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秦琬戴着墨镜去找了律师。她生怕碰到宋语怀或者丁夷佳,她明白生活就比戏剧更加不可捉模,于是一路上担惊受怕。
“帅哥,我要告我前男友……”秦琬之前不要脸地通过余姗走后门预约了她从前n个暧昧对象中的一个——事务所的首席律师。
李楠抬起眼睛看着秦琬柔柔弱弱地倒在沙发椅上,一副受虐的正室的样子。李楠见怪不怪地露出了暖洋洋的职业笑容:“那么,说说吧。”
秦琬默默地摘下墨镜——好吧其实墨镜是为了遮那两个巨大的黑眼圈……
“所以你现在证据还是挺全的,只是最好还有证明你被陷害,在精神病院呆过的证据。你可以这几天去那里查看你的入院登记或者找到些人证,如果这些都做到了,我可以马上帮你提交上诉。不过就算没有,胜诉的几率也是很大的。”李楠破有风度地推了推眼镜,然后犹豫着说了一句,“额,余姗没跟你一起来吗?”
高冷形象瞬间崩塌,秦琬那颗敬仰的心碎得只剩了渣渣,淡定地带上墨镜说:“是啊,没来呢。”然后摇摇头惋惜地走了。
下午,秦琬马不停蹄地赶向了她曾经“穿越”过来的精神病院。
再一次站在大门口的时候,她感慨着想,还真没想过会再回来。
她满脸堆笑地向前台大厅那几个跟她混得蛮熟的实习小姑娘,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几个姑娘竟然全都不在了——因为这里太偏并且整天跟一群神经病在一起谁乐意?前台姑娘还顺口安慰着说:“这里调动很频繁的,你都走了快两个月了,当然很难找到她们了。”
秦琬不死心地趁着没人溜进了院长办公室。
只是老天无眼,入院记录竟然没有她,她不敢相信地翻了好几遍,的确没有看错,这些密密麻麻的名字中没有她。她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根本没有进精神病院这茬……不对,一定是宋语怀,他那么谨慎当然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秦琬丧气地把厚厚的本子合上,这时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秦琬心中哀嚎:为什么自己做坏事的时候老是被人抓现成?
她环顾四周,马丹跟本没地方藏身,院长办公室难道不应该富丽堂皇,而不是这样空荡荡的吗?!她突然想到这里是一楼,然后脑洞大开地拉开窗,不假思索地翻身跳了下去,那动作连贯的简直不敢相信。
当她正被自己的机智感动时,她发现鞋跟被卡在了排水空隙里了……
拔一拔的还卡得跟紧了,秦琬的小暴脾气上来了,她用力一扯,往边上一磕——鞋跟掉了……
秦琬蹲在地上,望着那个被自己硬生生磕掉的鞋跟正准备感叹,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很久以前是不是也出现过这个傻逼场景?不过那时候好像更蠢,她豪放把鞋跟卡在了电梯的缝隙里,紧接着整个电梯系统崩溃了一下午,大家回家都是从楼梯上背着干粮脚踏实地地爬下楼的……
好像那时候还有个谁站在她身后不咸不淡地讽刺过她,最后还乐呵呵地笑着不要脸地绕过她走人了。
不过她记不起来了,毕竟那时候她整个人都是像被吃掉了智商的小天使一样围着宋语怀高速转圈圈的……
秦琬自嘲地笑笑,然后一瘸一拐地走了好远才打到车。
停在自己亲手送给宋语怀的咨询室所在大楼下,秦琬进商场随手买了双健全的鞋子套上,进卫生间把吓死人的黑眼圈用粉底遮了个严实,然后坐在星巴克里透过玻璃墙等待着宋语怀下班——就像一个真正体贴的女朋友一样。
“琬琬。”宋语怀看到玻璃后面弯着眼睛冲他笑的秦琬,沉闷一天的心仿佛被点亮。
秦琬起身出门,看到宋语怀身后还有两个一起下班的助理——挺眼熟,估计以前自己去咨询室找宋语怀的时候遇见过她们,于是走进亲热地挽住宋语怀的胳膊说:“语怀,今天想吃什么?带我去吃。”她记得从前自己永远只会汉子似的说“我要吃什么什么,带你去吃!”秦琬学乖了。
接着,她冲宋语怀身后挤眉弄眼的小姑娘笑笑。突然想起,她们当时应该是实习,曾经在咨询室就不小心听到过她们在背后各种八卦,似乎说到宋语怀和丁夷佳,只是那时心眼粗根本没想到这码子。
小姑娘嘛,喜欢在背后乱说,正常。
只是不知道,如今看到自己这个悲剧的被她们boss亲手送进精神病院的神经病患者又回到他身边,不知会传成什么样。
想到这里,秦琬兀自冷笑了声——宋语怀,你耳朵尖心思密,可不像我,一定能听到她们在怎么议论你吧,千万得想得开呢。
宋语怀环住秦琬的肩膀说:“思域餐厅吧。庆祝你回来。”
事实证明,秦琬的预想是正确的——这些个小姑娘心潮澎湃地手一抖,发个微博朋友圈“叮”的一声,整个办公室的帅哥美女都知道了这个劲爆的消息——
霸气心理专家爱上我之三与被三。
更重要的是,接下来几天整个办公室的聊天方式就这么变成了默契的一句“嘿,听说了吗……”倒咖啡,传资料,眉来眼去间分分钟吓跑了无数个砸了大价钱前来寻医问诊的善良人民。
要知道,舆论——也就是八卦的力量是巨大的,所以那几天工作室的生意简直遭遇滑铁卢,当然这一切宋语怀这个心思细密的男子虽然没说出来,但一定是看在眼里,糟在心里的。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思域餐厅在环球大厦顶层,透过环形玻璃窗能清晰看到被雾霾包围吞噬的上海天空,以及如蚂蚁一般佝偻爬行在细密城市血管中的人与车。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夜□□临,包容了一切虚假可怖,只留下灯光绚烂妙不可言。
“我记得以前你也带我来过,这里风景真的好棒。”秦琬笑得春风洋溢,坐在靠窗的位置,平静地望着隔了一个世纪般遥远的地面。
宋语怀笑了笑,优雅地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cheers,永远爱你。”
“叮——”
“永远爱你。”秦琬抿了抿红酒,苦得要命。
这天晚上,在这气氛好得如同通透的红酒一般迷醉鲜亮却摇晃脆弱的晚上,秦琬与宋语怀说了许多。从初见倾心到再见坚定,再到现在的依旧执着。他们惟独默契地跳过了那段让他们两人,不,是三人都身心俱疲的时光。只是,一段感情如果千疮百孔又如何真正修补完?唯一的办法只能用伪装的表面去假装已经片甲不留的内里。
在秦琬的诱导下,他们甚至谈到了未来。那些充满不可实现的美好的未来——结婚,孩子,职业,爱情。秦琬一直顺着宋语怀的意思,偶尔嘟着嘴说想要别的,反倒不容易引起怀疑。秦琬在这场戏中,可算费尽心机。
说着,说着,她甚至要被自己骗过去,只是那些不堪的往事总是在适当的时候窜出来提醒她,不能半途而废。
临别的时候,宋语怀望着秦琬说:“琬琬,你什么时候回来住?”
秦琬一愣,差点忘了还有房子这茬,只得打个哈哈说:“这个嘛,夷佳东西还在吧?你先解决完跟她的问题,然后我再过来好不好?”
秦琬望着宋语怀的车驶远,她疲惫地揉揉脸——笑了一晚上,笑得面部神经都僵硬了。接着,她想了想,叹口气自言自语:“语怀啊,你知道吗?未来太美好,破裂的时候会更痛。”
然后她又想到明天就得跟宋语怀同床共枕,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她想过和他再次上床,不断告诉自己不就是做那些从前做了无数次的事,并没有那么恶心。只是脑中那个不堪的画面一出现,她就有点反胃——总不能在床上吐出来吧……
顺了顺胃,为了不膈应自己,她只能无奈地拿出手机,拨通了李楠的电话。
“亲,我要你明天就提交上诉。对,我今天没找到资料,没关系,提交吧。”
你舒服了那么久,是时候让你也尝尝众矢之的的滋味。
提出诉讼之后五日内被告收到起诉状副本。接下来几天秦琬再也不敢一脸虚伪地跟宋语怀出去吃饭逛街,生怕哪天他就收到了起诉状,一生气直接把她扔进精神病院再也不放出来。于是,秦琬只得称余姗失恋,得整天陪着她,不然余姗就会一个想不开割腕自杀。
其实,秦琬躲在房间里不洗头不洗澡做了个十足的宅女。不过,这并不是她生活的全部,她有个重要的目标,就是好好贿赂那个高冷的陈凯。
“凯哥,饭菜都给你准备好了!都是我亲手做的哦~还有,你要和果汁还是啤酒还是白开?”秦琬指着满满一桌子被装在快餐盒里的菜,睁着眼睛说瞎话。
陈凯一进门连鞋都来不及月兑,就被那句“凯哥”吓得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搞清楚状况之后,他简直想抱头痛哭——老天啊,为什么自己好不容易有次地位,却偏偏是托了林越那混蛋的福?而且还是这个笑得一脸贼兮兮的丫头?
陈凯小心翼翼地吃着饭菜,被秦琬看得吃进去的全卡在喉咙里,只得顺手抽了张秦琬双手奉上的纸巾一把擦去头上冒出的冷汗开了口:“行吧,你到底想干嘛?膈应地我肝疼。”
终于等到了这句话,秦琬先喝了口啤酒压压惊,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那个什么……”
“什么?”陈凯被她的架势镇住了。
“额……”秦琬酝酿了好几天的话到了嘴边竟然再也吐不出半个字,“你懂得。”
“神经病。”陈凯终于得出了这个结论,白了秦琬一眼再也不管她。
秦琬懊丧地瘫在陈凯身边,陈凯指了指桌子上的残羹冷炙:“去,收拾掉。”
“滚你丫的,去死吧。”秦琬白了他一眼。
“骂起人来倒挺溜……”陈凯嘟哝着。
半夜十二点,陈凯从房间里溜出来准备吃点夜宵,随便瞄了眼一片漆黑的客厅,不对,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他再定睛一眼,妈妈的,秦琬这个逗逼竟然一个人还窝在沙发上发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特别像灯泡。
陈凯在心里骂了她千万遍,骂完竟有些心疼,拿着一盘洗好的葡萄放到秦琬面前,自己也在黑暗中坐到她身边,语重心长地说:“妹子,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呢,你不开口问就永远不会知道。”
“……不要用我用来贿赂你的方法来贿赂我。”秦琬拿了颗葡萄想了想还是塞进了自己嘴里。
“草,不管你了。平时看着挺机灵,一扯到感情蠢得跟猪一样。”陈凯没忍住还是骂了出来。
秦琬一愣,是啊,可不就是这样。当时面对宋语怀是这样,现在面对林越,还是这样。
她决定要突破自己,于是把葡萄皮一吐,站起身来冲着陈凯吼:“我喜欢林越!”
陈凯脚步一抖,差点被自己绊死,一脸苦逼:“又不是给我表白,何必这么大声……”然后他看着秦琬一脸委屈,叹了口气走过去哥们般环着她的肩说:“得,不逗你了。给你讲讲林越的故事吧,不过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她会让我再也没有女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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