蒾琼负手,临窗远望,大雪已经下了两天多却还不见消停的迹象,远处轻缓起伏的小山银装素裹,整个幽都都是纯白色的,很美。如果不是在司文睿即将要出殡的前一天,母亲又因为司文睿去世心疼自己做了未亡人而病倒,她会有心情好好赏雪。
“小姐,刚才宫里传话过来,皇上召见你。”柳絮把紫色的官服拿出来,站在她身后轻声相告。
“嗯,说是为什么?”蒾琼猜到大概和司文睿有关,但还是想问一问,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就是莫名心慌想知道答案。
“没说。”柳絮疑惑,这时候召见不应该是说三王爷的事吗?小姐会猜不到?
蒾琼没再言语,任柳絮帮她穿戴好就骑马去了皇宫。
大明宫,皇帝平时办公的地方,和外面冰冷不同,殿内温度正好。
“皇上,轩辕将军在殿外求见。”跟随皇帝多年的德公公手持拂尘轻声提醒。
倚在靠背上闭目养神的司文绝闻言睁开狭长凤目,轻轻的吐出一个字,“宣。”
“臣轩辕蒾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蒾琼单膝跪地,行着君臣之礼。
司文绝微微皱眉,他不喜欢蒾琼给自己行礼,会觉得生疏,会有很长很长的距离感,生疏到似乎从不曾相识,遥远到连梦都无法触及。
“起来吧。”
蒾琼微微皱眉,司文绝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还透着一股浓浓地哀伤。也许是这几日为司文睿的去世而伤心,毕竟是同胞兄弟,骨血相连的关系是无法抹掉的。
“皇上还是身体要紧,不要过于伤心,人各有命,死去的人需要怀念,还有活着的人需要好好珍惜。”
“活着的人需要好好珍惜……”司文绝喃喃着,蒾琼却听到了,瞬间有些不自在起来。“是啊,是该好好珍惜眼前活着的人。”
司文绝一语双关,蒾琼却是心里不舒服,司文睿还没入土,尸骨未寒,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蒾琼有个不情之请。”蒾琼拱手弯腰,极其有礼。
“什么请求轩辕爱将尽管说吧,朕能办到的一定答应你。”
蒾琼单膝跪地,声音凄切地恳求道,“三王爷英年早逝,定是有极重的怨念,作为他的妻,蒾琼有责任为他超度亡灵,让他早日投胎为人。所以,蒾琼想请皇上特赦臣为三王爷守灵五年,允许臣入皇陵为家,陪伴三王爷。”
司文绝脸色瞬间铁青,阴郁得仿佛此刻外面天空上低垂浓厚的乌云。轩辕蒾琼,你就如此厌恶朕吗?为了躲避我竟然愿意去皇陵为司文睿守灵五年!司祁礼制,守灵期间不得嫁娶。好,很好,果然是一个聪敏睿智又铁石心肠的女人,不,她的心比铁还要硬,比石头还要冷。
半晌听不到司文绝回应,蒾琼内心有些打鼓,却依旧垂首等在那里,没有看到司文绝阴鸷的脸色,以及最后一丝伤感被愤怒取代的过程。
“呵呵……”低笑声在头顶响起,蒾琼觉得很冷很冷,彻骨钻心的冷。“好,这是你忠贞的表现,不过也不用五年那么久,两年就足够了。”
司文睿退而求其次,你躲吧,躲得过这两年看你还有什么借口再躲两年?
“皇上……”蒾琼还要说什么,司文绝却已经把德公公叫到身边,“拟旨,轩辕蒾琼忠贞明德,为夫守灵两年,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干预。”
一句话使得蒾琼如噎了一个枣,再没有言语。
“谢主隆恩!”蒾琼双手托起圣旨。
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场面话,司文绝便让蒾琼回去了。
出了大殿蒾琼还是想不明白司文绝召见自己是为了什么。肯定不是为了说那句珍惜眼前活着的人,他不会如此沉不住气。
“轩辕将军就不要再多想了,皇上这两日心神不宁,伤心过度,兴许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天,排解一下心里的烦闷。”德公公见蒾琼眉头紧皱,宽慰她。
“嗯,不过我好像惹皇上心烦了。”蒾琼冲德公公报以微笑,眼睛却瞬间定格在他的脸上。
德公公的右脸颊腮部有一颗痣……
腮右痣……
“将军,将军,您怎么了?”德公公不解的看着蒾琼盯着自己失神,模了模脸,他脸上有脏东西吗?
“哦……没事,突然想到点事。”蒾琼掩饰住内心的疑惑,一路心绪起伏的回了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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