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在墨家隐秘点附近埋伏了有几天的时间,我时刻观察着墨家的动静,这几天除了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逍遥子之外,墨家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小高、大师叔他们似乎都很忙,可不……从早上,墨家的统领们就出去了,现在房间里只有雪女和昏迷的蓉姑娘,我一直谨记着张良的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可以和他们见面,所以我一直将自己隐藏得很好。
只是现下这农庄引来的两个人,可让我为雪女他们捏了一把冷汗,来人正是蒙恬与那个被称为星魂的神秘男孩,想到在将军府里星魂的傀儡术,我就心有余悸。
飞到离屋子更近的树上,我借助树藏身,手里拽着羽箭,我隐隐从窗口观察着屋里的动静,就等着万一雪女他们被发现身份,我好及时冲进去救她们。
“喂,臭男人,这都半个月了,你怎么也不说说你叫什么名字,让我天天叫你喂,你很喜欢是吗?”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叫什么你也没必要知道,没什么事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滚了。”
“你……枉费我在这里也待了那么久,你说赶就赶,有没有良心啊。”
“让你待那么久,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良心是什么,我从来就不需要知道,你如果爱待在这,就自己待着吧,我走。”
“臭男人,你给我站住……站住……”女子气愤的大喊,却依然没有叫住男子的脚步。
天色已近黄昏了,今天下午的时候,我在树上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房间里有所动静,雪女的伪装术极高,唯独只在星魂割破纱帘的时候,我捏了一下手中的羽箭以外,倒也没什么是极其危险的事,现在墨家的人都回来了,我也照样回到先前的树上,继续等待着时机。
坐在树上,我有点烦躁旁边的这只鸟,我头上所佩戴的羽毛是蓝凰的羽毛,蓝凰与白凤是百鸟之王,应该所有的鸟类都会因为惧怕而不敢靠近,只是不知为何这只鸟似乎很大胆,不但不惧怕它,反倒还想将它叼走,伸手拔下头上的一只羽毛,我才发现原来是一只虫子爬上了我的发顶,这只虫子通身都为金色,只有指甲盖大小,背部壳坚硬,在这黄昏时分闪着金光,有点像萤火虫,但却又不是。
小鸟在看见小金虫的时候显得很兴奋,一口就将它吞了进去,但不久后就倒在一边奄奄一息了。伸手翻过小鸟的身躯,我惊得瘫倒在地上,小鸟的肚子都溃烂了,肠子从里面流出来,虫子竟然还没死,伸手以内力将它震碎,虫体立马变为一团烟飘进了屋子里,天色开始暗下来,紧盯的屋子突然变得异常明亮,在这夜里显得特别突兀。
“这……这是怎么回事?”四周依然静悄悄的,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想着到门口去听听他们讲了什么,可是却在迈出脚步的时候,我又收了回来,许是因为刚太注意那只虫子,却没发现天明和少羽来了,他们和里面的人似乎在交流着什么,可是他们二人却没有进去,离得有点远,我并没有听清他们讲的是什么,只知道他们好像在讲什么内力,什么离开的。
“对,他们不会走,你们谁也不能走,当然,他们也没能力走。”男孩阴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这夜晚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阴阳家的两位司命与蒙恬,尤记得当时自己刚嫁到秦国的时候,少司命也只有十岁的年龄,我从来没见过她拿掉面纱,那时的她也就仅仅比我小四岁,但是眼神却是那么的空洞,似乎她总是能看得比我坦然,后来,我与扶苏离开秦国,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现在想想,今年她也已经十五岁了。
可是……为什么明知道阴阳家和蒙恬已经到了,墨家的人还不出来呢?留着少羽和天明两个人在外面实属危险,墨家的人到底在干什么呢?
听着少羽和蒙恬的对话,我感觉好难受,我的遭遇与少羽是那么的像,我们都过得身不由己,明知道仇人在眼前,却没本事杀死他的生活,我们好恨,好恨他们为什么可以这样安稳的活在世上,而那些无辜的人却要惨死,恨这世道的不公,天命的不平,也许别人会觉得我们看不开,可是在这个时代,又有几个人是看得开,放得下的,诸子百家是,我与张良亦是,日夜交替、潮汐依旧,恨……无止无尽。
木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了两个人,正是逍遥子与大师叔,他们走到天明的身边牵起他的手,双方继续僵持着,周围的温度在急剧下降,看得我好是心急,阴阳家的人开始出手,星魂的聚气成刃、大司命的阴阳合手印、少司命的万叶飞花流同时向着大师叔他们袭来,艰难的接下招,只是奇怪的是为什么明明没有打到天明,可是看起来他却是那么的痛苦,好像全部的招数全打到他身上一样。
阴阳家的人越来越狠,招数也在不断的升级,巴不得把他们折磨至死,天明的脚已经开始不断的抖动,大师叔他们也被击得连连败阵,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被放开的天明趴到在了地上,大师叔口吐出了鲜血,直到这一刻我才发现,原来逍遥子他们从刚开始就没有了内力,一直都是倚靠着天明体内的巨子的内功在战斗,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天明会那么痛苦了。
趴在地上的天明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大司命控制着摔下来,一次一次,让在场的人都极为心疼……“大叔说过,所谓强者,就是要使亲人、朋友安心、放心,身体好痛,但是我不能倒下,大家都无法再战斗了,我必须,站起来……”倔强的男孩述说着自己的责任,作为墨家巨子的责任,天明在成长,也许侠就是这样历练出来的,无论逆境,不惧痛苦。
被大司命的阴阳合手印握在掌心,天明奋力的反抗着,“宫……保……鸡……丁……”突然间,他像是领悟了什么似的,挥动非攻一下子月兑离了控制,朝着大司命砍下去,速度如此之快,危力如此之猛。
“噗……看着天明的招式,我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这是在煮菜吗?烹、炒、煎、炸、煮、炖样样都有。这下可打得大司命措手不及,看得真是大快人心。
撂了一下头发,大司命冷眼看着面前的男孩。
“百步飞剑……”举起非攻,天明叫着百步飞剑,惊呆了所有人。
盯着他的招式,我有点慌了,小时候因喜爱大师叔,我就常跟在他的身边,所以他在学习百步飞剑的时候,我也有躲在一旁偷看过,那一招一式都在我的脑海里,我也曾瞒着大家,偷偷的练过,可惜那本不是女子的招式,我也就学不来。而现在天明使的根本没有一招的相同,想来只是想吓唬吓唬那大司命,可是那阴狠的女子岂是那种可以随意糊弄之人,这时她的掌心红色的气体在生成,天明被高高举起,这样下去只怕天明要摔得粉身碎骨了,情急之下,我一个飞身抱住天明,羽鞭一挥,划断那半空中由气流形成的手掌,一下子红手印烟消云散,我们也稳稳的落到了地上,活泼的孩子,现在正静静的躺在我的怀里。
对于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在场的人都显得有些吃惊,放下天明,我朝着身后的人笑了笑“少羽、逍遥先生,大师叔,我来了。”
回我一个安心的笑,他们显得有些疲倦,皱了皱眉头,我转身对着帝国的众人。
“长夫人……你果然还活着。”蒙恬在看到我的时候,惊讶的表情显露无疑。
“蒙将军,别来无恙。”清冷的脸,随意的语气,都表达了我见到他的不悦,也许不久后我没死的消息就会传到扶苏的耳边,突然有一刻,我会怕见到他,非常非常的怕,怕他知道我还活着,怕他知道三年来,我从来没有一刻想过他。
“为什么你还活着却不愿告诉公子,你知道你刚离开的那一年,公子他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你知道这三年来,他有多苦吗?在你走的不久后,公子他回到秦国,才知道郑妃娘娘早在你们离开的那一年就死了,一时间丧妻丧母的痛全压到他一个人的身上,那是何种的悲哀。”
“郑妃娘娘……死了?”心狠狠的揪了一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宾至君门,受嬴政万千宠爱的女子,她是扶苏的生母,也是嬴政的第一个妻子,可是到头来也只是封了一个妃的身份而已,妃,便是妾。她折磨过我,也照顾过我,她心疼她的儿子,憎恨我对扶苏的态度,但也怜悯我的经历,她比我的母亲还温暖,告诉我,人生得一真心爱人不易,定要好好珍惜,我曾问她,为什么不愿去争国母之位?她的回答仅有短短的几句:一生无求,只求为妃,安稳一生,佑子一世。
当时的我不理解这是何种的洒月兑,我的母亲是父王的发妻,在我出生之时她就是王后,此生,他们只有彼此。至于佑子一世,我更是不懂,扶苏是嬴政的长子,十六岁的年龄就被秦王派遣重任,更是被称为秦国长公子,如此的尊荣,又何必要由她的母亲舍弃自己的地位来守护。
直到后来,我越加的成熟、长大,我才知道这是一种逃避,却也是一种母亲对儿子的保护,扶苏为长公子,若她的母亲还是王后的话,秦国下任国君的位置就非他莫属,这样就等于将他推向了风尖浪口,嬴政的子肆众多,不免有些坏心之人,会使计致扶苏与死地,所以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便是郑妃保护儿子的手段,她也在赌,赌嬴政对他的爱,若是嬴政爱她,那么不管怎样,扶苏都会是未来的君主,若早已不爱,她与扶苏也可全身而退,扶苏为人温和,又极有孝心,定会答应与她一起归隐,只是没想到,如今伊人已去,一切如空。
少说废话,既然我来了,就不会让你们伤害这里的任何人。”
“你倒是蛮有自信的嘛……长夫人又怎样,阻拦了帝国捉拿叛逆分子,阴阳家绝不放过。”
气刃在手上形成,星魂朝着我打过来,挥动羽鞭缠住他的双手,我试图以内力化解他的气刃,顿时两股蓝色的气流相交,化成点点蓝星,如同萤火虫照亮了黑暗的夜,以内力延伸出的蓝色羽毛形成一个巨大的阵,困住了阴阳家的三个人,星魂双手被我所禁锢得动弹不得,也只能委屈的待在阵中。
本想着羽阵该是可以制住他们的,便大意的收掉羽鞭,退到阵外,万没想到的是,失去禁锢的星魂,如同发了疯一样,从掌心将内力逼出,直直的朝我袭来,正面狠狠的一击,让我吐出鲜血。
“子忆……你没事吧。”刚昏迷的天明已经醒了,现在正跑到我的身边扶着我。
大司命又使出了阴阳合手印冲破羽阵,反手抱住天明,我把他搂到了怀里,虽说他是墨家巨子,但是他的年龄尚小,内心还是不愿看到他受伤害。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到我的身上,抬眼,高渐离正拿着墨眉挡在我们前面,替我们接住这致命的一击,墨家的人全出来了,将墨眉递到天明的面前“墨眉也要回到他主人的手上了,不管你的武功高低,不管你的年龄大小,只要你有帮助天下人的决心,你就是我们的巨子,天明……我们誓死追随巨子。”
“谢谢你们。”高渐离的话给了天明很大的动力。
“一群废物。”大司命一个招式打过来,天明立马用剑抵挡,却在接的一瞬间消失了,四处传起笛声,身旁升起火焰,在不知是何的情况下,我们开始模糊,先是,然后上身,头,直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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