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过了下班的时间,特别小组的成员们却都一反常态,他们现在聚集在署长办公室所在的楼道里探头探脑,一脸焦急地等待着已经进去好久的女上司。过了很久,曹丽的身影终于出现,望着她的笑脸,大家立时欢呼着围了上来。
在全班人马浩浩荡荡地簇拥下,曹丽带着大家凯旋而归,她还沉浸在自己成功说服署长的喜悦中,光凭着那种程度的推理就要让做事一向谨慎的老古板支持自己的想法是不可能的事,不过相比之下倒是有非常简单的验证方法,在曹丽的坚决要求下,署长派人到她给出的假想地址做了调查,结果令人惊讶,那里同样也都是栋住宅楼,而且还真的都住着一位未婚妈妈。一向固执的署长沉思了很久,他本来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但是曹丽脸上积极热切的神情让他很感慨,这让他不由的想起年少时同样意气风发的自己来,“毕竟派出两组人马去蹲一晚上的点也没有太大的风险,如果此案就此告破却会是奇功一件,这样也能找回丢掉的面子。”署长在心里这样劝说着自己。经过反复地盘算过所有利害关系后署长终于决心赌一把,他立刻把老郭叫进来要他组织行动,而曹丽则被直接任命负责其中一处的埋伏。
回到情报室后曹丽马上向大家宣布了好消息,听到署里很干脆地把抓捕的事情交给了他们,兄弟们兴奋地互相击掌庆祝,曹丽好不容易才压制住他们愈演愈烈的闹腾,眼看马上就要七点钟了,下面可是还有很多的准备工作需要马上开始。
“那我们下面该怎么办?”
望着渐渐冷静下来的手下,现在的曹丽却碰到了不大不小的尴尬局面,作为临时成立的专案调查组,她的手下只有三个人,而且由于也没实际出过这种任务,曹丽完全不清楚接下来的具体步骤,幸运的是他们组里有通晓警局所有规则的尹子民,在人体标准大全的指导下,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起来,到八点钟的时候,曹丽要的人手已经全部就位,车辆通讯等事宜也已经全部搞定,而王玉彬也充分发挥了人老口甜脸皮厚的优势,这个家伙和枪房的伙计叽叽咕咕一阵后成功领出了最好的装备,望着那些一水崭新的格洛克17手枪,参与配合他们行动的机动警察们看着自己老式的点三八左轮咳声叹气。
接过沉甸甸的手枪,曹丽仔细检查了退壳窗和套筒上的保险,她抓住枪把轻轻按下弹夹卡笋,格洛克17的弹夹稳稳地落到了她的手里,在确认过弹夹已经装满了9mm口径的子弹后,曹丽将弹夹重新插入握把,在听到锁定声后,她迅速抓住套筒,手指微微向后用力,只听得“咔嚓”一声,手里的格洛克17已经是子弹上膛。依次关上两道保险后,曹丽满意地将枪插入腰间的枪套,望着身边整装待发的一大帮人马,她突然想起一个人,她往四下看着,发现麦克白果然还在。
“博士,您今晚跟我们去么?”
虽然麦克白静静地坐着,但熠熠发光的眼睛却彰显出他跃跃欲试的心情,周围大伙忙忙碌碌地准备工作似乎把他也感染了,曹丽还记得对他的承诺,作为一个警察,没有什么比亲手逮捕罪犯更有意义的了,于是曹丽向他发出了邀请。
“呵呵,sophie,我真的很想去,但是恐怕我的身份不方便,我看我还是在这里等大家的消息好了。”麦克白虽然看起来的确很想去,不过他最终还是摇着头拒绝了。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出发!”考虑到麦克白特殊的身份,曹丽不能再坚持,她很遗憾地向他点点头,然后挥手示意其他人出发,大队人马唰的一下立刻全部起立,紧紧跟着这个女警司直奔停车场。
“头,我们去哪个点?”
帮女督察拉开车门,王玉彬向曹丽询问今晚他们选去哪个点,郭警司作为名义上今晚的总指挥很谦和,他一再坚持让曹丽先挑选,曹丽在图上看了一下,东面那个周围都是居民区,而西面则靠近一个公园。
“我们去东面,他们负责西面!”曹丽做出了选择,对她的安排郭警司表示完全没有问题,参加今晚行动的警察们马上按照王玉彬的手势钻进不同的车子,整支队伍在警署门口各奔东西,偃旗息鼓地扑向今晚的猎场。
金都大厦是位于环城线以外的中档公寓,曹丽的车队在离那里一个街区的地方停下,早就守着的军装警察赶紧迎了上来,在他们的带领下,曹丽他们从小路悄悄进入了大厦。
在他们到来之前,负责这区的巡警已经完成了初步的清理工作,那位孕妇所在的十六楼已经被腾空了一半。按照女督察的命令,尹子民负责保安监控室,曹丽和王玉彬带着三个人埋伏在孕妇原来居住的四号房,四号房左右和对面的房间都被清空,每个房间都安排四个人蹲守。因为已经没有时间转移那位孕妇,受惊不小的她只能被暂时藏到了拐角的最后一间屋子里,那里离四号房比较远,而且要到那间房间必须要从警察重兵把守的四号房前经过,曹丽还特别安排小翁带两个军装警察对她贴身保护,其余的人则被分布在大厦各个通道附近,鸡飞狗跳地忙乎了一阵后,以四号房为中心,三十多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将整个地方严密地包围起来。
在四号房的卧室里,警察们耐心地等待着,屋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安静下来的,从那时起到现在曹丽的心一直都怦怦乱跳,她还从来没有向活人开过枪,想着待会可能的激战,她的手心里湿漉漉的。她望向躲在门后的王玉彬,老油子的嬉皮笑脸使她略微放松了一些,她闭上眼睛仔细回忆自己在苏格兰场受训时学到的那些东西,还有那些死的很惨的女人,勇气和力量慢慢地回到了她的身上。
今晚的时间过得特别慢,在大家望眼欲穿地等待中,原本走道里的人声和住户的电视声终于渐渐都消失了,眼见夜已经深,除了尹子民每隔半小时的报告外,四周再无任何声响。
也不知又等了多久,走廊上似乎隐约传来一丝动静,曹丽支起耳朵仔细分辨,那个声音愈行愈近,越听越象是人的脚步声。曹丽望望王文彬,现在的他似乎也有点沉不住气,他舌忝着嘴唇向曹丽点头,表明自己也听到了。
走廊上的神秘人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迈入包围圈,他继续着刚才的步速,不一会就走到四号房的附近。外面的脚步声最后在房门口嘎然而止,意识到那人已经在门口,曹丽唰的一声抽住了腰间的手枪。
神秘的人继续站在四号房的门口,他似乎不准备进来,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
“怎么了?难道是他发现有什么不妥?”
曹丽疑惑地看着王文彬,王文彬苦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子,而尹子明那里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象是又等了一个世纪,四号房的门口终于再度传来了声音。门外的人好像是最终下定了决心,他掏出钥匙插入门锁,随着钥匙轻轻地转动,只听得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准备!”
眼见就要到翻底牌的时间,曹丽拨开保险举起手枪,同时她举起左手向大家示意,房间里的五个人赶忙调整好自己的姿势,大家都蓄势待发。伴随着门把手缓缓的转动,四号房的大门被一点点推开,出乎所有警察意料的是外面的人似乎根本没打算进来,伴随着一声嗤笑,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门缝里飞了进来。
“是手雷!大家小心!”
考虑到需要做到迅速出击,卧室的门一直是半开着的,因此神秘人物投进来的东西直接飞进了卧室,望着那个在地上乱滚的黑色罐子。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王文彬大叫一声抬脚踢向那个罐子,匆忙中手雷被扫中了一角咕噜噜地向客厅滚去。
“砰!!!”
伴随着一声闷响,手雷在客厅中间爆炸,客厅的饭桌承受了绝大部分正面的冲击,哗啦一声轰然粉碎,即使这样躲在卧室里的警察们还是被强烈的气浪掀翻在地,这时就体现出专业训练的作用,几乎是在爆炸瞬间曹丽已经一个滚翻就地卧倒,她曲起双臂垫在胸前,头部紧紧贴住肘部一动不动。sas教官传授的防护动作防止重要脏器受到直接撞击,垫起的肘部也缓冲了对颈椎部的冲力,所以当其他几个警察在瞬间就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时候,曹丽已经能挣扎着扶着墙站了起来,即使是这样,强烈的轰鸣声也震得她眼前金星乱冒。一边使劲甩着头强迫自己深呼吸,曹丽一边捡起了地上的佩枪,等心口的压迫感稍稍减轻一点后,她咬着牙站起来,一边对着对讲机大声呼唤,一边努力往外走。
“十六号房!!!”
咬紧自己的牙关,曹丽跌跌撞撞在走廊上走着,她在其他房间的埋伏似乎完全没有派上用处,对面的房间房门洞开着,里面全是爆炸物特有的硝烟味道,而三号房和五号房里的人则被两根细细的铁丝就全部打败了,凶手好整以暇地先用铁丝反锁住了这两件屋子的大门,现在这两件屋子的警员正把门撞得山响。抬手一枪射断五号房门上捆绑着的铁丝,曹丽没有时间理会那些像多诺米骨牌一样摔倒在五号门门口的警察,她继续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前走,她吃力地转过拐角看到了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十六号房的大门开着。
“不要!不要!不要!”
再度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曹丽拼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往十六号房奔去,她终于在最后的关头赶上了,等曹丽闪身冲进去的时候,小翁还在竭力缠斗着那个神秘的人物,他的目标现在正瑟瑟发抖地瘫坐在地板上,地板上已经是厚厚的一大片血污,那是三个男人的血。
“警察!我要开枪了!!!”
举起手里的枪,曹丽努力让自己站得更稳,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看着地板上那两个同样年纪轻轻的小警察,她很想把枪里的子弹一口气全部射出去。
“呵!”今晚的主角一身黑色,脸上罩着一只银色的面罩,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粘上任何一点血迹。翁玉封还在竭尽全力的想挡在那个孕妇的面前,他的拳脚早就失去了章法,他现在只是死死地吊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就是不让他再往前半步。曹丽的枪似乎让这个男人感到一丝威胁,他一愣神,脸庞上中了翁玉封胡乱飞舞的一拳,砰的一声,在那只面罩上留下了一个血印。被一个垂死挣扎的小爬虫弄脏了自己使得这个男人很恼火,他左手一把掐住翁玉封的脖子,然后顺势身形一转将翁玉封挡在自己和曹丽中间,望着曹丽那个男人嘿嘿冷笑着慢慢用力,翁玉封的嘴巴里立刻喷出了粉红色的血泡,他似乎没有因此放弃努力,继续用手攻击着那个男人的胸口,只是两只手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属下就要死在自己的面前,曹丽手里的枪抖得越来越厉害,那个男子似乎很享受曹丽脸上的痛苦,他一边轻轻摇着头一边继续用力,翁玉封的眼睛立刻翻了上去,那个男人本来觉得还能多享受一会曹丽无助的表情,但是女督察内心深处的勇气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曹丽没有再犹豫,她毅然扣下了扳机。
9mm的子弹准确命中了翁玉封的左肩,子弹穿过他的皮肉又深深扎入他后面那个男人的肩膀,那个男人的手一抖一松,翁玉封摔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痛苦的申吟。格洛克17的精度在50米的距离内果然出色,再加上曹丽特意倾斜一点的枪口,子弹果然只是擦破翁玉封的肩膀但是完全射入了比他高大的凶手的身体。
那个男子失去了肉盾暴露在曹丽的面前,曹丽毫不犹豫地对准他连续射击,不过这次似乎没有了第一发的效果,那个男子只是闷哼了一声身体晃了晃而已。“什么?!”望着那个男人身上新增加的三处血花,曹丽知道自己刚才没有失手,只是原本该身负重伤的男人却没有什么反应,她不由得怀疑他肯定穿了防弹衣。
接二连三地中枪似乎让这个男人感到了威胁,他转过身用手护住头部,然后对着临街的那个窗口猛扑了过去。随着“哗啦”一声,那扇窗户被撞得粉碎,那个男人的身影立刻消失在十六楼的窗户边。
男人的悍勇完全出乎了曹丽的预料,她呆了一下后赶忙冲到窗边,这个男人这时已经落在十五楼的阳台上,他的手正牢牢抓在窗户的边框。
“人渣去死!“
曹丽完全没有放手的想法,她只是下意识地咬着牙继续射击,格洛克的子弹将楼下的窗台打得石渣到处乱弹。见曹丽不依不饶死死咬着自己,那个男人嘿的一声继续朝下面跃去,他就像蜘蛛人一样在竖直的大厦外层上跃动,几下就窜入了下面楼层的雨棚里。今天出乎意料的事情已经够多,曹丽的神经已经暂时不再会感到惊奇了,她什么也不想,继续一发发射击着,直到她的手枪不再射出子弹。
借着阳台雨棚和管线,那个男人刚才已经成功落地,他仰起脸,向楼上的曹丽比了下大拇指,然后迅速地向远处跑去,望着那个男人,曹丽缓缓地靠在墙上,她突然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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