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琬以接受愤怒不满嘲讽冷言冷语,因为这些都以被回击,以用自己逐渐变成硬壳的心轻易抵挡。只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多少年没听过这种一击致命的话。
从前那个青涩的宋语怀不会说,而后深谙人情世故之后的他说的话十句有*句不能相信。
而林越的那句“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一句“我喜欢你,就是因为你”虽然用烂了俗透了,然而从她口中吐出,就像带上了不替代的魔力,像一张闪着柔和光芒的密网,将自己整个包裹——一如她此时带着微笑的眼神。
秦琬此刻才觉得自己其实还是那个能因为三俗小说中腻歪的悲欢离合而哭得双眼红肿的高中时代,外表无坚不摧,内心却像气泡,一戳就破。
大概这是打娘胎出来的病,越来越少见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心尖上的人。
“对不起。”站在电梯里,秦琬满心抱歉与感动,还是轻声重复了一句。
“难得啊,我是前世积德了吧。”林越扣紧秦琬五指,嘴上却恢复了毒液属性。
秦琬没忍住笑意,往林越身上蹭了蹭说:“我一定改,nozuodie,要是你被我吓跑了怎么办,不对,如果你被我气病了我特么还得照顾你多麻烦。”
“是吧,就你长成这样,都不用脾气,随便看一眼就被吓跑了吧。”电梯门开了,林越赶紧出门以防被秦琬的拳头砸死。
“那你特么是眼戳吧……”不出意料,秦琬没砸中,跟在林越身后愤怒地瞎嚷嚷。
第二天,为了弥补秦琬心中的遗憾,林越亲自带着她一起去了这次项目预选地——当然现在还是一片乱七八糟的老旧居民区,估模着它的岁数跟两人年纪加起来差不离。
半颓的围墙,散落的泥砖以及进过年岁打磨后染得枯黄的墙壁和半死不活的香樟,旁边还横亘着一条漂浮着奇奇怪怪的杂物的青黑色的……小河。
虽然景色让人不忍直视,但作为新时代好青年,两人牵着小手幸福甜蜜地吃着油条豆浆硬生生地把拆迁小区走出了风花雪月花前月下的赶脚,大概小情侣们都不会注意到环境这种细节。
成都人生活节奏慢,尤其这里地处城市中心靠外,狭窄的水泥道上时不时走过拄着拐杖的老人以及领着红领巾上学的妈妈,有些甚至还会善意地向两人道早。
这不,一个坐在破旧楼道门口卖早餐的花白头的老人用当地方言冲不小心有了个眼神交流的秦琬笑道:“小妹啊,没见过你们啊,你们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秦琬看了看林越,然后也笑着冲她挥挥手:“我们只是来逛逛,我们是来成都玩的。”
说完,老女乃女乃不相信地说:“别唬我老太婆,小青年不去景点转转,好好的怎么会来这种小区?”老女乃女乃捋了捋梳得服帖的银,笑着说,“我猜你们是来探亲的吧,不过这里很快就要搬走了,快给你们家老人找个新去处吧!哎哟,听说以后这里会变成一个体育馆呢,是要热闹起来了……我倒是挺支持,只是有些人不肯走,隔壁老王就是,那顽固的臭石头,以为他儿子还会回来看他吗?不过,人老了有点念想倒也还是不错的……”
老人嘛,难得有个说话对象,一开口就根本停不下来。
林越想了想,拉着秦琬走近:“女乃女乃,你说这里以后是建体育馆吗?小区这么点地方怎么建体育馆呀?”
老女乃女乃愣了愣,望着林越笑得一脸和善,摇着蒲扇道:“这我老太婆就不知道了,前几日听着在传罢了。不过后面那两条夜市街据说也要被合并进去,以后地方大着哩,你们以去看看呀,就在后面不远……”说着,老人还顺手用蒲扇指了个方向。
“你听懂了吗?”秦琬被老人一连串方言绕的云里雾里,脑子没转过弯来。
“差不多就那意思吧。”林越模模糊糊了解了个大概,说,“我们现在去后面晃晃,顺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两句话,秦琬当然只听见了后面那句,笑着说:“就等你这句。”
历史味道浓厚的城市同时一定会有有文化有深度美丽得让人忍不住荡漾的景点名称,比如浣花溪,锦里,沧浪湖。
坐在石子路边小店里,秦琬托着腮一手一根筷子,望着林越的脸出神。
“生椒牛肉面一份!”
本来心痛地想着不能天天加餐吃到吐,于是只叫了一份,然而吃一吃的,兴致就上来了……
“老板,额,再要一份凉皮……”秦琬看了看林越沉痛的表情,迟疑而又坚定地说。
林越按着太阳穴想着,大概自己提出建议来这里“顺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就是一个陷阱,挖好了给自己跳。
浪漫闲适的一天在不停地走和吃中度过,回到宾馆洗完澡后,秦琬瘫在床上再也起不来,林越则靠在椅子背上对照着手机,摊开一张厚厚的素描纸。
秦琬爬过去,把下巴磕在她肩膀上,用力嗅了嗅林越光洁的脖子上好闻的气息:“宝贝,你还要画画嘛?”
“嗯,主办方给的大致信息和实地有点出入,而且他们也没告诉我们是建体育馆,我先琢磨琢磨……还要,你能把你的头拿开吗?又重又痛诶。”林越扭头用不满的眼神望着秦琬。
秦琬听完笑着奋力在她肩上用力一磕,林越那眉头拧地都以召唤神龙了。秦琬看着她的眼睛,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于是,不出意外,两人看一看的,那小眼神就变了味,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秦琬放弃挣扎一口亲上林越的看上去就粉粉女敕女敕很好吃的唇。
晚上秦琬醒过来一次,林越撑着脑袋转着笔,秦琬醒过来第二次,林越把刘海顺到脑后,把笔架在嘴唇上,秦琬醒过来第三次……
“林越……”秦琬一个激灵,揉着眼睛走到林越身边。
“吵着你了?”林越难得地没有嘲诘几句,反而转头甩了甩头,有些抱歉地伸手抱住秦琬的腰,“还是亮着灯睡不着?”
秦琬摇了摇头,望着她有些乱糟糟的刘海忍不住想笑,机智地把绑着自己头的电线卷褪了下来,然后随手给林越扎上了个冲天辫子。
“哈哈哈哈哈哈!”秦琬望着这七扭八歪的辫子以及林越抬着眼睛面无表情的高贵冷都女形象瞬间破灭,瞌睡虫一扫而空,笑得差点趴地上就差打滚。
林越看着手机相机中的自己,把辫子拽紧了些晃了晃,随口说:“还行。”然后拿起笔准备继续挑灯夜战,顺便不忘回头对目瞪口呆的秦琬说,“对了,忘了告诉你,你的腰粗了好多。”
“泥煤……”秦琬吓尿了,赶紧用手量了量,嘟哝着说,“顶多只有一点点嘛。”
一晚上,秦琬硬要搬个凳子坐在林越身边看着她认真的神情以及桌子上那张涂涂改改的画纸呆——
陈凯这人虽然油嘴滑舌,但不得不说有几句还是说到了点子上。比如,林越认真的时候还真特么的迷死人啊!
看那扑闪扑闪的睫毛,微微上挑的眼角,高高挺挺的鼻梁,轮廓秀美的唇,这侧脸简直就是……啧啧啧。
看看,秦琬又开始心猿意马,这种美逼怎么就喜欢上了自己?自己究竟哪点吸引了她?想了半天想得脑仁疼,秦琬戳了戳林越脑门后面那个呈仙女散花状散开的冲天辫,呵呵傻笑一声,然后伏在桌子上终于不省人事。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秦琬现自己在床上,而林越……不见了?
她打着哈欠掀开被子起床,晃了圈现林越在洗澡,而桌子上昨天那张被修改地分不清大概的画纸已经被扔在了一边,中间摆得端正的是一张全新的,干净清晰地画着一块不规则的六边形,旁边是一坨形状好看的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然而一切的重点是角落里一个q版秦琬,她被画成了线条圆润的……包子?
虽然看上去还挺爱的……但,特么为什么是包子?!自己明明是能戳洞的锥子脸!秦琬违心地暗想。
秦琬望着那张像是寻宝地图的画纸了半天呆,甚至没注意到林越出来。
她被林越突然在耳后的亲吻吓了一跳,嗔怪地看着林越说:“大清早吓人啊!”又指着桌子上的“地图”说,“别告诉我,你昨天一晚上没睡就在弄这个?”接着特意指了指角落上那个影响人食欲的包子秦琬,怒道,“为什么这样对我,林越,不是真爱!”
林越眯着眼看了眼那肉鼓鼓的包子,笑着说:“其实吧,就是晚上太饿了,画个你充充饥。”接着打个哈欠,不以为意地微阖着眼睛抱着秦琬说:“我才没通宵,三点半就睡了。说起来还真有点饿。去,给我买早饭去。”
秦琬板着林越下巴,佯怒道:“你疯了吗?你就不能白天画吗?非得把自己身体弄垮了吗?”
林越嘟着嘴一脸委屈:“因为人家晚上比较有灵感嘛……”
秦琬被她难得的弱势逗了,再也装不下去,只好放过那个模模她柔软的碎安慰道:“好好好,姐姐给你买早饭去。”
“老婆真乖,没吃药果然萌萌哒。”
“……滚,不去了。”
是嘛,嘴贱是一种病,没法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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