坚先伸手试了试风向,因为鸟群在落地之前,为了不戗毛都是顶风着陆地。所以网子要顺风安,如果顶风的话,便会挡住鸟下来的路。
两人把一张大网罩住方圆丈许的地面上,安好网之后拉一下试试,结果一下就快速的翻扣过来,显然十分成功。
这时茶香也端了一盆泡好的米饭过来,刘坚闻着出了香油味,还有些酒味,笑着问道:“怎么还掺了酒?”茶香小声道:“阿金说这样鸟吃了便会反应迟钝,好抓地紧。”
刘坚大喜道:“阿金,想不到你这么会玩,等会和茶香多弄几个网兜来。”
茶香的小脸登时红了,有点慌张道:“奴婢没试过这个,不大会。”
刘坚哈哈笑着接过盆子,茶香便自告奋勇,将米饭全部洒在网下,做完这一切,刘坚笑道:“咱们去躲着吧,说不得一次能逮个七八只。肯定比他们都抓的要多。”
待众人躲到灌木丛的后面时,阿金嘿嘿一笑道:“少爷,俺有个好法子,可以一下逮个十几只。”
“别卖关子了,要是赢了他们,回去给你加肉。”刘坚笑骂道。
阿金面带得志的对着自己家少爷笑了下,只是不管怎么看都有着习惯性的谄媚。然后阿金双手放在嘴上,一阵又一阵的鸟叫声从他的嘴里向着四面八方传出去,没一会儿便看到天上盘旋的鸟儿越来越多,却是被哨声吸引,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了。
飞到雪地附近的鸟群,见左右无人,几只大胆的鸟便条件反射的的飞下来,想要寻觅美食,待落到半空就闻见浓烈的香气,不由飞得更快了。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绝对是不含糊的。
茶香紧紧地握着手里的手绢,紧张的腮帮子都鼓起来,边上地阿金也睁大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两人一齐盯着刘坚少爷的双手,那里挽着拉网的粗绳,心中焦急道:‘快拉呀,快拉呀,不拉就又飞了。’
刘坚却不为所动,儿时的经验告诉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现在才十几只,要赢别人肯定是不够的,要知道大部分鸟儿都是胆小的,非得等着少数胆大的确定没有危险,才会俯冲下来。
看着那些欢快的低头吃米的小鸟,他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了,时间仿佛变得极为漫长,等啊等啊,怎么老不见大部队飞下来呢?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性,准备先落袋为安,逮到几只算几只时,突然听到天上扑啦啦的破风声,抬头一看,便见鸟群终于俯冲下来。
经过细致观察后,鸟群确信没有问题了,终于纷纷落下,开始叽叽喳喳的抢食吃,再也无暇顾及其它。
刘坚这才双手合力一拉,那张丈许见方的大网便猛然倒下。
受惊的鸟群想要扑棱翅子,却发现小脑子有点晕,翅膀也有些不灵便,起飞便慢了一拍——纷纷撞在了顺风扣下的大网上。除了在边上的几只幸运鸟没被网着,惊恐万状,晃晃悠悠的飞走了,大部分鸟儿都被这一网兜子打尽了。
大网扣下的瞬间,阿金便像小鹿一般冲了出去,围着犹在不停骚动的大网边上,深怕有些已经落袋的鸟儿挣扎着就飞了出去,茶香不由得双手合十,吐出了一口气。
刘坚也从假山后面转出来,走过来数一数,见网下被扣住了足足有二十多只小鸟,个别的已经被迅速翻扣过来的网绳打死了,但大多数还活着,都在惊恐地连窜带蹦!
这时远处歇息的刘梦蝶看见刘坚这边终于成了,和身边一个身着鹅黄色小袄的女子指点着说了几句,慢慢的走了过来。
刘梦蝶给两人各自介绍了一下,原来却是河对面会稽沈家的小姐,也是刘坚未过门的媳妇,虽然还没有下过定,不过等过两年也就要走三书六礼了,可是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陡然间看见一个有些怯怯的女孩子,她还是自己的未婚妻,刘坚不免有些不淡定。
瞪了姐姐一眼后,便热情的向二女介绍道:“这是蓝背,这是云雀,这是鹁鸪,这是沙鸡、这是鹃鸠,这是麻雀……”其实要是没有经常见到,那些子鸟儿除了大小有明显区别外,什么鸟嘴啊,颜色啊,翅膀啊,听的那位被锁在深闺里的女孩子一愣一愣的,特别是云雀,小小的,叫声又好听,差点就把她们给攻略了。
捉了一网兜的鸟,总共二十二只,一网兜有这么多也是不错的战绩了。刘坚花费的时间还不算长,不过也是等了一会儿,乔子方才略显得意的提着网兜慢哟哟的走过来。一大网兜的小鸟不停的在网兜里挣扎,却是真有不少的收获。
刘坚便吩咐阿金处理一下这些鸟,顺便替大家点数,阿金不慌不忙地掀开网的一角儿,随手抓出一只,大拇指和食指一用力,那鸟便没了声息,然后扔进麻袋。他的动作极快,不一会儿便把鸟儿逮了个七七八八。
正抓得起劲儿呢,乔子方突然道:“留一个,别全掐喽!”阿金呵呵一笑道:“就剩两个活的了。”便把最后一个交给他,“乔少爷,留一个做什么?”由于心里好奇,阿金便直接问了出来。
乔子方笑道:“小鸟惊了一次,就很难再下来了,除非有同类在下面觅食,才能放松警惕。抓了这么多鸟儿刚刚好大家烤了吃,我们抓的这些却是有些不够,你们在抓些去。”说完就让进才还有阿金找了个远点的地方重新支起网来,将那只小鸟的脚拴在块石头上,搁到网底下。
可能由于被骗了一次,这次阿金吹了很长时间的鸟哨,才重新聚拢起一群鸟儿,那些鸟果然在天上盘旋良久,待看到地上的小鸟一直没有危险后,这才从天上冲下来。
鸟落网也落,又逮了一些。阿金他们也不在张网了,少爷小姐们本来也就是图个乐子,也不需要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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