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秦琬破天荒地倒头就睡,一不小心就梦到了林越——还是要命的春梦。
正当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秦琬莫名其妙地自动醒了——大概是身体还暂时不能接受和另一个女人□□吧。她满脸惊悚地坐起来,抓抓乱糟糟的头发,眯着眼看了看时间——才六点。
自己难得做次春梦为什么居然对象竟然是林越?!秦琬娇羞地捂着脸觉得自己没救了。
但是,趁着还没完全清醒,想想梦里的场景好像还是蛮不错的吧——柔软地像羽毛的大床,林越侧卧在轻飘飘的被子里,露出洁白光洁的肩和脖子,眼神诱人……马丹!秦琬想一巴掌把自己拍醒,但这只是梦呀!大半夜大清早的就不能让人难得猥琐了?!
正当秦琬纠结是不是应该继续愉快地继续在梦里跟林越约会时,半空中突然模糊地出现了林越的脸,她勾着嘴角,用一贯嘲讽的语气对她说:“嘴上说不爱,心里却很诚实嘛。”
秦琬二话不说,对林越的脸恶狠狠地“呸”了一声,然而奋不顾身地趴回了床上。
“姐姐,你昨天没睡好?”玲珑抱着四弦小吉他,拿来两倍冰啤,望着秦琬萎靡的神情,又恍然大悟道,“哦,我懂了,没事,这很正常。”
“你懂什么!”秦琬剜了玲珑一眼,决定转移这话题,冲玲珑怀里的吉他抬抬下巴说,“给姐姐谈一首,说不定姐姐心情好,给你小费哦。”
玲珑把腿盘道竹藤椅上,清了清嗓子。尤克里里的弦音干脆而短促,姑娘的声音则清脆中带着一丝稚女敕与慵懒,两者结合仿佛春日娇花初绽,又如冬阳乍现。
玲珑随性地扎了一只斜马尾,松松垮垮的麻花辫搭在肩上,一身淡色格子衬衣洗白牛仔裤,发丝黏在额头。她偶尔冲秦琬笑笑,露出洁白地能去代言牙膏广告的虎牙。
素望在酒吧街尽头,这里人不多,两人因坐在门外阳伞底下,许多不少路人都冲着两人随手拍照。
秦琬倒不在意,别过头,不看那些镜头便是了。玲珑的眼神越过秦琬的肩头,望着那些路人,若有所思地弯了弯嘴角,唱得更卖劲了。
“怎么样?我说我是会唱小清新的歌的吧。”玲珑把小布丁放到身边,一边喝着冰啤一边对秦琬抬眉毛,“给小费!”
秦琬冲她做个鬼脸:“没带钱!”
“没带钱你还敢出来泡妞!?”玲珑夸张地笑着,从包里翻出一本小本子,翻开给秦琬看,“看到没,我说我都是记着帐的吧。”
果然,满满半本本子都是几月几日欠了xx店xx方便面,xx酸女乃,xx饮料……然后还掉债的就在上面画一条横线。
“至于嘛,你小姨不给工资虐待你?”
“是啊,姐姐包养我吗?”玲珑眨眨眼,看秦琬一脸不屑,她接过本子又说,“因为……要买新衣服嘛。”
秦琬看了看玲珑明显穿旧了的衣服,以及她不愿多说的神情,耸了耸肩没说什么。
“走,带你去还债。”玲珑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个懒腰,一手拽着秦琬一手遮着还算柔和的阳光往便利店走。
“老板,我要那个橱窗里的呃……洗发水。”玲珑面不改色地说。
“好嘞。”老板满脸笑容地转身开橱窗拿洗发水,“要这个牌子的吗?”
“不不不,不要,要那个。”玲珑冲秦琬挤挤眼睛,把准备好的钱塞进柜台的缝里。
塞好后,老板拿着洗发水递给一脸无辜地玲珑,玲珑接过洗发水打量了半天,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老板抱歉地说,“老板,要不我明天再来吧,我今天没带够钱。”
老板大度地挥挥手:“没事,明天再来。”
完事后,玲珑得意地在前面双手插着裤带,甩着她的小麻花辫一步三跳。
“姐姐你会玩跳房子吗?”玲珑突然回过头对秦琬说。
秦琬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她从小在上海,为分数为职位为磨砺成天绞尽脑汁拼得头破血流,哪知道这种最普通的游戏。于是,她诚实地摇了摇头:“听过,没玩过……你别带我玩,我年纪大了骨头不好使!”秦琬惊恐地冲玲珑摆手。
然而,秦琬还是没拗过那个死皮赖脸的玲珑,被拖着在古巷里拐了几个弯,正当秦琬绕得头晕,玲珑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块不算大的平地,铺着一块一块隐隐泛青的石板,周遭是一圈民居,架着暗色的竹竿,一股浓浓的生活气息。风轻轻吹过,那些衣物飘起就像万国旗……
“玲珑姐姐,这个阿姨是谁呀?”几个在一边玩着石头剪子布的小屁孩见到玲珑,纷纷围过来,嗓音甜甜软软,只是开口一个阿姨,让秦琬心中顿生沧桑。
“这个……阿姨,是姐姐的朋友呀。”玲珑蹲下来模模带头小姑娘的头。
小姑娘眼睛很大,乌溜溜地望着秦琬,秦琬友好地冲她笑笑,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姑娘皱着眉头对玲珑说:“玲珑姐姐,这个阿姨没有上次的好看。我喜欢姗姗姐姐的长头发,她去哪里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玲珑愣了愣,旋即换上安慰的笑容,说:“乖啊,姗姗姐姐再过几天马上就回来了,你们先去玩吧。”
小姑娘不情不愿地走开了,转身还颇有敌意地看了眼秦琬。
“姗姗姐姐?”秦琬抱着胳膊,毫不计较地说,“你姑娘?”
玲珑望着小朋友的背影,尴尬地甩着手:“嗯……你别生气,她就是这样,口无遮拦。”
“没事。小孩子嘛。”秦琬望着玲珑,本想戏谑,顺便问问她跟她姑娘的故事,想想还是算了,玲珑心眼多,哪肯那么容易说真话。
“跳房子呢,跳的人先从1开始,往2号格子扔石头,扔中了才能继续。”玲珑撸着袖子,把麻花拨到脑后,站在第一个格子里示范,“然后单脚跳,如果另一只脚落地就重来……”
秦琬大致听了听,豪迈地一挥手:“简单,我来!”
在一小片空地里,两人像重新回到了童年,夕阳从巷子口的小树树冠中落下,洒在地上斑斑驳驳。
“别闹了好吗,那个格子是我的,你没看到上面有我的石头吗?”秦琬一旦掌握了要领,分分钟虐玲珑,大笑着指着玲珑说,“你输了,我来!”。
玲珑吐吐舌头,假装委屈:“早知道不带你玩了……”
八月天气变得比变脸还快,没一会乌云密布显得傍晚墨蓝色天空更加阴沉。
拎着几袋零食烧烤,两人颇有兴致地慢悠悠边吃边走。只是这掐点没掐准,还有一百米就到素望了,这倾盆大雨说下就下。
两吃货誓死保护着食物,结果只能在素望屋檐下甩着湿漉漉的头发——不对,这场景为什么这么眼熟?只是身边换了玲珑而已。
秦琬望着古城雨幕发呆,冷不防被披下头发装鬼的玲珑吓了一跳。
玲珑笑得差点断气:“怎么?想你情人了?”
秦琬白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在这个小姑娘面前好像不存在什么顾忌,她不知道林越会不会因为她这个自作主张的归类连打好几个喷嚏,那场面,想想就搞笑……
用纸巾擦干雨水,两人抢着路边买来的一堆零食烧烤,摊在酒吧桌子上瓜分。
秦琬左手一串牛肉串,右手一块米糕,这辈子就没淑女过。她对同样吃得欢的玲珑说:“去,给姐姐拿瓶啤酒过来。”
玲珑不情不愿地起身抽了两张纸巾去了吧台。
秦琬趁机从她那多拿了两串牛肉。只是没料到玲珑这小贱人竟然多撒了好多辣椒粉,呛得秦琬差点想一棍子戳死玲珑。
“哎,要是你姑娘一直不回来怎么办?”酒壮怂人胆。
“不回来么,我就一直等她咯。”玲珑打着酒嗝,拍拍鼓囊囊的肚子舒服地躺在沙发上。
“别天真了,现在哪有这种感情,今天好明天散,说不定你姑娘早就在外面找野男人野女人了。”秦琬仗着有点微醉开始扯淡。
玲珑愣了愣,扯着嘴角笑了笑:“是吧,我也觉得。只是总觉得等等吧,再等等吧,说不定明天她就回来了,要是她回来没见到我她会生气的,女人生气起来多可怕呀。”
秦琬扁扁嘴,被玲珑带得有些伤感,她想到自己,想到林越,一种被生活深深挫败的无力感涌上来,那些喝进去的酒嚣张地想化作眼泪从眼眶里出来。
秦琬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抱着酒瓶子问玲珑:“玲珑,你为什么喜欢你姑娘?”
“为什么喜欢?”玲珑趴在桌子上,抬起水漉漉的眼睛笑了笑,“喜欢一个人能有什么为什么。姐姐,亏你比我大了这么多岁,怎么连这点都不懂。心动了就在一起,在一起就要一心一意,竭尽全力。如果都没有尝试就放弃,那算什么?我就是不懂你们大城市里的人,总有那么多牵挂,那么多放不下。”玲珑说着鼻尖红了起来,她使劲揉了揉,灌了一口酒。
是啊,秦琬被玲珑说的哑口无言,喜欢一个人就拼尽全力去喜欢啊,去追啊。只是她好像已经过了那个冲劲十足的年纪,在那个年纪为宋语怀那个渣磨掉了所有的激情与热血,也快对爱情消逝了信心。
她知道这样说对林越——这个她如今心心念念的女人不公平,只是生活又何曾公平过。世上从来没有一帆风顺的爱情。
秦琬顿了好久才叹口气说:“我知道。可是年纪大了,哪有这么容易说不管就不管,再说了,性向这种东西这么神秘,我特么怎么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不是喜欢女人,还是只是因为被男人伤残了而且她刚好在我身边陪我才产生的这种奇怪的感觉。而且爸妈……”秦琬想到她那常年在欧洲游荡的隔三差五还在朋友圈秀恩爱的爸妈,感觉这点毫无说服力,就果断地住了嘴。
玲珑眼神飘忽,突然勾起了嘴角,挣扎着从双手撑着从桌子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俯□子扑过来。用一根手指托起秦琬的下巴,暖暖少女气息肆意喷到秦琬面上:“姐姐,性向什么的,亲亲看不就知道了吗?”说着微微阖上眼,作势要亲下来。
秦琬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呆了,淡淡的女乃香混着酒精,足以让人失去思考能力和基本的反应。
次奥,难不成这“第一次”要断送在这未成年少女手上了?!
嘴唇快碰上了啊!
关键时刻,秦琬被酒精麻痹醉生梦死的脑神经回路终于及时地活了过来,她刚准备惊悚地一巴掌拍开玲珑,一股力从她手臂传来,硬生生把她拉开老远。
“终于肯出来了啊……”玲珑停在原地,抬起眼睛戏谑地望着满眼杀人怒气的林越,“姐姐感谢我吧,不然谁知道你老婆什么时候肯见你呢。”
“谢你全家。”林越冷笑一声,拽着秦琬快步离开。
秦琬好不容易活过来的的脑回路再次全面崩盘,完全搞不清楚重点地回头冲玲珑喊:“我的包啊……”
玲珑打了个哈欠,接着又打了个酒嗝:“姐姐你就安心去吧,我帮你看着,记得明天来拿就行。”她望着林越和秦琬的背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又是一对小冤家,不过真没良心……”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个守诚信的好亲妈,好了,现在大家排队让我戳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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