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忻和练无双都明显地觉,在说到“雨天城”三个字时,傅义怀中的狐狸抖得像筛子一样。
它在害怕,很奇怪地害怕,按理来说,雨天城并不近,一只在沾月城附近只开了灵识的狐狸,不能知道雨天城。
练无双神色自然地看了眼翌忻,翌忻沉吟一会,忽然道:“妖气消失了。”
傅义一愣,把牌子放下,掏出罗盘放在地上,念念有词了几句,喝了声“定!”罗盘毫无反应,“竟然……全都消失了,一点也没剩下……”傅义十分吃惊。
翌忻道:“那妖怪跑了。”
练无双道:“不,不是妖,是人。妖气没了是因为刚才那个妖被杀了。而那妖的妖气如此重是因为幕后之人在通过它锻炼血池力量。”
翌忻微微挑眉,道:“你这么肯定?”
练无双道:“驭妖噬人者,必精血不足,想要活命,须采妖之精血补之,妖再采人之精血补之,能做到把三个人变成一个人的,不能是妖,只能是人。”
傅义倒抽了一口气,“人怎么把三个人变成一个人?”
练无双露出个浅笑,眼中都有笑意,在傅义看来心底直冒凉气,“很简单啊,把他们的手都给砍了,再把他们的腿缝起来,有法术支撑着他们当然死不了,然后再把脖子扭歪,脑袋移植……”
傅义的表情就好像被人在鼻子上打了一拳,看着练无双的眼神十足惊恐。他怀里好不容易开始不抖的狐狸也僵住了身体。
翌忻干笑着,想抚平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道:“为师……呵……为师都没想到这一点……”
练无双道:“祸根肯定不在妖身上,这个村子,有问题。”
翌忻想了想后,道:“村子里被掳的人已死,我们正好以回去报信,探一探虚实。呼……说来这血池也难得,无双你身上应该有空间法宝吧,能够的话,全部带走。”
傅义吃惊地道:“这东西怎么带的走?而且它不是血……红色的……那个什么吗?”
翌忻道:“血池里的液体只是一种力量的体现,它单独地存在时颜色像血,所以把承载它的所在取名为血池,血池里的东西,其实就是纯粹的妖力之能。这和妖力不同,虽然不能直接提取,但是它有的能量和妖力是差不多的。”
傅义道:“那这么大块血池是从哪里来的?”
翌忻道:“应该是……天然的吧?”
傅义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狐狸揉它的毛茸茸耳朵,“那我们现在就回村去通知吗?”
翌忻道:“不,我们先别惊动他们,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练无双微敛眸,余光看着那只狐狸,那只狐狸眨巴了下眼睛,脑袋往前探,爪子也一伸,想靠近他。
练无双直接把自己手上的虚无金线绕到傅义手中,道:“这只狐狸,送给你了。”
傅义惊喜地大叫,“太好了,多谢!”
狐狸“嗷嗷嗷”又挣扎着叫了几声。
进洞时还是白天,出去时,太阳已有往西边落的趋势,此刻约莫是未时。
狐狸趴在傅义的手臂上,提溜圆的眼说不出地怜爱,时不时就转转,无辜一般地看向练无双。
翌忻誓,如果不是这只狐狸身份能有异,加上自己要维持形象,他也要抱过来好好揉揉它一身看起来很软很舒服的毛。因此,他十分注意那只狐狸,也注意到它总是偷看练无双,“无双,它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练无双轻“哼”了一声,抿着唇什么话也不说。
翌忻猛然觉他心情不太美妙,微一思索,便觉得是自己把他功力给封了的缘故,“无双,你心情不好,莫非是怪为师把你功力给封了吗?唉,不是为师想害你,只是你体内力量本来就不稳定,何况练一练没有功力的身手也不错啊,基础也以多多夯实……”翌忻一脸“我是为你着想你这个熊孩子真是太不识好人心了。”的表情。
练无双咬牙道:“我自然不会怪师父。”
翌忻微笑道:“那就好,咱们年龄相近,虽名为师徒,但相处也以当兄弟嘛~”他拍了拍练无双的肩膀。
练无双看了他一眼,下一秒,他的爪子也搭上了翌忻的肩膀。
翌忻:“……”
练无双也微笑道:“师父这个建议不错,其实无双也早已想和师父以兄弟之礼相待,无拘无束……”
翌忻“呵呵”一笑,“自然……自然……”妈蛋你当我没现你在我肩膀上画圈圈的挑逗么?!
傅义抱着狐狸,忽然低声道:“到了,我们快到了。”
眼见着村庄出现在面前,翌忻不再说话,心中却是有一番思量,练无双比他还主动,毕竟他必须要毫无痕迹地不频繁地撩拨,而练无双却没那个顾虑,这样有利也有弊,利当然是练无双对他很感兴趣,弊就是,他不能一直装不知道练无双的心思,而以他表现在练无双跟前的性格,若是现练无双的心思,合理的反应是怎么样的呢?
傅义更加低声道:“小狐狸啊,等会儿我们要进村,你千万别出声啊。”
狐狸甩了甩脑袋,甩了他一脸毛。
练无双道:“出声就把你做成坎肩。”
狐狸立刻缩回了傅义的怀里,脑袋钻一半进了他咯吱窝。
傅义被弄得痒痒,却还是忍住笑。
翌忻把三人一狐的身影隐去后,便一起进了村庄,大抵是因为妖怪肆虐的缘故,村庄里家家户户极早就关了门,只有村长家门还开着。
不约而同,他们往唯一一家开了门的村长家走去。
村长家,一大堆人挤在一起,或坐或站,有人低声问旁的人,道:“还有几个人没来?”
“两三个,快了。他们和长老一道,很快就来。”
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一会儿后,屋子里立刻又静下来。
翌忻皱着眉头,这么多人挤在这地,不知是为了村长儿子失踪还是其他。
又过了一会儿,村长与两个村民还有一个披着披风头与身体都遮掩得严严实实的人走了进来,一个人将村长家的门关上,村长和村民也和屋子里的另外一些人待在一起,那个遮掩得一丝不苟的人,却走到了上位。
村长担忧地道:“长老,已经死了六十多个人了,百鬼还不知足么?”
长老低声道:“这是你们的命数。而且今年还要再死一个人。”
一个村民终于愤愤地道:“从年初开始,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不就是我们前辈谋财害命了么?又不是我们这些后辈做的事情,我们都给人好好地超度安葬了,怎么还要叫我们承担??”
“是啊!”“没错!”“太不公平了!!”一时间群情激奋。村民们都唯恐自己就是下一个要死之人。
长老淡淡地道:“你们若愿意将所有不义之财放弃,诅咒自然会消失。”
鸦雀无声,村民们面面相觑立刻缄口。那笔财富实在太过巨大,足够他们一生不愁吃穿,而死几个人……死得又不一定是自己。村长因为自己儿子已经失踪下场堪忧,更不愿意代价白费。
长老道:“既然不愿意,那就只有等,等最后一个应咒之人死了,冤魂怨恨平息一些了,就以寻方法把它封印。”
村民们立刻下拜,诚惶诚恐,“多谢长老。”
长老点点头,微抬头,露出双水墨如画的眼来,漫不经心地扫过翌忻所在之地,傅义忽然一僵,飘忽而不置信地道:“师父……?”
傅义的声音很轻,不过翌忻和练无双都听了个真切,那长老眼光闪动,忽然道:“稍后我要去后山塔台,你们都待在房屋中不要出动,若是能熬过月余,让一年之期过去,那么人不用死,诅咒也会平息不少。”
他裹着那披风,打开了门,静待了一会儿,才道:“塔台,本是待客之地……”
三人互看一眼,便隐身跟着那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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