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铃惜耸拉着头,看着脚尖,闷闷不的往悦惜殿渡去。
自与叶子墨说了那一番话,叶铃惜心中颇不是滋味。身为皇家之人,当真这般没人权,连自个儿的婚姻大事都只能看其他人的意思?
她虽与太子相处不过短短两年,却也知道他是个极其霸道的人,倘若颜亲王计谋得逞,那她不敢想象他去娶一个完全不爱的女人,是何种凄凉。
“悦郡主,奴婢算是找到你了。”叶铃惜闻言抬起眸,愣愣看向身旁气喘吁吁的婢女,眸里尽数迷茫。
“您一大早去了哪里,把末忧公子急坏了。”叶铃惜微微侧目倪了她一眼,见她一脸打抱不平之色,转了眸,暗恼末忧拈花惹草,竟迷得一个宫女还敢质问主子的去向。
轻摇了摇头,这般不懂得分寸之人,迟早有天会吃亏。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抬起步子,径直往悦惜殿而去。
一到悦惜殿,赫然见门口跪了一群宫女奴才们,心中一跳,急步越过他们,往大厅奔去。
到了大厅,只见地上也是宫女奴才的跪了一地,独独末忧一人一袭黑袍,站在中间,面色看不出喜怒,只是浑身散的寒气,显得越逼人了些。
叶铃惜看了他一眼,他仍是不动声色,终是移了眸子看向主堂上坐得雍容华贵的皇后,提了裙摆,往她面前而去。
这皇后虽是她的嫡亲姑姑,因她与太后相处的时日远比跟她相处的要多,再加上皇后一天到晚处理后宫繁琐之事,已是极其疲惫。又因太后本就心疼她每日三处地儿请安,故特意允了倘若没什么事,她进宫只需向她请安问好既,无需去向皇帝皇后请安。她一听,自然的自在,也就没有三天两头的往皇后那处跑。
这会儿见皇后面容祥和,不见有怒的迹象,门口跪着的那群人,却叫她提起了心,不敢如平日那般撒娇,规规矩矩的向她行了礼,心中暗暗猜测莫不是她是因她这几日来了皇宫未去向她请安,所以特意来兴师问罪?
皇后戴着长长的尖锐指甲,翘着兰花指,端起茶细细抿了口,像是没听到叶铃惜的请安。
叶铃惜弯着小小的身子,心中越忐忑起来,她对她这姑姑也是有些了解的,她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却也是个极其严肃之人,眸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对任何人又都是平平淡淡,不露喜厌之色,但她就是能感觉到她也是极其宠爱她的。
就像现在,她明明就已有怒的迹象,她却将怒火尽数在那群无辜的宫女奴才身上,也未开口指责她一言半句。
室内静的出奇,末忧倪着那弯了近一刻钟腰的叶铃惜,双手紧握成拳,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隐隐有怒火逐渐加深。
又过了一刻钟,皇后终是抬了抬手,宫女奴才们陆续而起,行了礼,皇后又摆了摆手,她们方才逐一退了出去。
待屋中只剩末忧、叶铃惜,皇后及她身边的婢女时,皇后这才搁下茶杯,轻柔却不失威严的嗓音传出,“你知罪?”
叶铃惜仍是弯着腰,维持着请安的姿势不变,听闻皇后的话,不卑不亢道:“惜儿愚钝,还请姑姑直言。”
“你当真不知?”皇后顶着凤冠,挑了挑纹路清晰的细眉。
叶铃惜心中跳了跳,却仍是一口否定,“不知。”说罢,抬起执幼的乌瞳直直看向皇后略带锐利的凤眼,毫不畏惧。
“哼,你这丫头倒是一如既往的顽固,你知纵容太子,令其玩物丧志,该当何罪?”皇后言辞犀利,紧逼的眸子略微带了几分严肃。
“玩物丧志?”叶铃惜低低念了一句,唇角勾勒出讽刺,“不知皇后所谓的玩物丧志是个什么意思?惜儿自幼不学无术惯了,怕是听不懂皇后的话述。”
“放肆!”皇后见她连姑姑都省了,直称她为皇后,瞬间变了脸。吓得身旁伫立的贴身婢女一把跪在了地上,身子簌簌抖。
既然已经惹她了怒,叶铃惜索性也不虚伪的应付,嚯得一下站直了身,昂着头仰视着她,“皇后打小看着惜儿长大,惜儿的秉性想必您也是了解的,倘若待会儿直言直语冒犯了皇后您,还望您莫怪的好。”
“你!”皇后气得一把站了起来,美丽的凤眸里竟是怒火翻腾,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极其精彩。
叶铃惜只当没看到她的怒火,挥手拍掉身后拽她衣袖的大掌,乌黑的瞳孔里同样一片怒火,“您虽贵为一国之后,您更是太子哥哥的母后,身为其母,不为其劳心也就罢了,偏偏他分明是为民解忧去了,却被您硬是说成玩物丧志?倘若今个儿惜儿承了您的话,那明日儿皇上是不是就得鞭挞太子哥哥的不是了?”
此话一出,满室皆寂,皇后更是惨白了精致的面容,身子微抖,薄润的唇瓣轻颤,伸出纤长的食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那张倔强的小脸,最后,终是一把跌坐在了太师椅上,一只手紧扣桌沿,深深喘着粗气。
跪在地上的婢女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趴扶过去,“皇后,皇后,您怎么样?”说罢转头对着屋外一阵急吼,“来人啊!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叶铃惜眸色变了变,突然扭头便跑。
末忧见状,看了皇后一眼,终是一个转身,追叶铃惜而去。末忧一出门,便见不少宫女奴才鱼贯而入,忙侧了身子,欲绕过她们,人数过多,不易走动。眼见前方的小身影越走越快,急红了眼,也顾不得这是在皇宫,一把纵跃起身,踩过几位奴才的肩膀,飞跃到叶铃惜的面前站定,扯过她的小胳膊,急吼道:“你要去哪儿?”
被他拉扯的往后退了一步,叶铃惜偏过了头,不敢直视他。
末忧眸光幽暗,正准备说她太过鲁莽,怎公然这般顶撞皇后,却见她侧着脸的秀挺鼻尖通红,心中一颤,双手握住她的双肩扳过来,赫然见她眼眶泛红,顿时百般不是滋味。
她得知父母一走了之时,也不过是怨他们不告而别的弃她于不顾,然第二日便恢复如常,而今竟是眼眶泛红。倘若他没追上来,是不是待会她便梨花带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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