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路,经过那片樱林时,不意间见到朽木队长端然肃立,出神凝望满目樱瓣。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我鬼使神差般竟向他走了过去。
缓步走过去,只见他一如平日般面瘫着看不出情绪。他头微扬,清沉的眼睛凝望着无风自落随风飘飞的樱瓣,侧面的弧度显得冷淡而坚定。看着他的样子,不知为何,我的心绪也渐渐平静下来,身心慢慢舒畅开来。我也学他抬眼赏起樱花来。
静默半晌,忽听得朽木队长道:“你没有话要说?”
这时恰巧一阵清风吹过,很是凉爽,我心情大好,也不看他,只笑着说:“樱花始终都是那么美呢。”
我明白他此刻面上虽淡可心里却绝不会好受,亲手将自己的妹妹送上绞刑架,这样的痛苦又岂是一般人能承受?这样的痛苦,任何三言两语不痛不痒的安慰或者自诩人伦道义的斥责追问,都只会轻贱了面前这个高贵孤傲的男子。廉价的同情,无聊的慰藉,他根本不屑。
他闻言转头看向我,不言语。我也转头看向他,接着说:“不过,樱花再美,也终究不如桔梗。”
他目光一闪,似是有所触动。我也不去猜他心思,自顾自眯眼一笑,“因为,桔梗,是我的名字。”
他的眼睛忽的清亮起来,目中原有的隐隐暗沉一下子全都散去,他的整个身体似是一瞬间都放松了下来。我若无其事地调转脑袋继续赏樱,假装没瞧出他的变化。
良久,只听到朽木队长道:“也许,我从未真正认识过你。”言语之间竟似有喟叹之意。
“那么,就从现在开始认识我吧。”我笑看他道。
我虽面上装酷,心中却不免吐槽:“你自然不认识我,我又不是你说的那个桔梗。”
他面上目光一顿,似有些怔,直直地盯着我。我便任由他看着,眼睛与他对视,不躲不避。我今天也不知怎地,面对着他不仅无半点拘谨,反生出一些亲近之意。也许,是因为他在我病房默默守护一天一夜却只字未向我提起的缘故吧。
渐渐的,他的眼神又复清亮起来,竟还晕着一层淡淡的暖意,眼睛亮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只听他轻声道:“现在开始吗?”
“嗯,只要朽木队长愿意。”我肯定道。
忽然,他眼神晃了一晃,眼中的神采也黯淡了下去,看着我的眼睛显得复杂而沉郁。我被这突来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自己似乎把情况搞砸了,队长的心情不仅没能轻松半许反倒越显沉重了。
我轻声试着唤道:“朽木队长?”
朽木队长继续静默地看了我一眼,眼中已经无波无澜。他转开视线,再看了那漫天的樱花一眼,决然地转过身,踏步离去。
“走吧。”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淡漠得有些飘渺,却似发散着一丝决绝。
我心下微沉,莫名其妙地还有些哀伤,感觉好像要面对非常悲伤的事情似的。若真是这样,我只希望这样的时刻不要太早到来。
虽然尸魂界现在局势相当混乱,但由于我只是基层人员目前又不处于战斗前线,所以外头气氛尽管紧张,我还是相对安稳地过着自己的日子。而且,由于旅祸闯入,上级的各种指令皆有地狱蝶火速传达,如我这般一干打酱油的跑腿角色反倒乐得轻松不用整日里呆在办公室待命打杂了。
这天我一清早就起了床,慢悠悠在流魂街逛了一圈,很是无趣,心里总闷闷的放心不下,最终还是决定回六番守着,一护赶到之前,就由我暂时看着露琪亚好了。
回到六番,才知道露琪亚已经被转移到忏罪宫。我心中一凛,默然走到窗边抬头看远处那座矗立的白色巨塔,一时间很有些生气。露琪亚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需要忏悔?都已经不分青红皂白判了人家死刑,还要在临死前对她的灵魂施以这一番屈辱折磨,何以要做到这种地步!忏罪宫?我倒要去瞧瞧它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鬼地方!我一抬脚便施展瞬步朝那地方奔去。
来到忏罪宫前,一眼却见一人直挺挺倒在地上。我急忙跑过去查看状况。
“你伤得怎么样?能说话吗?”来到近处,我边说着边蹲检查他的伤势,这一看,我着实吃惊不小,想不到这人竟然是阿散井恋次!他可是六番的副队长,谁有这能耐居然能将他伤到这种地步?我细细探查,发觉现场残留的灵压痕迹,竟极有可能是一护!他一个人类竟有这样强大深厚的灵力!他究竟是什么人?
且说眼下。阿散井竟已经伤重昏迷。我即刻为他进行了简单的伤口处理,并将他转移到附近一带阴凉的建筑之内。恰巧这时,遇到了三番的吉良伊鹤,他一见这情形,二话不说就急忙用医疗鬼道对阿散井进行进一步的救治。我趁着空档去水房抹了把脸。虽然经过朽木队长的训练,我的体能已大有提高,可这次背着个大男人瞬步了半天,还是累得我浑身是汗气喘吁吁。
洗漱完毕,我急急朝阿散井处赶去,刚到房门口,便听到一声女孩的惊呼:“怎么可能?”
“我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如果能早点发现,我也加入战局的话……”
吉良话未说完即被打断。
“没有这回事,这不是吉良你的错。”还是之前的女声,言语之间既担忧又显出一股安抚的意味。
沉默了一会儿只听吉良道:“总之先去联系四番队,请求高级救助班来协助吧。”
“没有这个必要。”
一道冷漠的声线突然响起,屋内二人连同我具是一惊。
“朽木队长……”之前的女声懦懦地带着些敬畏地称呼道。
“把他丢到牢里去。”朽木队长不近人情道。
“但……但是,阿散井他独自一人和旅祸战斗了啊!既然这样……”女孩显然为阿散井受到这样的待遇感到不平,急急为他辩解,却被朽木队长冷冷打断。
“我不要听什么借口。既然他独自跑去应战,那就表示绝对不允许失败。连这点都不懂的愚蠢之人救了也没用。真是碍眼,快把他抬走。”
说完,就听到朽木队长的脚步声朝我这边而来。我一慌,本能地想避开,怎奈却避无可避,根本都来不及行动,朽木队长的身影就已经出现在门口,他一眼便看到了干杵在门口的我。我尴尬地朝他笑了笑,他则仍是一副冷峻的模样。
“请……请等一下!”之前的女声显得很是激动,朽木队长闻言停住了脚步。只听那女孩继续说,声音由于激动不似之前柔顺温软,音量高了许多。“怎么能这样说啊!阿散井他……”她还未说完,便被吉良急急制止了。女孩不甘地沉默下来。只听到吉良道:“实在是非常抱歉,朽木队长!”他是在替那女孩向朽木队长赔罪,言行间不难看出他对那女孩格外的关心。
“真的非常抱歉。”相隔几秒,女孩的声音低低传来,透着无奈,还有隐隐的不服。想来她的道歉并不是为了自己的言语犯上,而多半是体谅吉良的用心。
朽木队长微侧过身看了他二人一眼,便甩身离去。我微低下头靠墙侧立,恭恭敬敬地等待朽木队长从我身边走过。我抬头看他远去的身影默默出神。
这是我第一次见朽木队长一次性说那么多话。别人都当他待下苛严过于冷峻,可我就是有一种感觉,此刻他的心定然是乱的,这点也许连他自己也未发觉。自己的副队长已经倒下,他已经再没有理由袖手旁观,他注定要亲自出战,为的,就是将自己的妹妹如期送上双极之丘。
我正自出神,屋内忽然传来另一道熟悉到极致的声线:“喔,真是可怕呢。”语调有些像哄骗小孩,我禁不住一个白眼,这个人,还是那一副诸事不上心的样子,只喜欢时不时拎到个有趣的单纯孩子就耍着玩。我偷偷向屋里张望。
只见那女孩又是一惊,声音稍为凌乱地唤道:“市丸队长。”
市丸银不答,只自顾自懒懒道:“那说的是什么话啊?还是那么可怕呢,六番队长。”说着,他便朝阿散井的方向走去。“你们不用担心,四番队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叫来。”
“真的吗?”女孩的声音充满惊喜和感激。
“当然。跟我来,伊鹤。”说着他便朝门边走来。
我心中一跳,倏地缩回脑袋,感到些微紧张和欣喜,就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听到脚步声,我知他已离我越来越近,我心跳得越发厉害,整颗心都涨得满满的,脸烧得很烫,却是不敢抬起头来,只静静地垂着头侧立墙根。待到他走近我身边,我终于还是悄悄抬头偷眼望他。正看到他侧脸瞧我。见我偷看他,他眉毛一扬,咧嘴一笑,朝我耸了耸肩,一副得瑟样,那感觉就好像在说,“看你,挑了个多有爱心的老公,比那些个富家贵族公子哥儿可是强上不知多少倍呢!”
“噗——”我不禁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市丸银要是知道我把他想象成这个样子不知道作何感想。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笑眯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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