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夏冷玉想了很多,从一开始那点单纯想傍个大款的小心思到知道哥哥的目的之后的震惊与犹豫,再到现自己爱上林辉文。她甚至连婚礼的雍容华服都懒得换,只靠在空空房间的落地窗口边,望着沉沉天际呆。
自己苦苦挨了这么久,终于这一天要来了吗?虽然她早就知道夏清之从广州回来便是别有意图,她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准备,能翻出一大篇感人肺腑的解释与托辞,只是到这一刻她竟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有深深的无奈与疲惫。到这一刻,她根本不想挖空心思地去向林辉文解释,因为解释便是掩饰,不管怎么样,林辉文一定会联想到许多,甚至比真相更坏。说不定还一激动接不上气,就直接归西了,那自己还坐实了克夫之罪。
夏冷玉深呼吸,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已经空了好久,之前是林辉文应酬忙,成天不见人,而现在则是身在医院。夜风从窗口未关严的缝隙中灌入,丝丝的吹得人直打寒噤。
她打定主意这辈子都要死守着这个秘密,既然现在已经有三个人知道自己与夏清之的事,那么就一个个来,最重要的当然是秦琬。必须要先封住秦琬的嘴,不然等她透露给林越,那么一切都将不收拾,到那时,自己才真是百口莫辩。
夏冷玉闭了闭眼睛,抬头现早已过了凌晨一点,她活动着有些僵硬的双腿,慢慢走到床边,和衣而睡,等待着明天天亮,去医院照料林辉文,把婚礼的盛况告诉他,顺便把还有些他现在应该知道的事情也告诉他。
不出夏冷玉意料,当林辉文得知自己那从小表面顺从,内里叛逆的宝贝女儿这次不仅不顾家庭公司一意孤行地离家出走,而且更要死的是她竟然还搞起了同性恋!对象还就是那个上次来看望过自己,自己觉得还挺不错挺善良的小姑娘。这简直就是好大一个晴天霹雳,劈地他好不容易精神活泛起来的脑子差点又再次休克。
夏冷玉此刻当然百般心痛百般无奈地坐在一边,就差眼泪涟涟地跟林辉文抱头痛哭了,她一手紧紧握住林辉文颤抖的右手,一手拭去眼角的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水,道:“辉文,你说我们是不是错了,一开始就不应该逼迫阿越那孩子。她主意大,被压得久了,自然就有些异于常人的想法……你也不要太责怪她,我第一次听到她那么坚定地跟我说要和那个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我比你还震惊还不敢相信。只是那时候不敢告诉你,怕你接受不了。现在轩儿的大事解决了,我想着得好好处理处理这件事了,只不过我一个妇人家,想来想去也拿不定主意,总不能真的放着林越放肆吧,这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现在连她的人都找不到,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呢……”
林辉文顺了好久的气,才终于缓过劲儿来。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望着夏冷玉悲伤无助的脸,试探着问了句:“这事儿……是什么时候生的?阿越跟你坦白的时候。”
夏冷玉愣了愣,望着林辉文并不糊涂,相反还带着点怀疑的精光的眼睛,心中有些虚。只不过,这事的确是生了,林越确实带着秦琬跟她“商量”过,于是她从容不迫地说:“前不久吧,就在阿越离家之前,我觉得一定是那姑娘挑唆的她,不然林越再怎么,也不能私自做出这么大决定,我们是养育了她那么久的父母,她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
林辉文沉吟片刻,轻声道:“秦琬我了解不少,虽说她年纪不大,还算明白事理。就算她真的和阿越在一起,也不能去挑唆阿越。”
“老头子,你这是分明了胳膊肘往外拐啊!我们女儿都被这狐媚子给迷上了,你还在这里说她的好话?你这是……病糊涂了?”夏冷玉自觉口不择言,忙急着说,“辉文,就算这只是我的猜测,她们两在一起却是千真万确的。你怎么说也得表个态啊!总不能真的放任两人在一起,那我们林家的颜面何存?今后等着给外人落笑柄呢?”
见夏冷玉又急又气,面色苍白憔悴,保养多时,烦心事一上来便老态难掩的脸,林辉文一颗心被搅得混乱。静下心来想了许久才一字一顿道:“当然不能让她们在一起,你放心吧,等林越回来我亲自教训她。”
听到这话,夏冷玉安了安心,毕竟她只是想让林辉文对秦琬这人心存芥蒂,不至于到时候场面混乱起来,那姑娘口不择言把当年那篓子事抖出来,自己成了那吃哑巴亏的。现如今,就算秦琬说出来,自己也能辩解说是因为她因自己把她和林越的事透露给林辉文,恼羞成怒罢了。
再者,反正自己也不喜欢秦琬这丫头,多一个人讨厌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夏冷玉削着苹果,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夏冷玉想着这当然还远远不够,她想先约个时间去找秦琬好好谈谈心。添油加醋什么的自己最在行了,不能让两人恩断义绝,但至少从上次来看,秦琬还是个容易被打动的人,估计怎么着也能把秦琬从林越身边,从自己身边撵开,以绝后患。
而下午正好余姗一家带着林轩,过来探望林辉文,夏冷玉起身望着玻璃窗外一行人走近,一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慢慢弥漫开。
而此时,秦琬则抱着手机刚从乱得像浆糊一般的床上醒过来,头痛欲裂,明明昨天没有喝多少酒……
这里是……酒店?还是当时自己和林越从成都回来之后没地去租了将近一个月的宾馆,还是这个房间,午后的阳光散乱地从窗口流进,空气中弥漫着清淡的花香。
秦琬扶着额头,突然想起昨天半夜兴致大地打了几百块钱的的狂奔到这里。大半夜的太不巧,这房间刚好被一对恩爱小情侣开掉,自己前脚刚到,站在一边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拿了房卡准备走。说时迟那时快,醉酒的秦琬眼疾手快地从他们手中夺回房卡……就这么,撒起了酒疯。最后,小情侣没办法,默然看着秦琬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只得赶紧换个房间,远离这个女神经。
秦琬回想着昨晚的场景,这老脸算是丢到了林越那儿,对了,林越,秦琬把深深埋在被子里的脑袋拔出来,打开手机,现它莫名其妙只剩了百分之十的电,还有林越果然给自己了短信——
拨电话不知道按拨打键,挂电话不知道按挂机键,秦琬你这智商,没了我还怎么活哟。对了还有,你昨天晚上那出苦情剧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哎呀怎么办,太萌了好想亲亲你哈哈哈哈哈哈
秦琬一脸黑线地看完,马丹!没挂机你就不能给挂了吗?非得在电话那边猥琐地偷听吗?!秦琬牙齿咬得咯咯响,简直想冲到荷兰,给林越一个大嘴巴子。
正当秦琬一肚子郁闷地洗完澡出来,还没来得及吹干头就现手机上出现了好几个未接来电以及短信。
竟然是ada。
秦琬拿着手机思索了半天,自从上次和她两人在启沿楼下的小巷子吃面冰释前嫌一笑泯恩仇之后再没有联系过,这时候她找自己有什么事?
没来得及看短信,火爆脾气的ada再次打了个电话给秦琬。
“琬妹子吗?我是ada。”ada这自来熟的性格不戴有色眼镜看的话,确实还是挺欢腾挺惹人喜欢的。
“怎么了?起晚了,刚看到不好意思哈哈。”秦琬尴尬地笑了笑,一时没接上这欢快的节奏。
“唔……是这样的,林越呢,你也知道她又跑路了不是,留下我和陈尘两个人准备最后的展示答辩环节。而且后天就要去广州展示,因为招标公司的项目负责部在广州那边。你看看我这几天忙得脑子都不太好使,都忘了通知你。林越走之前特意让我把你一起带上,一起去广州。我刚想起来,还是决定赶紧通知你,不然我怕到时候林越回来会打死我……”
“什么?为什么要带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秦琬疑惑地打断ada,不知道林越这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其实吧,我也不知道。不过林越你也知道的,基本没人能知道她在想什么。而且当时她说的是,让你去做presentation,被我和陈尘劝了好久才改变主意,但说一定要带上你。”
“好吧……”秦琬听到手机因没电传来的“嘟嘟”提示声,来不及多问,只得先应下来,“后天也太急了吧,什么时候走?
“没办法,到那边还得准备几天,所以得尽早走。我现在就让助理给你补上机票,是早上十点的飞机。你有空明天过来一趟吧……”
没等ada絮絮地说完,支撑许久的手机终于没电英勇就义了。
秦琬满肚子疑惑,不知道林越打什么主意,这种事情带上自己难道不应该是个累赘吗?她翻了翻包,现没带充电器。看来不能质问林越了,只好哼着小曲继续吹头。
说起来秦琬的手机还真是护主,因为它的断气,让夏冷玉连着打了秦琬半天的电话一直关机,气得她差点一激动,差点因为面部表情太多而毁了刚打好玻尿酸的脸。不过她平心静气地想了想,算了,不急,明天再找也一样,反正已经这样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