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走下火车的那一刻,感觉腿都是软的。她浑身冰冷,心里却隐藏着极小的期待和不安。
火车站周围都是形色匆忙的旅人或者商贩。林笑循着记忆走到马路对面的公交站,放下一直提在手中的额破旧行李包,仔细的看站牌上的公交车号。最后却失望的现并没有自己记忆中的那辆公交车。
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有什么是不变的?
林笑难过的再次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最后只得提着行李包继续往前找。有路过的出租车司机停下车询问她是否打车,林笑恍然未闻,低着头沉默的往前走。
她七点多下车火车,却在临近八点才打听到前往那个地址的公交车。
车程有将近一个小时,她的身体很疲惫,心理却无法抑制的情绪波动。
思念,紧张……还有不安。
最终还是在汽车的颠簸中沉沉睡过去,却做了很多梦,八年前,八年里,以及八年后……
林笑是被自己的梦给吓醒的,一睁眼才现车程不过走了一半。最后望着窗外的风景彻底没了睡意。她便抹了一把脸,让自己的情绪搞起来,颤抖的双手却泄露了她心底的紧张。
到了地点后又转了一辆车,到中午十一点才到了目的地——是一片看起来并不寻常的别墅区。
林笑穿着普通,头披肩,提着一个半新不旧的行李包。
她在门卫处被拦了下来,被告知需要填写个人身份信息,以及要拜访的家庭信息。
林笑犹豫半响,在拜访家庭信息那一栏抖着手写下“韩墨白”三个字。然后在个人身份那里写下“林笑”两个字。
写完后她就有些愣住了,眼睛盯着并排在一起的两个名字,眼眶突然一阵湿润。
门卫不经意的看了一拜访信息,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
林笑忍着难过,强笑着问他:“以了吗?”
保安再次打量她的衣着,最后点点头放她进去了。
林笑提着包往里跑了几步后,眼泪才掉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拿出纸巾擦掉泪。然后使劲拍了拍脸,脸上扯出一个笑容,然后往在心里背了几百遍的那个住户地址走去。
到了以后,她先将包放下,抬手放到门上。却又不知想到什么,把包又提了起来,然后敲门,敲了一下后,她猛地收回手,不知所措。
门里没有任何动静。林笑忍耐半响,缓缓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睛轻轻的按下门铃。
这一次里面很快传来了脚步声,门开了,露出一张中年女人的脸。对方礼貌而疑惑的问道:“小姐,您好?”
林笑怔住,直到对方再次出声询问,她才慌乱而紧张的回答:“我……我找韩墨白。”
女人愣住,道:“找韩先生?”
林笑心头苦涩,轻轻的点头,说道:“他是住这里吗?我……我姓林,我找他……”
女人点了点头,道:“哦,好的,您稍等一下。”
然后便把门关上了。林笑怔怔的看着关闭的大门,缓缓靠到墙壁上,缓解内心的紧张。
没过多久,里面就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林笑仔细辨认,是两个人的。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心跳剧烈加速。
林笑猛地后退一步,眼睛红,牢牢盯住大门。
直到门再次被打开,露出男人男人冷漠而隽秀的脸。对方身着正装显然是要出去的。保姆王霞一边给他拉门一边说:“先生,有一位姓林的小姐找您……”
然后男人的脚步便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突然停住了。
王霞把还没说完的话收回去,看到自家主人脸上的一瞬间露出的震惊。
韩墨白常年面色偏冷,极少露出这样明显的表情变化。
王霞打不定主意是该请客人进来,还是拉开门让韩墨白出去。
然后她就看到韩墨白脸上的震惊一点点收起来,换上比往常更冷几分的冰冷。
“林小姐?林笑。”男人缓慢而冷淡的说。
林笑心跳如鼓,手脚冰冷,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墨白,是我……我回来了……”
韩墨白冷漠的盯着她,林笑起先还勉强笑着,最后却在他的目光下好像被扒光了衣服,让她无法在维持笑容。
韩墨白的眼睛停在她的脸上,慢慢道:“回来做什么?”
林笑突然慌乱起来,她急切的说:“我、我想缘缘了,我……我想见见他……”
韩墨白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淡淡道:“这里没有缘缘。王嫂,送客。”
王霞一直在旁边站着,闻言赶忙上来拉住林笑,说道:“不好意思。”
韩墨白脚步往前走,司机已经不知何时把车开了过来。韩墨白坐上车,眼睛没有看窗外一眼,便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开走后,王霞便没有再拉着林笑了。
林笑却表情茫然,眼睛直直的盯着车子离开的方向,不自觉哭了出来。
王霞吓了一跳,忙说:“小姐你怎么了?哎,别哭啊。”
林笑捂着脸蹲到地上,绝望的大哭。
王霞在韩家公子这里呆了七年,整个房子里只有她和两个主人,一个大的一个小的,除了在照顾小少爷上费了点心,但这么多年下来也算比较熟悉,工作对于她来说并不辛苦。
但在这七年里,她却很少见到这样在韩墨白家门口哭成这样的女人。
王霞也有些无措,只得蹲下来轻拍对方的后背,一边道:“韩先生虽然看起来不太好接触,但是心地十分善良,小姐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要找他帮忙,或许以等下午晚点,先生刚才接了公司的电话,有急事呢……”
林笑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心里却慢慢的平静下来。她沙哑的开口道:“缘缘不在这里吗?”
王霞疑惑的说:“缘缘是谁?”
林笑茫然的抬头看这栋别墅,冰冷,肃穆,一如那个人刚才的眼神。
林笑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并未说话。
王霞还想再劝几句,但转眼看到对方放在地上看起来十分陈旧的行李包,她一下子就哑住了。
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默默的转身把大门关上了。
——
下午三点的时候,韩墨白回来了。
车子刚一停下,林笑就猛地站起来跑了过去。
韩墨白走下车,林笑在他面前站住,双眼微红,沙哑道:“墨白,对不起,过去是我对不起你……我、我真的很想缘缘,以让我见一见他吗……”
韩墨白没有说话,越过她往房子里走。林笑被司机拦住了。
林笑哀求道:“墨白,求求你……”
韩墨白脚步没有停,进了房子后便没有再出来。
大概过了快一个小时,王霞出来说请林笑进去。
林笑本来没有神采的眼睛一下子鲜活起来,她马上站起来,提着包跟在王霞身后,快步往里走。
进了房子,充斥在林笑周围的都是十分陌生的感觉。她略微不安的看了一下,随即把眼睛放到坐在沙上的男神身上。
韩墨白仍旧穿着方才在外面的那一套衣服,白衬衫黑西裤,整个人看上起英俊又儒雅。
林笑恍惚的看着他,韩墨白坐在沙上,淡淡道:“你说你想见缘缘?”
林笑回过神,急切的点头。
韩墨白继续道:“这里的确没有缘缘,只是我有一个儿子,叫韩忻晨。”
“韩忻晨?”林笑喃喃的道。
韩墨白冷漠道:“你认识么?”
林笑突然梗住,张开嘴说不出话。
韩墨白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说:“回来做什么?要钱么?”
林笑脸上血色一下子消失殆尽,嘴唇颤抖的说:“墨白……我想见缘缘……我、我想照顾他……”
“照顾他?”韩墨白慢慢的回味这三个字,感到十分好笑。
他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林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是这么天真。王嫂,送客人出去。”
然后转身打算回到沙上,胳膊却突然被女人抓住。
韩墨白回头,林笑红着眼抓着他的衣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哀求的说:“墨白,求求你……对不起,对不起……求你让我见见缘缘……让我留在他身边……”
韩墨白表情平淡,掰开她的手,回到沙上,叫了一声“王嫂”。
在厨房的王霞赶忙走出来,为难的看着两人。
林笑一看她出来,表情慌乱,突然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王霞吓了一跳。
林笑膝盖跪在地上,艰难的往前挪了两步,在韩墨白面前狠狠的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求求你了……”
林笑哑声的说,一边不停的把头往地上磕。
韩墨白脸色冰冷,连眼神也冷的厉害。
王霞犹豫半晌,到底不敢插手主人家的事,最后叹了一口气,回到厨房了。
林笑还在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哭。
韩墨白没有表情,突然淡声道:“林笑,八年前是你抛弃我和韩忻晨。”
林笑动作一停,眼前有些黑,低声道:“对不起……”
韩墨白坐在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八年前你抛弃了我和忻晨,现在回来做什么呢?”
林笑心头难过,喃喃的重复道:“我想缘缘……”我想你了……
她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哽咽道:“我真的很想缘缘,求求你让我见见他,我想在他身边……求求你……”
韩墨白目光看向女人的脸。因为剧烈的磕头,林笑的额头已经很快青了一片,隐隐还有血丝。
韩墨白面无表情的挪开视线,没有说话。
林笑跪在地上,绝望的说:“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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